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父母終于回來了。
張小甲醉醺醺的,由王花花攙扶著,進了院子后招呼浩子,將老爺背到屋里。
蓋好被子之后,小白去洗毛巾,張小乙站在母親身邊,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老爹。
“我爹怎么喝成這個樣子,相親成功了?”
王花花癱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氣吁吁的,看來這一路攙扶廢了不少力氣。
爛醉的人不好攙扶,因為他們意志薄弱,站不起來,被酒精麻痹的大腦會控制身體不由自主的躺下。
所以,抬著的人在努力向上用力時,而醉酒之人無意識的在向下墜。
導致本來一百二十斤的體重,喝醉后攙扶之人會覺得有一百五十斤。
王花花略帶臃腫的身體汗流浹背,這么大的運動量讓她感覺自己這一下子得掉好幾斤肉。
緩了口氣,
對兒子說道:
“成功什么啊,媒婆給看了三家,三家我都去了。
頭一家,姑娘十五歲,還挺苗條,就是八字跟你不太合適,你爹懂這個啊,這么多年誰家辦喜事看生辰不得找你爹,到那聊兩句我們就走了?!?p> 這倒是,
地球二十一世紀結(jié)婚還有算生辰的呢,更別提在這樣一個社會,老百姓把新人雙方的生辰八字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張小乙給母親添了茶水,王花花撇了一眼繼續(xù)說:“第二家姑娘長得忒丑,家里倒是有錢,可有錢管什么用,咱家又不缺錢,也沒成?!?p> “那第三家呢?”
張小乙現(xiàn)在也起了八卦之心。
“第三家姑娘不錯,十六歲,比你小半年,長得也好,性格也好,八字也合適,就是她那個家庭呦,一言難盡。”
“怎么呢?”
“家里兄弟忒多,三個哥哥,兩個弟弟。倆弟弟就甭說了,還小,仨哥哥全都游手好閑,不干正事。她大哥都二十五六了,還是個光棍呢,正事兒不干,成天吃喝嫖賭。那倆小的也那樣,長大了可能還不如那幾個大的。
你沒見呢,一瞅我跟你爹進院,一家子,就跟見著財神爺似的。
這樣的姑娘再好咱也不敢娶啊,娶過來那一家子都得歸你養(yǎng)活。
她那些兄弟要真干正經(jīng)事兒也就罷了,有個正經(jīng)事由,成家立業(yè)干點啥缺錢,咱家這家底兒也不是不能幫襯。
可那一家子人就是個無底洞,啥樣家庭也養(yǎng)不起啊?!?p> 張小乙嘆了口氣,這樣的家庭不論國籍,不論世界,哪里都有。
“那就先不相了。”
“沒事兒子,娘撒出去不少媒婆,肯定能找到好的?!?p> “嗯……嗯?”
張小乙一回頭,錯愕的看著老娘。
不是撒出不少錢嗎?
“啥叫撒出去不少媒婆?”
“整個白虎街,外加玄武街的媒婆,現(xiàn)在全給咱家干活,放心兒子。”王花花安慰道。
放心啥呀,我都怕給您累著。
張小乙無奈的想到,難道這就是母愛嗎,還真是……厚重呢。
小白正在為老爹擦臉,擦完后又把鞋脫了,把腳給挪到盆里。
“那我爹是怎么醉的?”
“青龍街信子胡同馬家孫子百天,正好你爹路過,叫進去喝頓酒?!?p> 這種事兒很正常,張小甲在仙來縣的資產(chǎn)雖然不夠格,但人緣絕對能排的上數(shù)。
整個仙來縣像他這樣的先生很少,有數(shù)的幾位,更何況張小甲還是這幾位里名聲最好的。
“一頓酒就喝多了?”
“那也不至于,出來后又遇見錢員外,人家去酒樓喝酒,遇見了就問問遷墳的事兒,順道也就去喝了幾杯?!?p> 明白了,
老爹今天這是趕場了。
“行了,白啊,你去做飯吧。”
“是,夫人?!?p> “那我也先出去了娘?!?p> “嗯?!?p> “對了娘?!眲傄D(zhuǎn)身的張小乙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說道:“今天白天主街新開那家道觀的陳道長來咱家拜訪我爹?!?p> “是嗎,什么時候來的?”
“中午?!?p> “行,等回頭你爹醒了你跟他說一下。”
王花花知道是哪家道觀,白天路過看見兩次呢。
小白和兒子出去后,王花花走到床頭脫下張小甲的衣服,為自己男人擦拭身子的工作就不用別人代勞了。
張小乙走出房間,回到自己的院子。
對于相親什么的,他不感興趣,八卦一下就當笑料而已。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修仙,都是陳曦一說的那個一觀四山八仙門。
不過他也知道,想要去修仙,憑他現(xiàn)在還是做不到的。
沒有飛機沒有動車沒有地圖,出了仙來縣自己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山精野怪,
強盜黑店,
行車盤纏……
如果自己頭腦一熱就想要尋仙學道,可能連一百里都走不出去。
晚飯吃的簡單,熬的高粱米粥,大鍋烙餅,配豆角燉肉,兩個小抄。
老爺夫人不吃,就他們仨。
小白手藝很好,這么多年她一直跟著王花花學習,一般家庭婦女的工作她都可以勝任。
吃飽喝足以后,
浩子幫小白去熬湯藥,準備接下來的藥浴。
張小乙回到自己的跨院,摘了幾個桃洗洗,擺在桌子上,一邊吃桃一邊看書。
水燒開了,熬好的藥湯倒進去,張小乙脫掉衣服,躺在浴桶里。
習慣了以后,藥味也就沒剛開始時那么難聞了。
“少爺,我今天用書里寫的路子套路了一下小白,她還真信了!”黑浩欽講起了白天套路小白的事兒,心里美滋滋。
平時都是小白懟他,今天終于能反擊一下,讓她啞口無言,有種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的感覺。
“哦?!睆埿∫覒?yīng)了一聲。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看來讀書還真有用,一下午小白看我那眼神兒都不對,全是崇拜。”黑浩欽笑道。
“那你多學點。”
“必須的?!焙谱涌吭谠⊥袄?,雙臂展開,搭在沿上,十分悠閑。
暢言道:“我說她以前怎么那么厲害,原來全是看書看的。等我以后套路多了,非得治她不可,讓他分清這個家里誰才是老大!”
“誰是老大啊?”
就在浩子幻想之際,睡醒了的張小甲穿著白襟衣走進跨院。
浩子聽到聲音,
急忙把胳膊放下去,
改口道:“當然是我家老爺啊,還能是誰?!?p> 一轉(zhuǎn)身,
驚訝道:“呦,老爺您啥時候來的?”
“剛到?!睆埿〖仔χf。
浩子見自家老爺進來,急忙縮下去,不再言語。
張小乙笑了笑,反應(yīng)還挺快。
“爹,您醒啦。”
“嗯?!?p> 張小乙剛要起身,張小甲擺擺手示意道:“泡著吧?!?p> 張小乙重新坐下,他走到桃樹下,坐到石凳上問道:
“聽你娘說,主街道觀里的道士來咱家了?”
“嗯,帶著禮物來的,放您書房里了?!?p> “說什么了嗎?”
“沒有,就是來拜會您,昨天咱們不是在街口碰到了嘛,他要在仙來縣開道觀,所以提前來拜拜場子?!睆埿∫倚χf。
本來陳曦一那意思也是拜場子的,又是送禮又是客氣的。
張小甲笑了笑,順手拿起桌子上的桃,咬了一口很甜,抬頭瞧了瞧樹上,還不少。
“嗯,你怎么接待的?”
“正好趕在飯口,我就邀請他在咱家吃了頓午飯,然后聊了聊。”
“聊的什么?”他邊嚼果肉邊問。
“也沒聊什么,瞎聊,也不太熟悉。”
張小乙把身子挪到前邊,趴在浴桶邊上說道:“就問問您之前在哪修行,我說不知道。我問他在哪修行,他說之前是洞岳仙府的弟子?!?p> “大門派啊?!?p> 看來父親還真知道,張小乙把中午和陳曦一的對話大概講了講,然后問道:
“爹,你知道一觀四山八仙門嗎?”
張小甲看了眼浩子,浩子見老爺瞧自己,趕忙挪開視線。
“他跟你說一觀四山八仙門了?”
張小乙狂點頭,看父親這樣他也知道啊。
“您也知道?”
“又不是啥大秘密?!睆埿〖撞灰詾槿坏卣f。
“那您怎么沒跟我說過啊?!?p> “你也沒問啊?!?p> “我沒問您就不說?”
“說這些有啥用,咱家又接觸不到,一個多月之前你連爹都不愛搭理,見你一面都費勁,說啥?”
張小乙嘆了口氣,這倒也是,前身確實太操蛋。
“那您去過沒?”張小乙好奇地問,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這個。
“好奇?”
張小乙點頭。
“呵呵。”張小甲一副老父親哄兒子的狀態(tài),快速把剩下的幾口桃一啃,桃核一丟。
“這一觀四山八仙門,我還真去過!”
張小乙眼前一亮,仔細聽著老父親的講解。
“那時候吧,年輕,跟你這會兒歲數(shù)差不多。仗著自己有膀子力氣,會幾手道法,就敢游歷仙朝。一路走一路看,一觀四山八仙門,除了幾個離得太遠的沒去,十三家門派我去過六個。”
浩子不知何時再次抬起頭,好奇的聽老爺講過去的事情。
他不知道什么一觀四山八仙門,聽著新鮮,求知欲爆棚。
倆人期待地看著張小甲,期待了一會兒,見他沒了動靜。
“然后呢?”
“然后就下山了,你以為人家大門派能隨便進呢?!?p> “沒啥故事?”
“要啥故事,除了武當山龍虎山以及三清觀以及金山寺允許老百姓上山燒香,其他門派外人不得入內(nèi),也就在山底下瞅瞅風景。
武當山龍虎山也就是外圍大殿,核心區(qū)域也進不去,金山寺香火最旺盛,但金剛僧侶,法尊禪師都在后院,尋常人根本看不著?!?p> “???”
張小乙期待感消失了,不過他又問:“大門派都那么神秘嗎?”
“呵,要么怎么是大門派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