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儀式的最終落成,還有一天的時間。但在那次會面之后,紅鳥就杳無音訊。
當今天早上,紅鳥執(zhí)事第一次無故缺勤時,白塵就覺得又有什么變故發(fā)生了。
在昨天的行動中,雖然是有所進展,但卻讓調(diào)查走進了一個死胡同,留下未解的謎團以及一個未知的展開。
看起來,動亂魔術(shù)協(xié)會好像進入了靜默狀態(tài),即便有一個據(jù)點被搗毀,他們也顯得無動于衷。
而對過去案件的追溯,也找不到第18個祭品的所在,一時間,白塵進入到了一籌莫展的境地。但他知道自己早就陷入了事件的漩渦,甚至成為對方關(guān)注的對象,即使現(xiàn)在想要退卻也來不及了。
那么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條路了,白塵抬頭看向鐫刻著‘望月客棧’四個大字的招牌,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如果真是選定的禁術(shù)場所,那這里的防備必然超出昨天那個簡單的據(jù)點。這一行動無異于羊入虎口,白塵也不擅長隱匿自己的行蹤,但是他有必須驗證的東西。
“先生,請問是住房還是就餐?”侍者很適時地迎了上來。
“就餐吧?!?p> 白塵這才發(fā)現(xiàn)這家客棧的內(nèi)部比自己想得要寬敞。
他隨意地點了幾個菜,坐在角落的桌子旁觀察起客棧的構(gòu)造。
客棧的一樓是接待以及就餐的地方,二樓以上就是客房。
客棧雖然沒有什么名氣,但是不斷地有就餐的顧客,會去二樓住宿的旅客反而很少。不過想來也是,現(xiàn)在這樣的時節(jié),也難有多少的過客,怪不得客棧會做出好似餐廳的營生。
得益于正是吃飯的時間,食客很快坐滿了一樓,在匆匆給白塵上齊了菜后,就沒有侍者關(guān)心這個餐廳的角落了。淺嘗了幾口菜肴后,白塵就偷偷地溜出了大廳。
從目前來看,這里沒有什么反常的,整家客棧都沉浸在忙碌之中,能看出服務(wù)人員是實打?qū)嵉卦跒樯獗疾ǎ晨鸵捕荚谙碛妹朗郴蛘吡囊恍┢媛勢W事。
此處人來人往,也不適合做一些需要掩人耳目的事情。
白塵在四處偷偷轉(zhuǎn)悠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客棧的構(gòu)造并沒有想象中簡單。雖然受限于客棧的規(guī)模,一樓除了就餐大廳以及廚房外,可以延伸的地方并不多,但還是有好幾個上鎖的小門。
白塵隨便叫住了一個經(jīng)過的侍者:“你們這廁所在哪?”
“啊,就在那邊的拐角。這些門都是不讓打開的?!?p> 因為白塵站在門邊,侍者自然而然地提了一嘴。
“不讓打開的?門后都有些什么。”
“也沒什么,大多是通往儲藏食材的地窖。”應付了幾句,侍者就抓緊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原來,還有地下的空間嗎?白塵原本認為二樓的客房是懷疑的主要方向,特別是一些長期的租客。
但現(xiàn)在看來,單間客房的場地似乎并不充裕,而且一般也會有人每天清掃,反而不太適合作為施展的場地。
如果是使用地窖的話,隱蔽性確實更高,而且也能夠掩人耳目。
這樣想著,白塵還是打算先去二樓找一找線索,相比于未知的地下世界,二樓的客房更容易接觸探索。
只是這里的戒備真的薄弱到這種程度了嗎,自己可是在隨意走動。
這種情況讓白塵感到愈發(fā)地不安。
白塵走上二樓,人聲的喧鬧就開始減輕。二樓的景致比起一樓來,就要慘淡了許多,偌大的二樓放眼望去,只有空無一人的走廊以及重復排列的門房。由于沒有多少的租客,客棧的員工也忙于供給一樓的餐食,此時的二樓顯得沒有什么生氣。
白塵走在二樓平鋪的地毯上,盡量不發(fā)出任何的聲音,方便他關(guān)注身邊的風吹草動,這里,很可能就居住著施術(shù)者,容不得馬虎。
走進走廊,白塵就感到視野很快暗淡了下來,整個走廊還沒完全點起燈光,只有盡頭處的蠟燭散發(fā)著微弱的燭光。
所幸天色還沒暗,他勉強借著光亮,看向身邊一個個緊逼的門扉。大多數(shù)門上都有了灰塵,一看就是許久沒有開啟了,少數(shù)的幾個有清掃的痕跡,但都不像是近期使用的樣子。
逐漸往走廊的盡頭深入,白塵感覺自己周邊的氣息發(fā)生了微妙的流轉(zhuǎn)。
普通人或許感知不到這種細微的變化,但身為魂師,白塵能感到自己的反應在變得遲鈍,感官也被局限起來。
空氣中好像飄蕩著一種稀薄的黑色霧氣。
白塵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好像一名普通房客在找房間的樣子,不斷地向深處靠近,而反常的感覺也愈發(fā)猛烈。
有盡頭的燭光,道路本該越來越明亮,但越靠近盡頭的燭火,他卻更加無法看清旁邊的門牌號,黑霧反而變得更加濃郁。
如果從遠處看,燭光反而是清晰的。而現(xiàn)在眼前燭光的輪廓雖然不斷放大,但卻是扭曲朦朧的。
白塵知道這就是這一層詭異的根源所在,身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略微的不適,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他快步走到走廊的盡頭。
近在眼前的燭光只是幾根看似尋常的蠟燭,但透過蠟燭的光芒,才能看到它背后墻壁上懸掛的巨大陣印。
白塵舉起燭臺往旁邊的墻壁上映照過去,原本空無一物的墻壁在燭光的照射下,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紅色線條。顯而易見的,這個燭臺是有人刻意放在這里,用來照亮無法正常直視的陣法。
似乎是感知到了有人到來,原本黯淡的陣法逐漸亮起了攝人的紅光,連帶著血色的線條從陣法的中樞延展開來,穿梭于紅色的地毯上延伸向不同的房間。
躁動的魂力從這些路線中輸送出去,燭光背后的圖畫中亮起點點光芒,但是這激烈的波動在片刻后就戛然而止。
那道符畫并沒有完全地落成,圍繞著中心的光點并沒能全部亮起,在到最后一點時就無以為繼。白塵細數(shù)了一下光點的數(shù)量,恰好十八個,應該是對應著十八個祭品。
雖然還未完全成形,但從中已經(jīng)傳來了不安的氣息,有一種莫名的敵意從白塵的腳底下傳達過來。
而且就算是有意地放縱他靠近,都到了這個地步,不可能還是無人看管。
白塵迅速轉(zhuǎn)身向后看去,通往大廳的光亮處,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很有膽量嘛?!笔煜さ募怃J刺耳。
二階化刃。白塵沒有猶豫,提起尖刺就向那道人影沖刺而去。那道人影也毫不退讓,亦是以奔跑的速度跟他迎面而來。
二者狠狠地撞在一起,沖力讓白塵不由自主地倒退了數(shù)步,對方也是往后踉蹌了幾步。映入眼簾的,出乎意料的不是熟悉的白色面具,而是一張沒有五官的玻璃臉龐。尖刺扎在它透明的表皮上,帶起了幾絲裂紋。
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玻璃人站穩(wěn)腳跟后就再度卷土重來。它的行動要更加的迅速與暴躁,因為不需要喘息與調(diào)整,在白塵尚未調(diào)整架勢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能踏步向前揮出一擊擊重拳了。
雖然它的攻擊并沒有多少的章法,但是疾風驟雨般的襲擊一時間壓制得白塵喘不過氣來。如果常人以這樣的速度出拳,手上的筋應該已經(jīng)被拉斷了,但顯然玻璃人能超出這些身體機能的限制。
一階,瞬步。他嘗試著拉開距離,但一階魂術(shù)能完成的轉(zhuǎn)移距離實在有限,無法完全脫離開玻璃人的進攻范圍。
“我新研究的玩具,很有趣吧?”聲音并不是從眼前傳來的,他的回聲飄蕩在狹窄的過道里,讓人捉摸不透聲音的來源。“不要緊張,我說過,不想殺你?!?p> 故意地放水,又故意地讓自己看清陣法的全貌,白塵已經(jīng)搞不懂面具男在想什么了。
但他知道面具男沒有親自到來的理由,這也是他今天的底氣所在。
玻璃人的攻勢雖然迅猛,但終究是缺失思考能力的打手,只要摸清楚它機械般重復打擊的規(guī)律,就不算難纏的對手。白塵一邊不斷地倒退,一邊熟悉重拳揮打的節(jié)奏與規(guī)律。
一階,瞬步。白塵再一次拉開距離。這樣做的意義在于打亂玻璃人穩(wěn)定的節(jié)奏。
果然在拉開距離之后,玻璃人的攻勢有了一個明顯的停頓,隨后為了跟進白塵,玻璃人拉大跨步向前進行一擊沖拳。
由于身體的堅實,它的關(guān)節(jié)其實并不靈活,做出這樣的動作就愈發(fā)顯得僵硬,一時間將半側(cè)身子完全暴露了出來。
二階,利刃。迅速幻化尖刺,白塵抓住時機將尖刺從玻璃人的肩膀處斜刺了進去。
尖刺的刺入受到了極大的摩擦阻力,甚至在深入中不斷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但最終是成功地刺入。
可是這樣的襲擊卻只是讓玻璃人晃了晃身子,該延續(xù)的攻勢也沒有停下。
雖然沖拳的方向因此發(fā)生了改變,無法擊中,但玻璃人選擇將長臂變?yōu)闄M向甩出,撞擊了白塵的肩膀。
不過,這也無傷大雅。玻璃人就像完全只知道攻擊的機器一般,它所做出的的動作都是為了能夠擊中對手而不顧一切,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損壞。
有了卡在肩膀的尖刺,它的動作就像卡住了齒輪的機械一樣,只能重復無意義的抖動。
“不錯哦,怪不得你是合適的最終人選?!彪S著面具男的話語,玻璃人破裂成碎片,但滿地的晶石大多如同冰塊般迅速消融,只留下一塊放著光亮的鏡片。
“什么意思?”
難道自己果然是他們選擇的第18個祭品?
“我是那種會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后的人啦,所以你現(xiàn)在可以暫時安心哦?!辈]有給他過多的解釋,面具男的聲音很快就消散無影,但這卻并不是結(jié)束的宣告。
白塵回頭看向走廊的深處,那道恐怖的波動再度傳來。倒在地上的燭火已經(jīng)完全熄滅,但此時的刻紋,不需要特殊的光照也是清晰可見。
陣法,啟動了?
不可能!時間明明還沒有到,而且陣法剛才還啟動不了!
然而陣法的紋路開始快速地延展,帶著陣法中心攝人的紅光逐漸旺盛。
。。。
在客棧外的暗道里,面具男煩躁地丟掉了手中剛剛破裂的鏡片,轉(zhuǎn)身迎接一位不速之客。
這擾亂了他一天的興致,因為他本打算自己去戲弄溜進客棧的兩只‘老鼠’。
面具男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他無法接受計劃外的變故,因為這往往意味著出賣。
“在今天的日程表上,我沒有聽說要接待額外的客人。給我滾出去,銀牙!”
回應他的,只有疾馳而來的銀色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