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守著你,我心已足
營帳里,胤禵忍箭傷幫舒宜按住她頸間的傷口:“你在流血,不要說話,拿帕子按??!”
舒宜看著滿目的鮮血,想起了幾世前那一戰(zhàn),他們一路從西北打到京城,卻中了年羹堯的埋伏,她也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胤禵萬箭穿心死在自己面前。
“我不要……胤禵,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好怕,好怕這是我們的最后一世,你答應過我的,要白頭偕老,要一起去江南喝茶聽曲安度晚年的,我不要你死?!?p> 胤禵強壓住口內的血腥之氣,緊皺著眉頭,微笑著安慰到:“我向你保證,絕不會死!但是我不能再回你的話了,傷口有些疼?!?p> 舒宜緊緊握著他的手,二人的手幾乎被血液黏在一起,她吸了吸鼻子,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好,不說話,我就在這守著你?!?p> “福晉,您這樣我們不好幫貝勒爺拔箭清創(chuàng)??!”一旁的太醫(yī)催促道。
舒宜有些急,責備道:“這箭怎么這么難拔,半天都沒拔下一支來!”
“福晉有所不知,這箭矢名為帶脊兩翼箭,有兩個倒鉤,稍有不慎便傷筋動骨,所以奴才們得慎之又慎?!?p> 胤禵勸慰道:“聽話,先出去,我答應你,一定活著見你。”
舒宜在大帳外,聽著胤禵咬住毛巾的悶哼聲,那箭矢仿佛也勾連著她的心臟一般,一抽一抽的疼,微蹙的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來。
汀蘭注意到她傷口流出的血已經(jīng)將帕子浸透了,忙提醒道:“福晉,你的傷也得趕緊找太醫(yī)看看!”
舒宜倔強地守在帳門口不肯讓太醫(yī)醫(yī)治,不想此時皇上帶著十三爺和策凌一道過來了。
“皇上吉祥!”
“免禮,人都這樣了還吉祥什么!”轉過頭去問門口的太醫(yī):“胤禎怎么樣?”
“太醫(yī)院幾位精于外傷的太醫(yī)都在里邊給貝勒爺拔箭,其余的傷都不要緊,只胸口那一處實在兇險,這箭帶倒刺,需得慎之又慎!”
“傳朕的話,讓他們竭盡全力醫(yī)治胤禎,若是保不住他的命,他們幾個也不必活了!”那太醫(yī)踉蹌著慌慌張張地進了大帳。
“朕看你這脖頸處血流的嚇人,可讓太醫(yī)看了?”
舒宜低頭回:“回皇阿瑪,還沒有,不礙事的,若是傷了動脈人早沒了,該是偏了幾寸?!?p> “你啊你,平日看著精明的和什么似的,怎么一遇事慌成這個樣子!趙昌,宣太醫(yī)來給十四福晉處理傷口?!?p> 看她包扎好傷口后,皇上問道:“下午在圍場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舒宜思量著,總不能說是胤禵為了救自己自戕,給皇上留下個沉溺兒女情長不顧大局的印象,遂編造道:“回皇阿瑪,兒媳與十四爺入山中打獵,中了準噶爾部汗王遺孀及其部下的埋伏,還好侍衛(wèi)們及時趕了過來?!?p> 皇上一時起了怒意,拍案到:“傷成這樣也叫及時嗎?都拖下去重責!”
舒宜跪地懇求:“皇阿瑪,十四爺傷重,大營需得加強警戒才行,不能讓他身邊沒了得力的人,不如回京后再行處罰吧!”
皇上嘆氣,擺手道:“好吧,那就回京再罰。要說此事也讓胤禎長個記性,朕當年就是因為給噶爾丹家族留了活口,才有今年漠北之禍,他竟然也抗命放了那個女人!”
舒宜心里感嘆康熙無情,竟然此時還在說教。心里抱怨:您是有很多兒子,死了這一個無所謂,可我只有胤禵這一個愛人,我絕不能失去他。
“朕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抱怨朕無情,可對敵人留情,就是給自己留下禍患,你們以后自會明白的?!?p> 胤禵拔掉箭矢以后,傷口感染,一連幾日高熱不退,夢中都是舒宜遇險的情形,他看著她脖頸被劃開好長一道傷口。
“舒宜!”
伏在床邊的舒宜一時驚醒,緊握著他的手回應道:“我在呢!怎么了?”
胤禵不顧傷口疼痛,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他感覺到傷口撕裂般的疼,皺眉道:“這么痛一定不是夢!”
“快躺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傷口還沒好就這么大動作?!?p> 胤禵躺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看著她腫的像核桃一樣的眼睛,嘴角露出笑意:“看著你好好的,我就沒那么疼。”說罷,抬手悶咳起來。
端著端了水來喂他:“哪有這種止疼藥,你快好好躺著吧,之前不是說說話會疼嗎!”
“你知道嗎,看著你往匕首上抵脖子的時候,我真的嚇壞了,以后絕對不準再做這種事情,知道嗎?”
“我怕那支箭扎下去,你真的會死!”
“你若死了我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彼嬉瞬鳖i處生的血痂放下心來:“我哪里會真的刺死自己,已經(jīng)盡力避開要害了。不像你,再偏一寸,就真的沒命了。”
“算了,都過去了,不說這些?!笔嬉宋宋亲?,試探著問:“你還記不記得拔箭之前,我在帳內同你說的話?”
胤禵回她:“你說怕這是我們的最后一世……想和我白頭偕老……”
“你都知道了?!?p> 胤禵沒有說話,只笑了一下。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記起來的?!?p> “其實是你上次喝醉趴在我懷里自己說的?!?p> 舒宜咬著下唇,半晌才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她抬起頭來看著胤禵:“那你知道了為何不與我言明?”
“我們之間知不知道彼此是否恢復記憶有什么要緊,其實什么帝位前程也不要緊,只要能歲歲守著你,我心已足。”他微笑著看著眼前人:“我們都還好好活著,真的太好了?!?p> 舒宜內心糾結了一會兒,沉吟道“我們已經(jīng)改變歷史了,我還是想讓你坐上那高位,這樣所有人都能好好活著。”
胤禵嘆氣,握住她的手:“如果你想往那無人處去,我便陪你,若你有一天改了主意,也盡管同我說。”
胤禵此次實在傷得很重,不宜走動,他們在熱河行宮待到了隆冬,才回到京中。年底宴請聚會多,胤禵如今做了貝勒爺,不免要到各府邸交際。
那日受邀至康親王府上做客,舒宜剛進后院,就聽見八福晉蘊綺嘲諷道:“如今他們親兄弟在皇上面前最得臉,我們卻成了破落戶了,合著是被人家擺了一道還幫人家數(shù)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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