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小熊的廚師帽
村莊里。
枯黃紙頁，靈活如同一條柔軟的蛇，從熊爪爬過肩膀，爬上小熊的腦袋，圍繞熊腦袋靈活飛舞。
它的能力，便是修改詭怪記憶！
這一次，它要修改小熊的記憶！
它要把小熊據(jù)為己有！
它貼向小熊頭皮……
但是！
天地間，突然響起呼嘯的風(fēng)聲，卷攜枯枝落葉，卷攜遙遠(yuǎn)的歌聲。
夜色驟然變濃，如同水墨，在小熊頭頂勾勒出帽子，一頂高高的廚師帽子。
枯黃紙頁落向小熊腦袋，卻無論如何，都穿不過這一層帽子！穿不過這輪廓模糊的廚師帽子！如同隔著天塹！
旁邊，西菊少爺還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滿臉猙獰，笑聲癲狂。
“哈哈哈！
“馬上就死了！
“馬上就結(jié)束！
“馬上就回到從前！”
卻見小熊的大臉，露出嫌棄表情。
就這？
“熊爺要快點回去老板那里，我們快點結(jié)束。”
小熊話音落下，熊爪輕輕揮動。
卻見頭頂半空，夜色凝成幽黑，竟有冷硬質(zhì)感，如疾風(fēng)暴雨般，一次次斬落！
剁剁剁剁剁……
煙塵四起，土石飛濺。
剁剁剁剁剁……
快刀切片，攤開切絲。
剁剁剁剁剁……
密集斬下，切絲成丁。
滾滾煙塵中，小熊化身一道夜色流星，沖向監(jiān)獄。
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塵埃落定后，卻見地面一灘肉醬，一灘木屑，還有空氣中飄飛點點破碎紙屑。
兩團黑煙騰起，劃過半空，追隨小熊而去。
……
“金娃娃，銀娃娃，不如我家胖娃娃；
“胖娃娃，好娃娃，到底是金是銀??；
“……”
兩百個農(nóng)夫在田地中齊唱，歌聲如同松濤，隨風(fēng)飄蕩，在夜色里飄蕩。
王煙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農(nóng)夫們的照片。
只見他們站在那里，面朝同一個方向。
他們的嘴巴變成小喇叭，耳朵變成招風(fēng)耳。
嘴里唱著古怪的歌謠，但眼睛已然慢慢閉上了。
他們的耳朵是接收器，他們的嘴巴是傳聲筒。他們唱著古怪的歌謠，他們自己也聽到。雖然說在唱歌，但同時他們也睡著了。
歌聲如同夢話，如同睡語。
歌詞和曲調(diào)，都沒有一絲錯誤。
但他們睡得越來越香，睡得越來越沉。
王煙皺皺眉頭。
“這樣子下去，他們?nèi)紩?？?p> 村民們都睡死了，陳家村將變成一個鬼村，一座空城。
王煙身后，兩個松土機還在瞪著眼睛，努力抵抗歌聲。
它們的抗性更強，但是也不能無限抵抗。它們已經(jīng)開始迷茫，已經(jīng)開始做夢，已經(jīng)盤坐在地面，站不起身子。
……
“我是金，他是銀，怎么生出鐵娃娃；
“鐵娃娃，丑巴巴，我要換個金娃娃；
“……
農(nóng)夫們身旁，四個胖婆娘，本來作為監(jiān)工。
此時，她們四個，也聽到了古怪的歌聲。
她們的腦袋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困頓。
亂七八糟支離破碎的往事，開始浮現(xiàn)在她們的腦海里。
她們四個不約而同，向監(jiān)獄長的方向跑去。
跑到監(jiān)獄長身邊，就能安全了吧？
雖然思緒越來越亂，腦袋越來越痛，腳步越來越重，她們還是一步步跑向監(jiān)獄長的方向。
……
“金娃娃，好娃娃，偷偷來到我家吧；
“鐵娃娃，臭哇哇，別給媽媽丟臉啦；
“……”
金娃娃醫(yī)院樓下。
八個松土機，兩個收割機，此時滿臉惶恐，聽著歌聲，同樣身體疲累，腦袋沉重。
它們的抗性都差不多，但也都快要頂不住了。
每一步邁出，腦海中都會閃過無數(shù)畫面。
有痛苦的種田、有害人的永夜，有迷亂的前世……
它們十個組成隊，一起跑向監(jiān)獄長的方向。
但是，每一步邁出，它們都要停下來，都要停下來專心擺脫讓它們沉溺的夢境。
……
“金娃娃，別笑啊，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啦；
“鐵娃娃，別哭啊，想想下次投胎吧；
“……”
歌謠傳到狹小的鬼打墻里面，疤臉催眠師聽到了。
她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石階上，還有其他人其他詭怪會唱這首歌。
她露出笑容，開始跟上合唱。
“金娃娃，別笑啊，親娃咋樣記住啦；
“鐵娃娃，別哭啊，哭也沒有人聽啦；
“……”
……
王煙坐在沙發(fā)上，在黑色羽翼的懷抱中，臉色仍然平靜。
哪怕這歌聲可能會殺死所有農(nóng)夫，讓陳家村變成空城；
哪怕這歌聲可能會殺死所有詭怪，讓監(jiān)獄的一切成空；
他也不急不慌。
“口耳相傳、催眠曲，都是陳家村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
“所以說，我的敵人，是一個收集者？一個碎片收集者？
“為什么我的手里，竟然漏出去那么多碎片？被它收集到？
“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是我大意了。
“那么，我的敵人，你究竟藏在哪里呢？”
王煙換個舒服的姿勢，開始回想這段時間，回想經(jīng)過的種種，回想看過的畫面，回想看過的照片……從最開始來到陳家村，從松土機開始，到水泵，到收割機，到胖婆娘，到疤臉催眠師……還有其中的陳爵爺、陳少爺、西柚、西菊，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哪里是曾經(jīng)出現(xiàn)問題，但是被忽略了？沒有注意？
記憶的大海泛起波瀾，一幕幕從或深或淺的海水中浮起，浮到海浪的波光之間，流轉(zhuǎn)、變換、勾連……
“哦？
“這個不太對。”
恰在此時，王煙看到小熊的身影，突兀出現(xiàn)在沙發(fā)旁邊。
想必是解決了那邊的麻煩。
不等小熊開口，王煙便給出下一道命令。
“去，把陳爵爺?shù)膲炁匍_，墳里所有東西，碾成齏粉?！?p> 小熊瞬間離去。
王煙露出冷笑。
他回憶起自己的漏洞了！
還記得，陳爵爺用板磚拍死一個換身詭怪。那可是能夠快速交換靈魂的換身詭怪，為什么會被板磚拍死呢？被板磚拍死之前，詭怪上身的小女孩，接過了陳爵爺?shù)娜沼洝Ｈ缃窨磥?，很大概率，所謂板磚，只是障眼法。真正控制住詭怪的，正是那本日記！
便在那一次，日記本控制了換身詭怪！得到第一塊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