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教室。
帝大和A傳大的學生分別坐在兩側,臺上的教師侃侃而談。
歡迎會暨宣講會被校方定在今天,昨天相當于只是開胃小菜,讓學生們自由交流發(fā)揮,并且感受一下帝大的校園風光。
齊燦作為帝大的帶隊人,半側著身子坐在第一排,單手托著下巴,目光止不住地往后飄。
姐姐今天沒來。
是昨天的事情惹她煩心了么?
他點開微信置頂?shù)牧奶欤麄兊牧奶煊涗涍€停留在前兩天。
“吱呀?!遍T被推動的聲響在整間階梯教室里顯得幾分突兀。
同學們不由得看向大門的方向,連臺上教師也側目一瞬。
齊燦也隨著看過去,來人穿著正式,面容年輕,倒也像是來參加交流的帝大學生。
他不認識。
除姐姐之外的人,都不值得關注。
他垂下眼眸,自顧自地輕敲屏幕,「姐姐在忙什么?」
沒有直接問安月澄為什么沒來,而是更委婉的試探。
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屏幕,眼看著屏幕左上角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連臺上的領導都結束講話,安排他們可以按部就班地進行交流學習了。
安月澄也沒回復他的消息。
狠心絕情。
齊燦吐出一口濁氣,正準備起身的時候,一道身影站在了他的斜前方。
也就是跟他隔了一個座位坐著的丁瞳面前。
“丁學妹,我是文學院新的學生代表,章杉茹。老師讓我來和你了解一下流程。”
文學院,新的學生代表?
那舊的學生代表哪里去了?
齊燦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輕輕側頭,看向丁瞳和章杉茹的方向。
“好的,章學姐,你看這份資料就可以。”丁瞳翻出手里資料遞給她,不經意間與齊燦的目光碰撞,臉頰刷地就紅了。
她唇瓣嚅動了兩下,還未詢問,便聽見少年清亮好聽的聲音。
“之前文學院的代表,安月澄呢?”他很少喊安月澄的全名,此時提起,聲音都不自然地一頓。
章杉茹聞聲看過來,一眼認出齊燦的身份,半開玩笑地問:“齊學弟不是和安月澄十分相熟嗎?怎么連她為什么沒來都不知道?”
她素來欺軟怕硬。
齊燦身為學生會主席,又容貌姣好,擁有龐大的粉絲群體,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你覺得呢?”少年涼涼反問,眼皮半耷,依舊擋不住眼底攝人的光芒。
她愣了好幾秒,十分從心地回答:“她生病了,和輔導員請了假,現(xiàn)在在宿舍躺著?!?p> 齊燦驟然坐直身子,將桌上的手機揣進兜里,從另一側徑直出門。
從章杉茹說完話,到他這一套動作完成,前后不過十秒鐘時間,他就已經消失在了階梯教室。
丁瞳盯著大門的方向,不自覺抿緊唇角,看向章杉茹的目光也透著幾分不悅。
“章學姐,你盡快熟悉一下材料,咱們之后就要分批開始了?!?p> “哦,好?!闭律既銘?,坐回椅子上閱覽材料了。
一旁,A傳大學生所處的座位。
手寫筆在白薇思指間靈活轉動,她眉心微蹙,齊燦在校內比她想象中還跋扈得多。
校領導是知道齊燦身份的,對他的言行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鬧出大問題都任由他去了。
即便是作為交流活動的學生會直系負責人,當場開溜,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白薇思點開通訊錄,糾結著不知道該不該將事情告訴給齊燦父母。
說實在話,她對安月澄沒什么好感,但也并不討厭。
不過……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這種壞事還是留著姨父姨母來做吧。
“薇思?!庇行┑统恋穆曇魪纳砗髠鱽恚鞍餐瑢W似乎沒來,我可以跟著你嗎?”
卡爾生性靦腆內向,之前敢鼓起勇氣和安月澄搭話,已是十分罕見。
過了一天,大家基本都有搭伙一起交流同行的,他也不再敢上前“插足”。
“可我們不是同專業(yè)?。俊卑邹彼紨倲偸?,語氣自然,像是完全忘記昨天他們之間的那個小插曲。
卡爾搖搖頭,固執(zhí)開口:“這不重要,我就喜歡跟著你在一起。”
……
安月澄一覺醒來,已然接近中午。
吃過退燒藥后,體溫明顯降了下來,精神頭也比之前好多了。
但要痊愈,估摸著還要拖幾天。
想起昨天安教授的囑托,她摸來手機,準備給齊燦發(fā)消息,通知假期兩家聚餐的事情。
甫一點進微信,安月澄就被那鮮紅的數(shù)字亮瞎了眼。
「姐姐生病了?」
「吃藥了嗎?去過醫(yī)院了嗎?」
「是不是因為昨天受了風?」
「姐姐中午想吃點什么,我?guī)闳コ??還是給你送到宿舍?」
「宿舍養(yǎng)病多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
……
諸如此類的消息堆滿了她與齊燦的聊天窗口,主基調以關心為主,表達思念和擔憂為輔。
安月澄滑到最下方。
最新一條消息發(fā)自十分鐘前。
「我在樓下等你,醒了就低頭看看我?!?p> 她驟然捏緊手機,唇齒間輾轉溢出一聲嘆息,明明和白薇思那樣要好那樣親密,干嘛還來找她呢?
難道是因為所有海王都喜歡釣魚?
可為了釣魚,浪費這么多時間精力,也不覺得累嗎?安月澄無法理解。
但她還是下床走到陽臺,倚著窗臺邊,往樓下看去。
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道深灰色的身影,他脊背沒有挺直,長腿半曲著抵在墻角,有些慵懶松散地靠著墻。
天還半陰著,偶有陽光穿破云層,打在他身上,勾勒了他線條流暢的側臉。
許是離得遠了,看他都帶了幾分朦朧柔和的美感。
「你怎么不去和你的薇思姐一起上課學習?」
打出這段文字后,安月澄盯著屏幕陷入長久的沉思。
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像在吃醋。
不行。
她果斷刪掉了對話框里的文字,垂著腦袋又想了一會兒。
「感冒發(fā)燒,小毛病,不像你之前那么虛,還能電話打到一半睡著。昨天確實受風了。在宿舍很好,回家也是一個人。
沒什么想吃的,你別在樓下等著,我不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