第52章 白霧夜行

　　演出過后回教室，是排列組合一般的紀念合影。

　　當然，男生們除了一張全體成員的大合影以外，基本就只有男生和男生之間的照片了。

　　除了鳴海悠，是男生中的例外。

　　“我給你們照一張吧，不過我是豬。”

　　朝日倉子舉著從新聞部那里拿來的相機，沖鳴海悠和椎名未央問道。

　　關于句尾懲罰，已經相當熟練了。

　　其他人都盯著，有點不好拒絕。

　　還是銀發(fā)魔女的椎名先靠近過來，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呦呦呦~！”

　　男生們起哄，女生們眼睛發(fā)亮。

　　“再靠近點。”拿著相機的朝日倉子臉上掛起笑容，忘了懲罰。

　　以椎名親手畫的黑板畫為背景，故事中再也不相見了的騎士與魔女握起手，定格在了照片上。

　　等合影環(huán)節(jié)結束，眾人換回校服，鳴海悠四人一起去食堂吃飯，一直監(jiān)視著朝日倉子的近田村一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我舉報！朝日她剛剛給你們拍照的時候沒加‘不過我是豬！’還有馬桶蓋子?！?p>　　“好像是?！弊得囱朦c了點頭。

　　鳴海悠也記得。

　　朝日倉子稍作回想，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那么懲罰是什么？或者有獎勵嗎？不如直接獎勵去掉我的懲罰吧！還有馬桶蓋子?！?p>　　這是近田村一的新策略，一口氣把想說的全說完，可以少帶幾個馬桶蓋子。

　　“一瓶汽水？”

　　有利益才能穩(wěn)定監(jiān)管的可信度。

　　不過連續(xù)三天都要加句尾……確實很累。

　　“給我？”近田村一挑眉，表情猖狂，“哈哈！朝日！這次是我贏了！”

　　“呵……”朝日倉子嘲笑地輕哼。

　　剛挺直腰板的男高中生像是閃了腰。

　　樂極生悲。

　　“現(xiàn)在扯平了。”

　　“……可惡！還有馬桶蓋子?！?p>　　……

　　文化祭各個班的演出都在第一天。

　　鳴海悠對這些不怎么感興趣，但還是來了禮堂。

　　彌生秋早班級的演出劇在下午第二場，雖然她本人不上場，但劇本是她寫的。

　　出自暢銷輕小說作家三月七之手的演出劇，還算能引起他的期待。

　　結果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

　　一塊能回溯時間的表，用在人的身上可以消去歲月，重回年輕。

　　一間重癥的急診室，進去的病人患上的幾乎都是無法治愈的絕癥，被醫(yī)生悄悄用回溯表留在人間。

　　最后一名病人是醫(yī)生自己。

　　當他握住回溯表轉動齒輪時，表碎了。

　　老化、疾病、傷痛、悲拗……裝進表里的一切都在表碎的那一刻涌進醫(yī)生的身體。

　　當他再重新睜開眼時，已是新生。

　　……

　　舞臺劇自然沒辦法完全呈現(xiàn)出時間回溯和醫(yī)生最后迅速老去的畫面，但演出效果依舊相當精彩。

　　第三場是高一D班的演出，還有兩分鐘開始。

　　據(jù)朝日倉子說，演出名是《白霧夜行》，取材自之前事故中怪異事件的各種小道新聞，因為隱形的設定舞臺呈現(xiàn)效果不佳，所以加了“白霧”

　　盡管已經可以預想到大概率是怪談靈異一類的劇本，但他依舊想看一眼再走。

　　演出開始。

　　燈光暗下，旁白輕念，

　　[該走了。]

　　[死去的靈魂會隨著白霧，渡過最上川，步入黃泉。]

　　鳴海悠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舒服。

　　雖說他的確是因為今出川千坂遭遇了事故，但并不相信對方會無聊到做出這種事來。

　　因為自己不被他人觀測、自暴自棄去危害人類世界……怎么看今出川千坂也不是這樣的人吧？

　　燈光再度亮起，聚焦在舞臺上的白裙少女身上。

　　黑長發(fā)，白色連衣裙。

　　不是天使，是貞子。

　　鳴海悠打開手機，翻了翻新聞，想看看那些新聞上到底是怎么報道的。

　　“……”

　　［荒川公園落水事件，有影子在水面飄蕩！落水少女不幸身亡?。?p>　　［港區(qū)發(fā)出租車生車禍，三名乘客經搶救無效身亡！經報道……］

　?。郾眳^(qū)至和高中女生從天臺跌落，未及時搶救……據(jù)同高中女學生口述，夜晚旁邊有隱形鬼出現(xiàn)。］

　?。邸?p>　　手機頁面翻動漸漸加快，凡是關于有著“身亡”，“搶救無效”之類字眼的新聞，總會有一兩條消息指向靈異事件。

　　怪不得會被傳成各種不幸的都市怪談……一兩條相關報道沒事，一旦多了，即使后續(xù)是編造出來維持關注度的，也依然會積少成多，引來不小的熱度。

　　又是一則新聞，鳴海悠滑動屏幕的手指微頓。

　　[武藏野車禍事件，時隔17天，又有鬼魂出現(xiàn)！]

　　[三十分鐘前。]

　　沒有多想，不再管臺上的表演，他起身走出了禮堂。

　　新聞都已經是三十分鐘前的發(fā)布時間，現(xiàn)在可能事故現(xiàn)場都已經處理好了。

　　但畢竟是關于今出川千坂的消息……不論怪談是好是壞，至少證明她并不是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如果，利用好怪談，能夠讓別人注意到今出川千坂的存在的話……是不是能夠讓她重新被觀測到呢……

　　他在校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坐在后排，用手機搜索著關于事故的消息。

　　丁字路口，同樣是車禍。

　　一輛轎車，一對夫妻。察覺到轎車的女人將男人推了出去。

　　男人只是受了些輕傷，女人已經送去了距離事故現(xiàn)場最近的醫(yī)院急救。

　　“武蔵野陽和會醫(yī)院，麻煩了?！?p>　　“嗨?！?p>　　從墨田區(qū)到武藏野有一定距離，即使是打車也要不少時間。

　　鳴海悠點開Line，給班長大人朝日倉子簡單發(fā)了消息。

　　盡管文化祭期間，御影濱是允許學生外出的，但還是要告知一下動向。

　　[悠：臨時有事，要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武藏野陽和會醫(yī)院]

　　[朝日：知道了。]

　　[悠：？]

　　[朝日：……]

　　[朝日：不過我是豬。]

　　[悠：好。]

　　然后是彌生秋早那里，也不知道古典文學部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學生會這兩天事情不少吧……真的會有時間管社團嗎？

　　念頭剛起，手機震動了兩下，隨后響起通話鈴聲。

　　接通，另一邊是彌生秋早語氣平靜的聲音。

　　“你在哪？鳴海同學。”

　　“……”

　　“我沒有時間照顧古典文學部，只能你來想辦法了?！?p>　　“……好?！?p>　　電話掛斷。

　　鳴海悠幾乎沒有思考，第一時間劃出Line上近田村一的對話框。

　　[悠：村一，幫忙照看一下古典文學部的攤位，多謝。]

　　[村一：？?。∷晕椰F(xiàn)在是古典文學部的一員了嗎？！還有馬桶蓋子。]

　　[悠：不是，但可以抵消你句尾的懲罰。]

　　[村一：……]

　　[悠：雖然沒有達到入部要求，但彌生同學會爭取幫你刊登上御影濱文藝部的期刊，也算是補償了。]

　　鳴海悠等了五分鐘，沒有等到近田村一的下一條消息。

　　叮~

　　[朝日：？？？？？？]

　　[朝日：“哈哈！現(xiàn)在只有你一個還在深淵之中了！”]

　　[朝日：近田這是怎么了？]

　　“目的地到了，先生。”

　　收到朝日倉子消息的同時，司機穩(wěn)穩(wěn)停下出租車，出聲提醒。

　　鳴海悠把聊天框里打了一半的句子刪除，給朝日倉子隨便發(fā)了個標點符號，連忙下了車。

　　下午三點，無云的晴空和刺眼的陽光，路面被曬得發(fā)燙，鳴海悠看了眼路面延伸的遠處，路面上方的空氣都似乎有些扭曲。

　　他不能隱身，急救室自然是進不去的。

　　到了醫(yī)院才發(fā)現(xiàn)，就算是今出川千坂在這里，他似乎也暫時沒有什么辦法能見到。

　　那就先問問那個女人的情況吧。

　　“那個……符合您描述的病人……已經不在急救室了?！?p>　　前臺護士站的護士這樣告訴他，她看著背對著鳴海悠的電腦屏幕，語氣有些猶豫。

　　“是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嗎？”

　　“不……抱歉。”

　　護士搖了搖頭，移開視線，不敢和鳴海悠對視，

　　“對不起……無論您是她的朋友還是家人，請保持冷靜?！?p>　　護士的口述在他意料之中，卻仍讓他覺得不適，

　　“病人搶救無效，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