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京城發(fā)生瘟疫
山奈癱坐在地上,淚如雨下。淚眼模糊中看到撕成兩半的婚書,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她爬過去,把它們撿起來,摸著上面的文字,還有她與張徹的指印,哭泣道:“張徹,我這么做,都是因為……因為太愛你……”
秋桑與冬葵進來,見大人癱坐在地上,十分痛苦,趕緊上前扶起她。
待她在案前坐定,她們站立一旁,默不作聲。
山奈在案前坐了一會兒,用巾帕將淚水擦干:“冬葵,把漿糊拿來?!?p> 冬葵取了漿糊:“大人,讓奴婢來?!?p> “不,還是我親自來?!?p> 山奈從一旁拿出一頁紙箋。
秋桑雙手遞過剪刀。
山奈接過,用剪刀從紙箋上剪下一片大小合適的紙條。
放下剪刀,在桌案上把兩半婚書從背面按照撕痕,用心對接在一起。
差不多時,她把紙條在桌案上鋪好,涂上漿糊,細心涂抹均勻,用紙條蓋住婚書上的撕痕,然后用手指輕輕捋了兩下。
感覺結(jié)實后,翻過正面看了看,兩半婚書已被粘在一起:“拿個木匣子過來。”
秋桑找來一個合適的木匣,上面雕刻著一朵蓮花。
山奈接過,打開木匣子,把婚書放在里面,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她蓋上蓋子:“把它壓在箱底?!?p> 秋桑按照吩咐將木匣子放好。
山奈太過傷心,她感到渾身無力,想到床榻上躺會兒,睡著了,也許心里就不會這么痛苦。
她剛走到床邊兒,外面?zhèn)鱽硎绦l(wèi)首領衛(wèi)戰(zhàn)的聲音:“大人,國醫(yī)署的賀大人前來拜見,看樣子有急事?!?p> 山奈只好說道:“讓賀大人在會客廳等著,我很快就到。”
“是?!毙l(wèi)戰(zhàn)退去。
秋桑和冬葵服侍大人換了官服。
山奈在銅鏡前瞧一眼,臉上還是有些淚痕,她用絲絹粘了些脂粉,輕輕涂抹了幾下,便去見賀道仁。
賀道仁在會客廳坐不住,走來走去,時不時瞧瞧門口,看到醫(yī)圣大人,趕緊迎上去:“大人可來了,京城發(fā)生了大事?!?p> 山奈問道:“賀大人此時應在宮中參加早朝,怎么會來醫(yī)圣府?”
“下官本在朝堂參加早朝,今日很多官員上報,說一夜間,京城許多百姓身染疾病,體溫升高,咳嗽不止,還伴有嘔吐現(xiàn)象,陛下說醫(yī)圣大人今日告假,讓我親自來醫(yī)圣府,請醫(yī)圣大人帶領國醫(yī)署,盡快查明病因,研制治療方案?!?p> 山奈的疲憊已去了大半,情況緊急,她不能再揪心個人感情:“賀大人先隨我找?guī)准裔t(yī)館,了解情況再作定奪。”
“大人,請!”
山奈與賀道仁各自在醫(yī)圣府門口坐上馬車,來到一家醫(yī)館,看到許多病人。
京城醫(yī)館的大夫都認得賀家與醫(yī)圣府的馬車,有人出來迎接,是位老大夫。
見他們從馬車上下來,上前行禮:“醫(yī)圣大人,賀大人,你們消息可真靈通,京城的百姓一夜之間都染了病,我們這家醫(yī)館的病人一下子多了起來?!?p> 賀道仁說:“陶大夫,醫(yī)圣大人專程和我來了解情況,你把病人的癥狀給醫(yī)圣大人說說?!?p> 陶大夫拱手道:“要說這癥狀,倒沒什么新奇,發(fā)燒,咳嗽,有人還伴有嘔吐現(xiàn)象,不過也會有人因此喪生,一大早有位老人被家人送來時,心率衰竭而亡?!?p> 山奈瞅瞅排著長隊的病人,咳嗽聲此起彼伏。
有的因發(fā)燒臉色通紅;有的全身酸痛,被家人扶著;有的忍不住,跑到醫(yī)館側(cè)面的泔水桶旁,嘔吐不止。
山奈見到還有病人前來排隊。一晚上這么多人生病,實在蹊蹺,看上去不像是吃壞了東西所致。
她抬頭看看天空,清晨的陽光還是有些刺眼,于是本能地瞇上眼睛,用手遮擋住陽光,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一些黑色的東西飄浮在空中。
一眨眼,這些黑色的東西又無法看到。
山奈敏銳地感覺到,京城百姓的疾病,跟空氣中一閃而過的黑色蜉蝣之物有關。
她對陶大夫說道:“告訴所有人,用巾帕綁于面部遮住口鼻,沒有巾帕的,請您找些粗布,給他們使用。”
“是?!碧沾蠓蚝苁且苫?,輕聲問道,“醫(yī)圣大人,難道懷疑是瘟疫?”
賀道仁提醒:“陶大夫慎言,小心引起大家恐慌?!?p> “是?!?p> “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鄙侥芜€想多看幾處再作判斷。
賀道仁已用巾帕護住口鼻:“此處離賀家醫(yī)館不遠,我?guī)пt(yī)圣大人過去看看?!?p> “好,辛苦賀大人帶我前去?!鄙侥蜗蝰R車旁走去。
秋桑與冬葵跟上。
冬葵掏出一個巾帕:“大人,您也護住口鼻?!?p> 山奈笑道:“我不怕這些,你與秋桑護好即可?!?p> 秋桑上前扶著山奈上了馬車,拿出巾帕替自己系好,跟冬葵也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冬葵好奇地問道:“大人,您不遮蓋口鼻,真的沒事嗎?”
“無妨,我有紫荊花印跡護體,空氣中的毒物對我毫無作用?!?p> “空氣中有毒物?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秋桑驚訝地問道。
山奈努力壓住傷害張徹帶來的一絲痛苦:“目前只是猜測,還不能十分確定,到賀家醫(yī)館看完,再做定奪?!?p> 冬葵合掌:“阿彌頭佛,希望什么毒物都沒有,京城百姓平平安安。”
說著,他們已到達賀家醫(yī)館。
下了馬車后,依然看到很多生病的百姓,癥狀跟上一家醫(yī)館一模一樣。
醫(yī)館的學徒正在負責安排百姓診治,見到賀道仁,上前問候:“賀大人,您怎么來了?怎么給臉上綁個巾帕?”
“我?guī)пt(yī)圣大人前來視察,大公子在嗎?”
“今日大公子在,是被我攔截而來。”
“把大公子叫出來?!?p> 學徒瞅一眼山奈,行禮道:“醫(yī)圣大人請稍等,我去請大公子?!?p> 瞥見秋桑與冬葵臉上也綁著巾帕,邊往醫(yī)館里面走,邊在心里嘀咕:“難道百姓這么多人突然生病,是發(fā)生了瘟疫?”
賀彬州的洞房之夜甚是順利,他起了個大早,騎上馬,本來要去賀家藥房,不知不覺逛到醫(yī)圣府邸的墻外。
他將馬停住,抬起頭試圖讓視線穿越厚厚的圍墻,看到他想要見的人,一切只能是徒勞。
他很失望,準備離開,看到陛下從正門出來,心里更難過:“她昨晚已與陛下行了洞房之禮,已是陛下的女人,我惦記她還有什么用?”
賀彬州一狠心,扭轉(zhuǎn)馬頭,向賀家藥房而去,半路上被賀家醫(yī)館的學徒攔?。骸按蠊?,您還是去醫(yī)館吧,今日醫(yī)館的病人比以往都要多?!?p> “我又不懂醫(yī)術,去醫(yī)館有什么用?”
自從賀彬州從彌陀山回來,賀家產(chǎn)業(yè)基本都交給他打理,因不懂醫(yī)術,所以,很少去醫(yī)館。
他打算等賀彬文考了行醫(yī)資格,醫(yī)館就交給他,可這位弟弟還想考醫(yī)官,賀彬州只能先都管著。
“大公子說的哪里話?您雖不懂醫(yī),但您是我們的主心骨,現(xiàn)在醫(yī)館病人多,一大早還死了兩個病人,搞得人心惶惶,大公子去了,往那里一坐,大夫們心里也就踏實了。”
聽到死了兩個人,賀彬州感到事態(tài)嚴重,決定去賀家醫(yī)館走一趟。
到達醫(yī)館后,被眼前病人的數(shù)量給驚住,立刻意識到京城要發(fā)生大事。
了解清楚醫(yī)館大夫給病人常開的藥物之后,立刻派人到東西南北賀家的藥房,吩咐把退熱,化痰平喘,治療嘔吐的藥材通通往醫(yī)館運送,看這樣子不出一日,京城這些藥材將會十分緊俏。
他剛剛安排好,學徒過來說,醫(yī)圣大人前來視察。
賀彬州匆忙迎出去。看到山奈站在醫(yī)館門口,觀察著百姓的狀況,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面色凝重。
她無論面色如何,都是那么美貌。
想到她已是陛下的女人,賀彬州在心里嘆口氣,上前打招呼:“醫(yī)圣大人,父親,你們可是前來了解情況?”
山奈點點頭,將視線從病人移到周圍的空氣。
賀彬州看到父親與山奈身邊的兩個侍女掩著口鼻,問道:“難道這病會傳染?”
賀道仁點點頭,小聲說:“看樣子是,有可能是瘟疫,醫(yī)圣大人還未確定,你先吩咐醫(yī)館的人和所有病人掩住口鼻,不要聲張?!?p> “是,我這就去安排?!辟R彬州看一眼山奈,從懷里掏出一個巾帕,“醫(yī)圣大人也將口鼻掩住。”
山奈并未接過:“感謝賀大哥,我無妨?!?p> 她依然稱呼自己“賀大哥”,看來醫(yī)圣之路上,同行之誼她并未忘記,這足以讓賀彬州感到欣慰。
他把巾帕收回,綁在自己的臉上,對所有排隊的病人說:“有巾帕的把口鼻掩上,沒有的,醫(yī)館有粗布,給各位現(xiàn)裁現(xiàn)用!”
病人們雖疑惑,但因身體狀況,沒有精力和心情多問什么,既然是醫(yī)館吩咐,照做便是。
不一會兒,大家都掩住口鼻。
山奈對賀道仁說:“賀大人,我去趟宮里,向陛下匯報情況,你盡快回國醫(yī)署,與各位醫(yī)官商議治療疫癥的藥方,供京城醫(yī)館的大夫使用……”
賀道仁問:“真的是瘟疫?”
山奈點點頭:“商議完藥方后,給宮中留夠醫(yī)官,其他醫(yī)官安排到京城東西南北各處,開展義診,并在各處設置臨時煎藥棚,免費給百姓提供預防和治療的湯藥?!?p> 山奈說完,剛要上馬車,有個婦女用板車拉著他男人前來醫(yī)治,邊走邊哭:“大夫,我男人快不行了,趕緊給看看。嗚嗚……”
賀道仁上前摸摸男人的脈,嘆口氣:“已經(jīng)斷氣了,準備后事吧?!?p> 婦女哭得很傷心:“嗚嗚……”
山奈過去,掰開男人的眼睛看了一翻:“賀大人說得沒錯,人已咽氣,再無回天之力,不過,他看著身體倒健壯,怎么會……”
女人哭道:“我家男人心臟不好,一直喝湯藥調(diào)理著,倒也沒什么大事,可昨晚上,突然高燒不退,咳嗽不止,直喊心痛,我又給他灌些湯藥,才安靜一會兒,誰知一大早,怎么喚他都不言語,原來……嗚嗚……”
婦女邊哭邊拉起車艱難地往回走……
山奈看著她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慨嘆她擁有的神力面對真正的死亡,也是無能為力。不過這位死去的男子,讓她對這次瘟疫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她趕緊上了馬車,往宮中而去。
賀道仁也趕往國醫(yī)署。
賀彬州從醫(yī)館出來,望著醫(yī)圣府的馬車,心里十分惆悵。
到達宮中,山奈直奔悅文殿。
在朝堂上處理公務,張徹暫時忘記被傷害的痛苦。
下了朝,他坐在悅文殿,無心批閱奏章,回想著昨晚發(fā)生的一切,以及一大早山奈的表現(xiàn),
他認為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才讓奈奈變成那個樣子。這件事情定與流兒有關,可奈奈說他已回到天界,如何才能找他問個究竟?
正在疑惑時,陳公公進來報道:“陛下,醫(yī)圣大人求見。”
張徹喜出望外:“快!快請進來!”
陳公公退出后,山奈很快進入。
還沒來的及跪拜,張徹已上前抓住她的手:“奈奈,你是不是過來告訴我,今早你說的話都是開玩笑?”
山奈很想這么回答,可她不能,于是抽出手,拜道:“陛下,臣前來是向陛下稟報京城瘟疫之事?!?p> “瘟疫?”
聽到這個詞,張徹已無心兒女情長。
他坐回案前,瞅著他心愛的女子。昨晚,她離他那么近,今天,她卻拒他于千里之外,甚至將婚書撕成兩半。
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張徹一定要知道原因。
面對瘟疫,他決定先將兒女之情放到一邊。
“你確定京城發(fā)生了瘟疫?”
“臣十分確定,請陛下盡快封鎖城門,不要讓京城百姓出城,避免瘟疫進一步擴大;再吩咐全京城百姓用巾帕掩住口鼻,燃燒艾葉驅(qū)除瘟疫。”
“百姓可有生命危險?”
“據(jù)臣觀察,此次瘟疫傳染速度雖快,但不足以導致死亡。可一旦感染,會誘發(fā)身體其他疾病加重,有可能引起死亡。”
“有勞醫(yī)圣大人帶領國醫(yī)署應對此次疫情。”
“臣遵旨,等國醫(yī)署研制出藥方,還請陛下吩咐各郡縣及時向京城運送藥方中急需的藥材。”
“朕這就安排下去。”
“臣要去治理瘟疫,不能在此久留,請陛下保護好龍體……”
這是張徹今日聽到的最開心的話:“你還是很關心朕?!?p> “臣是醫(yī)者,關心所有病人?!?p> “可朕不是病人,算了,朕不為難你,等你治理好瘟疫后,朕定找你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