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看向小貓,小貓爪子旁有兩條大小一致,形態(tài)卻不相同的木條。
嗯?他看了看木條,又看了看木屋。
竟然是木條制作的、不用繩子或釘子、完全依靠自身結構、可拼可拆的木屋。
浩然逃避似的,拿起木屋,思索破解步驟。專心致志的他忽略了心底的熟悉感。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有人推門進來。
是許久不見的慧兒和梁香。
她們看到屋內情況,神情越發(fā)不安起來,直至看到屋內寧亦,才有所放松。
梁香走到寧亦身邊,低聲詢問發(fā)生的事,慧兒則去看望床榻上的人兒。
見寧亦沒有阻攔二人,反而和顏悅色的與她們講些什么,婢女不滿又鄙夷。
憑什么,她怎么就能有這般待遇,不一樣是下人,還是異族奴隸,比她們還不如……她們侍候她已經很給面子了,讓人等這么長時間,她們明天還有活呢。
若不是運氣好,若不是有一副好面孔,若不是皇上選中她,她怎會這般逍遙自在,是否活著還不一定呢……
感受到陌生氣息,顧璇睜眼,彎了彎眼角,“回來了,沒事吧。”
“沒事,一切順利?!?p> “那好?!鳖欒换蹆悍鲋酒饋恚戳搜坌褋淼耐豕庾?,說道:“把人都叫來,事情該落幕了?!?p> 深夜,小院內燭光閃爍,人影曈曈。
侍衛(wèi)身穿甲胄,手持利刃,面目肅然。
空地處,婢女小廝,燒水大媽砍柴大爺都叫過來,也就顧璇住的院子大,不然還不一定能塞下這么多人呢。
那些人老老實實的站著,不安惶恐忐忑驚懼出現(xiàn)在一張張臉上,他們的視線卻很統(tǒng)一,落在高處安坐的女子身上。
她面色慘白,衣襟處片片血紅,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
哪怕如此,也不影響她的容貌,反而增添了我見猶憐的柔美。
“今日將各位聚集于此,是因為有外人意圖毒害于我。具體情況,咳咳,慧兒,你來說?!?p> 眾人震驚的將視線從顧璇身上移到慧兒身上。
慧兒看著烏泱泱的一片人,清了清嗓子,“為節(jié)省時間,我就長話短說了?!?p> “今日中午,姑娘甜湯里被下了毒。姑娘機敏,察覺出來。怕打草驚蛇,姑娘命我和梁香秘密調查,寧亦侍衛(wèi)在身邊護衛(wèi)?!?p> “我從飯食查起,發(fā)現(xiàn)每日試毒的銀針被換,而甜湯是姑娘獨有的,除了做飯師傅和送飯人,便只有試毒者能動手腳?!?p> “偏偏以身試毒者無事,那毒便是之后,用銀針試毒時下的。”
聽到這,圍成一團的婢女們亂亂,交談討論聲嘈雜。
但卻有一處真空地帶,其他婢女與她隔離開。
面對其他婢女的懷疑指點,雅馨神情慌張誠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看向高臺女子,“太后娘娘真的不是我做的……”
寧亦揮手,有兩人出列,不顧女子叫喊掙扎把她綁縛起來,卸掉下巴。
眾婢女看見這般強勢局面,有憤怒有瑟縮有不滿,但都沒人說話。
“還沒完呢,等我說完你在喊冤,如果那時候你還有心反駁的話。”慧兒繼續(xù)道,“這是下毒者,還有看著姑娘把毒湯喝下去的人?!?p> 隨著慧兒說,又有六七人被孤立起來。
“沒錯,就是中午在姑娘屋內侍候的幾人。但只有一人能看全程,且絲毫不顯眼。便是為姑娘布菜者……”
不用慧兒說完,被孤立的六七人都看向一個人,哪怕侍衛(wèi)不能將姓名與人對上號,也知道是那個。
又抓一人,卸掉下巴縛住手腳。
慧兒長長吐出一口氣,“現(xiàn)在說最重要一點,毒藥從何而來?!?p> “此毒不致命卻能讓人表現(xiàn)出中毒至深的瀕死之態(tài),是特制的,普通藥館中買不到。姑娘以身試險,引蛇出洞,我和梁香才抓住通風報信之人?!?p> 她揮手,一名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綁的抬近院內。
“現(xiàn)在開始說事情經過?!被蹆和nD,眼神示意梁香。
梁香遲疑一瞬,余光見姑娘沒有阻止,便接過話題:“五日前陳牛你兒子惹下賭債,被打斷腿。催債的威脅你三日內還不了債,便要你兒子的命。你多年砍柴的家中存款不多,四處借錢卻仍補不上債務?!?p> “三天前也就是催債的最后一日,有人給了你一筆錢,剛好可以還上債務,等事情辦成還會有一筆錢,足夠你們父子倆過完下輩子?!?p> “你答應了,之后便觀察每一個人,找機會下手。今早送柴時在院墻處聽到雅馨發(fā)泄對姑娘的不滿。威逼加利誘。你們二者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謀害姑娘。”
“雅馨為保證事情能完美完成,找她的好友木槿觀察姑娘是否引用過甜湯?!?p> 梁香長舒一口氣,“這便是整件事情,你們,還需要證據(jù)嗎?”
五花大綁、口中塞滿布條的樵夫掙扎起來,發(fā)出嗚嗚聲,似是有話說。
寧亦看向顧璇,得到命令后微微點頭。樵夫口中布條被侍衛(wèi)拿出。
想著事情都已經暴露,不如實話實說,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命。他先急喘兩口氣,想讓自己穩(wěn)住,可說話聲音依舊哆嗦著:“姑,姑娘饒命,俺不是想要害姑娘,那藥只是讓姑娘受點小傷,外面那位公子很快就會來救您的。他,他說他傾心于姑娘……”
傾心?所以想自導自演一出英雄救美么?可時間過去這么久,那位公子怎么還沒有出現(xiàn)?
樵夫好似也想到這一點,眾多目光下,他不知心虛還是怎么,漸漸沒了聲音。
“一…謊…”被縛束住的雅馨面目猙獰,整個人在地上像蟲子一般,朝樵夫爬去,嘴里發(fā)出不成句的音節(jié)。
下巴安上,雅馨看也不看壯漢,立馬跪地反駁,“太后娘娘,您別信他,他在說謊!我沒有下毒,是木槿,是她為您盛湯的時候下的?!?p> 一旁同樣被束縛著的女子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昔日好友污蔑自己。
“今早我確實遇見了砍柴的,但不止他一人,還有木槿。”雅馨不看其他人,神色焦急誠懇,“我現(xiàn)在才發(fā)覺,她那時候神情不怎么對,想來就是剛交換藥包,好中午給您下毒!”
聽好友說出這樣一番話,木槿望向高臺女子,搖頭,淚水滾滾而下,布滿整張臉。
不是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像做夢一般……明明白日還好好的。
顧璇有些乏累的支著頭,“慧兒,說證據(jù)吧。”
“不,不用說了,俺認罪!”
是中年樵夫,他整個人跪伏在地上,渾身哆嗦的不成樣子,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俺…俺…是找了一個姑娘,讓她幫忙,俺剛剛,說的是真的,那位公子真的說會來解毒…您,您說的都對,她在說謊…”
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在場所有人卻都聽懂了。
梁香慧兒說的是真的,雅馨在說謊!
雅馨臉色青白,卻依舊不認罪,“證據(jù)呢?我要證據(jù)……”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高臺石階上,精致的首飾匣子摔開,露出里面份量足夠的金錠子。
“這是你屋里搜出來的?!被蹆翰唤o她狡辯的機會,“這樣一塊金錠子,能抵你三個月的工錢,這些……怕不是你前兩年的積蓄吧……”
雅馨一喜,還沒說話就聽對方繼續(xù)說,“可惜你之前生活在冷宮,吃飽穿暖都奢侈,又怎么會能有余錢呢?”
見對方臉色肉眼可見的灰敗下去,一點不符合醫(yī)學常理,顧璇覺得好玩,接過話頭,像是在為對方開脫,“也有可能是我賞賜的……”
雅馨面色紅潤起來,恢復了精神氣。
“可我賞賜婢女都是給她們首飾或吃食,沒有直接給過金銀?!?p> 她整個人僵住,眼神都直了。
梁香慧兒發(fā)覺姑娘在玩,默契的沒有出聲。
“當然了,首飾是可以換成金銀的?!鳖欒D了頓,才吐出下一句話,“可我不記得你,也沒有賞過你什么?!?p> “而且,木槿根本沒有碰過甜湯?!?p> 最后一句話猶如炸雷在雅馨耳邊響起,她一時不知道作何表情,呆愣在原地。
隨后反應過來自己被戲耍,也不裝了,表情兇惡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惡犬。
“你算什么東西!你就是皇上的污點!皇上多好的一個人啊溫文儒雅謙謙君子,卻要因你名聲受累!”
“沒關系的,皇上不方便做的事情我可以做,我不在意名聲的……”
她瘋魔般大喊大叫,說到祁玉時溫柔似水,說到顧璇時厭惡鄙夷,活脫脫一瘋子。
寧亦沒有放任她撒潑,讓人卸掉她的下巴堵住嘴,世界頓時清凈了。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
顧璇看向從始至終未發(fā)一言的女子,她一雙貓眼被淚水打濕,盈盈水光干凈澄澈。
“木槿是吧,我想你應該有一次反駁的機會?!?p> 語音剛落,木槿下巴安上。
她沒有大喊大叫積極反駁,只是任君處置、認命般的安靜。
“梁香姑娘所言不虛?!彼α诵Γθ萏耢o死寂,“只是我不知道雅馨想要做什么,她讓我?guī)兔τ^察太后娘娘是否喝了甜湯,我答應了。”
“我以為她打聽太后娘娘的喜好,是為了在您面前展露自己,便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p> 她扣頭,“請您懲罰?!?p> “她沒有給你胭脂水粉或金銀財物?”
“我與她……關系較好?!?p> 關系好,所以沒有用東西打點……慧兒點頭,“怪不得沒有找到像樣的財物。”
“事情明了,便按規(guī)矩處罰吧。”顧璇說著,看向慧兒,詢問:“毒害主人,如何懲治?”
慧兒低眉垂眼,“予以杖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