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指甲下的纖維
“千花……”一馬看著在恐懼下試圖沖出店外、卻被店員和經(jīng)理們攔在門口的人群，注意到遠方傳來了漸行漸近的警笛聲：“你的理念也跟福爾摩斯很像呢……是受了他的影響，還是你本就是這樣的人？”
“正因為我能和福爾摩斯先生感受到靈魂深處的共鳴，所以我才會成為他的粉絲啊。”
千花笑呵呵的吐出一個獵鹿帽造型的煙圈，用手杖敲了敲死者身旁。
“好了，雖然沒有警方許可，你是沒法對尸體做太多調(diào)查的……但總之，先檢查一下吧?！?p> “好?！币获R回過神來，連忙確認了已經(jīng)戴好手套，隨即走近死者，檢查起他的身體。
他的注意力首先就放在了死者的面部。
那猙獰的表情，仿佛在無聲的訴說著他死前的痛苦。
千花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起一馬如何驗尸。
那神情上，帶著一絲肅穆。
首先，雖然連外行都看得出他已經(jīng)沒救，但一馬還是按例行公事，嚴謹?shù)拇_認了死者是否已經(jīng)死亡。
雖然死者的瞳孔對光反應消失，但這可能只意味著他陷入了昏迷。
一馬測了他的脈搏和呼吸，確認都已消失后，才判斷此人已死。
緊接著，他掰開死者的口腔，查看了其中的情況。
發(fā)現(xiàn)，口腔內(nèi)部有輕微灼燒，且粘膜呈現(xiàn)紅腫跡象。
警惕地接近口腔、保持在一分米遠的位置后，一馬用手輕輕扇動從死者口中散發(fā)出的氣體，聞到了微弱的苦杏仁味。
看來，是口服氰化物致死。
由于口腔內(nèi)有未咀嚼完畢的牛肉漢堡碎塊，且死者手上就拿著它，幾乎可以斷定這毒藥來自于漢堡。
一馬小心翼翼的接著做了其它檢查，沒有發(fā)現(xiàn)其它外傷，或與氰化物中毒相違背的癥狀。
在挪動死者的肢體前，他都記好了它們擺放的狀態(tài)，以免對后續(xù)調(diào)查造成不利影響。
目前看來，尸檢過程已經(jīng)沒有其它疑點。
……唯獨只發(fā)現(xiàn)了這么一個問題。
一馬的驗尸官經(jīng)驗告訴他，死者的指甲縫必須被重點檢查。真相往往就藏在如此不起眼的角落。
于是，他掏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仔細觀察了每一個指甲。
最終，找到了一個令人在意的地方。
那就是……死者的右手拇指的指甲中有微量的纖維。
一馬觀察片刻，確定是木纖維，而且大概率是紙屑殘留的。
這很容易看漏。因為，那纖維真的太細了。用肉眼看過去，甚至很難發(fā)現(xiàn)透明的指甲下還藏著這種東西。
“做得不錯，一馬?！鼻Щo靜的聽他說完了驗尸報告，沉默片刻，如此說道：“警察馬上就到了，就靠他們給我們更多信息吧。如果我猜得沒錯，指甲縫里的纖維是重要線索?！?p> “千花，這發(fā)現(xiàn)有什么意義嗎？”一馬一頭霧水：“會不會只是擦手時刮到指甲里的？”
“這便是遮蔽案情的迷霧了。若不能將其看穿，就無法識別前方通往懸崖還是大路?！鼻Щㄗ呓翱?，看了看下方，神情冷靜無比：“看樣子，我們的熟人又來了啊?！?p> 還沒等一馬問她熟人是誰，便因為警車那過于接近的聲音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先后兩輛警車停在了店門口，從上方?jīng)_下幾位警察。有三人留在店門口和一樓維持秩序并登記證言，其余的四人則匆匆沖上二樓，來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這途中，雖然從這里看不到一樓餐廳的情況如何，但能明顯聽到人們的喧嘩聲變小了許多。
顯然，很多人都因為警方的到來而松了口氣。
宮本大助：“喂！那邊的！怎么還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快去一樓接受詢問——呃，等等！為什么你們在這？！”
他認出藤村一馬和松本千花后，頓時呆住了。
一馬也頗為驚訝，頓時明白了千花剛剛說的熟人是誰。
一馬：“大叔？！我們才想問這個問題呢！怎么又碰到你了！”
宮本：“嘖……執(zhí)勤期間，請叫我宮本警官！”
千花：“好的，雷斯垂德警探。”
宮本：“那是誰??？！”
看起來并沒有讀過福爾摩斯的宮本警官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一番，看了看死者的情況，進而匆匆吩咐手下前去檢查尸體、在周圍查找線索。
而他本人，則前來詢問千花和一馬，想知道他們目擊到了多少情報。
這家店，只在收銀臺和后廚設置了監(jiān)控，來方便經(jīng)理處理點單糾紛和店員的違規(guī)行為。
為了節(jié)約成本并照顧顧客隱私，在一樓和二樓的用餐區(qū)都未安裝攝像頭。
因此，現(xiàn)在只能用一個個詢問目擊者的方式來采集證詞。
兩人回憶了一番，發(fā)現(xiàn)他們只對此人在毒發(fā)身亡的一瞬間有所印象。此外，還記得他是一個人用餐。僅此而已。
這點證詞根本幫不上忙。
還好，那些坐得離他或洗手間比較近的顧客，給出了一系列證詞。
決定幫大叔個忙的兩人，和宮本警官一同檢閱了報告。
死者是一人來吃飯，并且在廁所出來之前沒有任何不適表現(xiàn)。
在衛(wèi)生間入廁后，死者被目擊到洗過手。理論上可以排除廁所內(nèi)沾染毒物的可能。
已經(jīng)從漢堡和死者口腔、手指上驗出毒物。
盡管是致死劑量很低的劇毒氰化物，但因為毒量很少，死者吃到第二口才感到不適，并在感到不適的幾秒內(nèi)倒地致死。
一馬對氰化物的化驗原理再熟悉不過了，就是讓氰化物遇酸產(chǎn)生氫氰酸，再讓氫氰酸與苦味酸作用，生成玫瑰紅色異氰紫酸鈉。
通過這無比顯眼的顏色，可以清楚的看出毒藥殘留分布。
手指上，驗出毒物最多的地方，就是死者的右手拇指肚和食指肚。
警方帶來的驗尸官，和一馬年紀差不多。
他也完全不記得見過這個人。
于是，一馬便悄悄的詢問宮本警官，想知道這人是不是警視廳新來的法醫(yī)。
宮本微微點頭，嘆了口氣。
一馬見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肯定是他被開除后，多了個驗尸官職位，就招了個剛畢業(yè)的新人過來頂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