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失去一臂后又被捅了心臟的茨密西徹底戰(zhàn)敗,他向來蒼白的臉此時已經(jīng)鐵青,“你給我施幻術(shù)?”
“不,怎么會是幻術(shù)呢。你綁的東西不還在天上掛著?”姬軒抑收回匕首,甩了甩上面的血肉。
匕首上居然還有倒刺,茨密西倒抽一口冷氣,心說這小子是真的狠,“你真的想殺我?”
“當然不是,血族不是不死族嗎?就算心臟被捅,你吸一點血它就會復原。其實我是想砍你雙手的。”姬軒抑笑容依舊,茨密西卻已經(jīng)不再風度翩翩,“茨密西導師,雖然是為了激怒我,但下次還是請你不要隨便抱白老師,我會吃醋的?!?p> “哈,你這沒心沒肺的人還會吃醋?”茨密西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你要是真的愛水凈,會詐死離開她,讓她自己面對流言蜚語?面對所有人的白眼和咒罵?會讓她自己一邊消化精心照顧的孩子為了自己而死的事,一邊還要替你收拾獸潮的爛攤子?!你倒是風輕云淡,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真是瀟灑啊,姬大善人!魔界呆得久了,真不知道做人是什么感覺了是嗎?”
白水凈最受打擊的那段時間,姬軒抑的確身死,只有靈魂渾渾噩噩地跟在白水凈身后,等他醒來,一切都已經(jīng)成了過去,他想彌補也無濟于事。
但這些話沒有必要告訴別人。姬軒抑不辯駁,他知道茨密西是在為白水凈不值,他一面嫉妒茨密西可以一直陪在白水凈身邊,一面又感謝他的陪伴,“對白老師的虧欠,我會一一補回來的。”
“不用了?!卑姿畠粢呀?jīng)醒了,她神色淡淡的,看到姬軒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我知道你平安就可以了。茨密西說的并不全對,我養(yǎng)了你,自然要替你周全,你不必自責。只是,今后,也不用再回來了。我們就做陌生人吧。”
“白老師……”姬軒抑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后悔、害怕,他的白老師,曾經(jīng)說過永遠照顧自己、永遠陪在自己身邊的白老師居然,不要他了……
茨密西發(fā)現(xiàn)白水凈割袍斷義的一席話比自己豁出性命打的這場架對姬軒抑的傷害大多了。
姬軒抑走到白水凈面前,“白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個時候沒能在你身邊真的不是——”
“姬軒抑。”白水凈的一個稱呼堵死了姬軒抑的千言萬語,姬軒抑?他不是,他是小軒兒,他是白老師的小軒兒,為什么、為什么白老師會不要自己?
“你長大了?!卑姿畠魶]有看姬軒抑痛不欲生的表情,露出禮貌的微笑,“天下之大,需要你的地方很多。不用囿于這個方寸之地?!?p> “這不是方寸之地!這是我生活和成長的地方!白老師,我聽你的話了,我去見識外面的世界了!可是外面的世界再好也沒有在你身邊好!你現(xiàn)在不能反駁我了!白老師,我還做了很多好事,我會讓那些人把你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還回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不要我?”姬軒抑紅著眼睛,委屈得像一個普通的孩子。
茨密西在一旁聽著姬軒抑的告白,忽然覺得心里有些堵,姬軒抑從來沒有說過,他做的一切是為了白水凈,就像白水凈不承認,但自己卻看得一清二楚,只有看到姬軒抑,她的眼里才有光。
“……抱歉?!卑姿畠粜α诵Γ媲暗慕Y(jié)界亮起來,姬軒抑想追卻被結(jié)界擋了回來,白老師連家門都不讓自己進了?
姬軒抑此時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么致命的錯誤,正如時間秘境所說,所有的失去,都將復得;所有的殘缺,都將圓滿;萬物之中,唯有時間才是至高無上的神。時間不僅可以讓一切圓滿,也可以讓希望變成失望、絕望、無望。就像現(xiàn)在的白水凈。
茨密西看著姬軒抑被抽空了力量一樣跪在結(jié)界面前,按理說,以他剛才顯示出的力量應(yīng)該可以輕而易舉打破這個結(jié)界??墒撬麤]有,他只是跪在結(jié)界前,小聲哭求他的神再回頭看自己一眼,再給自己一次靠近的機會。
真是看不下去,姬軒抑居然是個戀愛腦?!茨密西吐出一口濁氣,把人從地上拽起來,一米八的大高個哭得喘不過氣來,實在讓人……辣眼睛!“你在這里哭什么?哭喪嗎?先跟我回去吧?!?p> 姬軒抑一副要死的模樣被茨密西帶著去了血域。
“茨密西大人——您、您的手——”迎面過來的血族正想和茨密西打招呼,卻看到他已經(jīng)不再流血,卻還沒有復原的斷臂,驚訝地想要獻上自己的脖子。
茨密西笑著婉拒,然后以其他血族都追不上的速度,扯著哭了一路的姬軒抑飛速回到家,把人按在沙發(fā)上,順手丟給他一條手絹,“都哭一路了,你不累嗎?”
“我讓白老師傷心了。白老師不肯原諒我了?!?p> “我覺得,水凈她可能沒有生你的氣?!?p> “嗝,”姬軒抑打了個哭嗝,“真的?”
“……”茨密西深吸一口氣,“是,她對你已經(jīng)無所謂了。”茨密西單手泡咖啡,然后狠狠往姬軒抑心口插刀,“無所謂你回來,無所謂你不回來。”
姬軒抑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樣,茨密西連忙把沏好的咖啡塞到姬軒抑手里,“別哭,你不哭我可以幫你想辦法挽回,你要是哭了現(xiàn)在就滾回白水凈家去?!?p> “……”姬軒抑平穩(wěn)了一會情緒,不好意思地抿了一口咖啡。
“但如果真的無所謂她又怎么會一見你回來就要斷絕關(guān)系呢?對吧。”茨密西對姬軒抑挑挑眉,心里怒罵自己簡直是上趕著犯賤,姬軒抑是誰?他剛逼迫自己自斷一臂,又往自己心口捅了一刀。而現(xiàn)在,自己卻要幫他分析白水凈的心理,挽回白水凈。
門被敲響,“誰啊?”
“我?!?p> 門外的聲音有些耳熟,茨密西給姬軒抑留了些時間整理儀容,這才打開門。
李沉默地看了他一會,怒極反笑,“喲,我才幾天沒見你,你又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
“會不會安慰人?我從小是這么教你的?”茨密西轉(zhuǎn)過身,“你自便吧?!?p> “我不。”李直接扯著茨密西僅剩的一只手,把人攬入懷里,咬破舌尖含住茨密西的雙唇。
茨密西剛受傷,還被血統(tǒng)更純的李壓制,絲毫不能反抗,被動地喝下了純血種的血。
斷臂很快復原,雙手使勁才把李推開,在一旁看了全程的姬軒抑面無表情:“我都不知道,導師你居然劈腿?!?p> 李這才注意到坐在沙發(fā)上的年輕男人,眼前一亮,“劈腿?你終于喜歡男人了嗎?”
“瞎說什么呢!”茨密西被親得面紅耳赤,還是在學生面前,更加羞恥,“你們兩個沒見過嗎?這小子一門心思只愛白水凈!”
聽上去,更像弱受抱怨愛人不愛自己了?!安唬业囊馑际俏液退粯??!币婚T心思只愛白水凈。
李當然知道茨密西的意思,他無趣地聳聳肩,“好吧,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你又欠了我一次?!?p> “……”都怪姬軒抑!茨密西怨念地盯著姬軒抑看了一會,但在不涉及白水凈的事情上,姬軒抑堪稱刀槍不入、油鹽不進,茨密西再次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