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嚇嚇我?”
離開演武場,林煦郁悶的問著。
秦政灑然一笑,拍了拍林煦的肩膀。
“看你說的,將軍怎么這么看政呢?!?p> “呵,居然還真是,無聊不無聊?!?p> 秦政笑著搖頭道。
“這是其次,主要還是要讓將軍了解一下此次出征的軍隊,屆時也好讓將軍掌管一些士卒,去東瀛立功?!?p> 林煦不解,好奇的問道。
“讓我立功干嘛?我一個趙將,在你秦國立功算怎么事。”
秦政想了想,說了句有理,再繼續(xù)向前走去。
林煦砸吧砸吧嘴,跟上。
有理,有理。
三人走至港口,秦政蒙初又給了林煦一些反應(yīng)時間,不出意外,林煦又被震撼到了,港口沿至海外,幾條線,被大船連成的線,每艘船都巨大無比,密密麻麻的人影在這些船上走動著。
兩人看著林煦這幅吃驚的樣子,在旁邊嘀咕偷笑著。
而林煦也顧不上二人,內(nèi)心確實無比激動,這些船讓林煦想起了當(dāng)年看過的明朝寶船隊,眼前的怕是比鄭和那些船還要大。
這到底是個什么時代啊,很多東西跟印象里的歷史很符合,但是又出現(xiàn)了很多不同的,本來觀云橋的出現(xiàn),便讓林煦認(rèn)為異世跟印象里的那些朝代肯定是有區(qū)別的,還是能接受,但是眼前這些船,不,軍艦,讓他腦子里想象的這個世界又出現(xiàn)了變化。
“將軍,看夠了?”
秦政在旁邊打斷著林煦的思考。
“這都是這兩年從無到有造出來的?”
林煦點頭問道。
“帶你去見個人吧,讓他給你解釋?!?p> 秦政領(lǐng)著林煦繼續(xù)往港口處走去,林煦也應(yīng)著,讓他賣賣關(guān)子吧。
一路上看到不少工匠模樣還有伙夫模樣的人,見著秦政都行著禮,林煦見著沒有將他們當(dāng)普通工匠看,這些人的氣勢與之前那十幾萬中軍一樣,他們,都是軍人。
到達港口后,林煦隨秦政看向一個老者,他在巨艦旁與幾名工匠說這話,看樣子在做著指揮。
“那位老先生,公輸鈞,縱云橋還有這些巨船,都是他的杰作?!?p> 秦政指了過去,老人也看向這邊,點了點頭。
“了不起?!?p> 林煦由衷的感慨道。
“待會由他來給將軍講解這蛟尾港的一切。”
老人從船上走了下來,與秦政見禮。
“公子回來啦,老夫有禮了。”
秦政則盡顯禮賢下士的姿態(tài),作揖道。
“政見過先生,這些日子,辛苦先生了?!?p> 公輸鈞失笑道。
“老夫可不辛苦,還得謝謝公子,讓老夫?qū)崿F(xiàn)這畢生理想,祖祖輩輩都沒有老夫這么幸運?!?p> 兩人笑著轉(zhuǎn)頭看來,秦政一一引見。
“這位是蒙初,蒙老將軍,也是政的長輩?!?p> 二位老人互相吹捧一波,久仰啊,什么先生大才,老將軍威武之類的,氛圍很好。
秦政又引向林煦。
“這位是趙國的臨云將軍,林煦,出使我秦國,此次被我邀請來一起去瀛洲。”
林煦往前作揖道。
“見過老先生,老先生讓晚輩眼界打開啊,縱云橋與這些巨船,可都是流傳百世之作。”
公輸鈞明顯是吃這套的,比起同蒙初說話時的假笑,現(xiàn)在可真誠高興多了。
“將軍過譽了,老夫志不在百世,而在當(dāng)世?!?p> 捋著胡須,笑著搖頭,說著過獎咯,做這些都沒想過得到什么,但是眼中那股樂勁兒,卻怎么都掩蓋不住。
“晚輩受教了?!?p> 林煦繼續(xù)恭敬道。
秦政見到林煦這幅模樣倒是笑了,隨即打斷兩人。
“先生,將軍對這些船很感興趣,勞您給他介紹介紹?!?p> 公輸鈞一聽船的事來了興趣,仿佛精氣神都提高了一層。
“好,便由老夫與將軍說說,請隨我來?!?p> 說罷,領(lǐng)著三人走至船頭下,開始他驕傲的發(fā)言。
“老夫與三十萬將士,用了兩年多的時間,造出了這百余艘巨船,這些日子里,老夫看著這些將士,從一個軍人,變成了工匠,伙夫,甚至是女工的活都做了,老夫是真的感慨啊,如此團結(jié)的大秦,焉能不強也?!?p> 秦政趕緊罷手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剛才在林煦面前炫耀了一波,老人再講,秦政是真怕林煦不舒服。
“先生,停,停一下,咱還是說船的事吧。”
老人被叫停有些不樂意,癟了癟嘴,但還是走回了主題。
“好,說船,原本的設(shè)想,是我祖上一輩輩傳下來的,后來經(jīng)過老夫的改良,將船再擴大了三成多,現(xiàn)在船長六十余仗,闊三十余,能容六千料,設(shè)有九桅十二帆,能載人一千八百余,橫縱前后五百年,老夫相信,這都是第一?!?p> 公輸鈞說完后一臉邀功的樣子看向林煦,哪知這個年輕人已經(jīng)是一愣一愣的了,聽不懂,但是真心覺得厲害,就一個載一千八百人,百來艘船,十多萬人能渡海去那瀛洲,那小地方,能扛住這個人數(shù)的秦國中軍嗎,這次過去不能叫打仗了,該是一面倒的屠殺。
老人見狀還是高興的,雖然沒得到眼前年輕的人的夸贊,但是見他這幅模樣也還是滿足了,繼續(xù)加料說道。
“再往前方走,就是云江入海之地,我們便是在那云江兩側(cè),搭建了四座江中筑臺,一次便可四條巨船同時建造,這才能在兩年時間里堪堪造出百余艘,將軍,不知老夫與三十萬將士所做之事,可算得上鬼斧神工?”
秦政看見林煦吞了吞口水,總有些不好的預(yù)感,感覺接下來不該讓林煦說話了,誰知他直接望向自己。
“今天夠刺激了,吃飯去吧?!?p> 秦政笑了,隨即點頭,與林煦一起向公輸鈞告辭,隨即走開。
老人站在風(fēng)中,望著離開之人的背影,嘴巴微張,滄桑不已,等三人離開后,這才碎碎念罵道。
“黃毛小兒,浪費老夫口水,呸?!?p> 。。。
桃郡內(nèi),這三日可謂是改天換地,所以韓姓之人,不管是從商的還是為官的,全部回族,從商的將全部資產(chǎn)賣出,換成金銀帶回,為官者也是以各自理由辭官,一切做完后,派遣一隊人馬,將這些財寶全部送去陽城,還囑咐了交到丞相李圍手中,請他代為呈送給秦王,在請他去為韓氏求情。
這天夜里,韓冶又回到了族內(nèi),也是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這三天里他是閑的,畢竟辦法已經(jīng)出了,韓氏自己會去做,他也管不著了,這位站在桃郡山頂不過一年的郡守,倒是沒有任何的落魄,甚至有一些,解脫的感覺。
“冶小子,該交代的可都交代好了?有沒有什么需要族里幫你做的。”
為首老者開口問道。
韓冶這次進廳沒有再行禮叩首,而是直接走向旁邊,坐下。
“回老祖宗,韓冶準(zhǔn)備好了,不勞您費心?!?p> 次位下老人見此有些怒意,但也沒有發(fā)作,想著反正是個快死之人。
“看時辰,該回來了,屆時便能知道陽城那邊的態(tài)度了?!?p> 韓冶點頭,說了兩個人,讓上面坐著的三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茶呢?!?p> 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這個廳內(nèi),想他們?nèi)藛柌韬龋挝粌扇艘慌淖雷?,氣勢陡然上升,殺意凜然。
為首老人雖然也是一樣不舒服,但還是伸手壓了壓,示意兩人不要沖動。
“給冶小子奉茶?!?p> 韓冶聞言一笑,側(cè)身拱了拱手。
“謝老祖宗。”
隨即侍女端上一杯茶水,放在韓冶身旁,韓冶對侍女點了點頭,隨即拿起喝了一口,再一口吐出,還多吐了幾次口水。
“什么東西,平時老祖宗們就喝這個?”
“呵呵,我等老人家了,不太講究這些,茶嘛,能入口便可?!?p> 還是為首老人,笑著說道,只是兩手握緊了。
韓冶倒是沒有再如何,只是皺著眉喝茶,本來此舉也沒有任何目的,只是郡守大人在三人面前小心了一輩子,這不馬上要死了,想著放肆一下,當(dāng)然也要見好就收,畢竟父母以后還得靠這三人照顧。
“陽城那邊,冶小子可有把握?”
三人等了有一段時間,人還是沒回來,不由得有些著急,隨即開口問道。
韓冶在這種事上還是認(rèn)真的回答著。
“秦國近兩年打了兩場仗了,兩場仗都沒打贏,前段時間還給趙國送去了賠償,而東邊又在準(zhǔn)備出海東征,我估計國庫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了,甚至,可能已經(jīng)空了,我們做的,就是給他送最需要的東西,而且,告訴他,我們還能給他掙,我覺得他們沒有理由拒絕?!?p> 老人皺眉。
“若是陽城那位,收了錢,還是不肯罷休呢。”
韓冶笑了,他不是沒想過,只是越想越覺得不可能。
“老祖宗安心便是,那位不會的,收錢后,對韓氏的打壓必不可少,但還是會給韓氏一些機會,只是近幾年韓氏賺到的錢,必須全部歸入國庫了,對韓氏而言只是幾年苦日子罷了,我等本就是求得幾年之后,收錢后,韓氏被打壓又乖如狗,他沒理由再不罷休,能給自己賺錢的狗,干嘛要打殺掉,何況這條狗,還能幫他穩(wěn)住桃郡之地,換了其他人,沒個幾年時間是做不到的,如果這幾年里,陽城安插人手進來想接管桃郡,那就看之后老祖宗們的手段了?!?p> 三人同時嗯了一聲,對于韓冶所說算是認(rèn)可了,也稍稍安心了。
“為什么人還沒回來,出去前我交代過要快馬趕回的,難道途中有什么意外。”
次位一個老人不擔(dān)心陽城收錢不認(rèn)賬后,便著急自己安排出去的人了。
“不會,那些人也算是武道小有成就了,沒那么容易出意外,除非是被大軍圍殺,不然一般人留不住他們?!?p> 三人都是笑了笑,桃郡內(nèi)哪來的什么大軍。
“來了!來了!”
韓氏府內(nèi),突然響起一聲聲大喊。
“怎么回事,他們回來應(yīng)該會避開府中族人才對啊?!?p> 三人不解,而韓冶有了些不好的預(yù)感。
“快出去看看?!?p> 等韓冶走出廳去,慢慢外面的喊聲也清晰了起來,父母尋找自己的孩子,孩子呼喊著自己的爹娘,然后慘叫,每一種聲音,都是隨著箭矢的破風(fēng)聲。
韓冶走到外府,終于看清了。
滔天的火光在外府種閃動,箭矢一輪一輪的射下,火光下尸體流出的血液被映的更加艷紅。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p> 韓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心里其實是知道的,自己的策劃,失敗了,陽城居然如此決絕。
一陣陣呼喊中也多了韓冶的聲音,他在找著自己的生父母,從他決定要走出來時,那兩人他便不敢再認(rèn),而是認(rèn)了韓氏長房中的一個廢物為父,由此得到名分,而那兩個普通的偏房族人,便被養(yǎng)在了族內(nèi),現(xiàn)在,韓冶在瘋狂的找著他們,好在,這最后的孝心沒有落空,他還是找到了。
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韓冶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但是無比的心痛,可不知為什么,眼睛就是不曾濕潤一下,他抱著兩人仰天張嘴,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因為此刻他的身上,也多出了幾支箭矢。
當(dāng)他見到父母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便不顧一切的沖進了箭矢能射到的范圍以內(nèi),此刻這個原本站在桃郡頂峰的郡守,也只是成了死尸一具。
韓府內(nèi)院閃出三道身影,一道洪亮如鐘響的聲音響徹在韓氏族院這一片地區(qū)。
“何方宵小,安敢殺我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