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職

　　◤2064年7月14日

　　一位白毛且耳朵上帶著藍色條紋的狼人坐在靠窗的方體木制軟墊上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他的黑色小包放在他的一邊，小包側(cè)邊的其中一邊裝著他剛喝完一半的大塑料水瓶。他用手擦去嘴邊殘留下來的水，心里有些緊張。他不久前從一家企業(yè)離職，在他一個朋友的推薦下轉(zhuǎn)而來到了這家企業(yè)——以鈦科學。

　　這片走廊的外圍是玻璃，獸人就靠在上面，靜等輪到自己進去面試。金燦的陽光從他身后打進來，讓他不自覺地在這空調(diào)環(huán)境中感到一絲溫暖。光照亮了他的輪廓，同樣也把剛從面試室中出來的沮喪的臉照得一清二楚。老實說，他很緊張，因為他不僅在最后一位面試，也通過其它人沮喪的臉發(fā)現(xiàn)這一場面試的困難；但他心中有八分把握，畢竟“天生我材必有用”。

　　“漠寒先生，您可以進來了。”面試室內(nèi)傳出一稍微活潑的男人的聲音。

　　漠寒提著包走進面試室。面試室比較小，燈光也比較暗，但房間內(nèi)與桌子上都放有一些綠植。一位面試官坐在椅子上，手上拿著漠寒前些日子投的簡歷。這位面試官身著白衣，戴著無框眼鏡，看上去是一位年紀不太大的青年，臉上稍有銳氣。不知為什么，漠寒見這人時，感覺心中的緊張感消失了一半。而且漠寒老感覺眼前這人像是剛從實驗試里出來的。

　　他坐下，等待面試官開口。

　　“漠寒，對吧？”面試官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獸人，“以前來過這里嗎？跟您所在的城市有何不同？”

　　“是——簡歷上有……”漠寒試探著說，“和之前城市區(qū)別不大，但是熱鬧了挺多。”

　　“我當然知道，我只是在增加一下印象而已——”面試官推了推他的鏡框，“你在上面寫的‘精通以鈦學識’與‘有領(lǐng)導(dǎo)經(jīng)驗’很符合你要面試的科考探點一職。你的證書我們也有查詢。所以在能力這一方面我們暫不質(zhì)疑?！?p>　　“嗯……”漠寒心里默默高興。他發(fā)現(xiàn)面試官眼睛里閃過一絲光。

　　“但是我們比較好奇的是——您在上家公司充當了一小隊的副領(lǐng)隊，按理來說您的待遇不比這里差，甚至在那邊干久一點的待遇比剛來我們企業(yè)工作的薪水高很多。嗯……您為什么選擇離職？”

　　漠寒耳朵上起來了。他似乎感覺他與以鈦科學應(yīng)該是無緣了——會不會在面試官眼里，他是一個不刻苦，一有點累或是不滿工作就跑路的人？

　　“呃……因為……在國外水土不服。”漠寒有點尷尬——他離職的真正動機不僅外人不理解，他家里人也不解。故他挑了一個很次的理由。

　　“僅此而已？您認為之前公司存在哪些問題？”面試官追問。

　　漠寒嘆了口氣，道：“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歡那邊的環(huán)境與處理辦法。我在國內(nèi)長大，也許會對比較社會主義的企業(yè)們有親切感——他們，或是我們隊員們太看重錢了，也許連命都不要——這是我離職的主要原因?！?p>　　面試官點點頭，似乎在沉思什么。

　　“你有什么個人追求嗎？”他問。

　　“探索——我想解開以鈦的面紗?！蹦當蒯斀罔F地答。

　　一會兒后，他站起身來，把一只手伸向漠寒，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精神——那么很期待與你共事——漠寒。”

　　漠寒愣了那么一下，他沒有想到面試會這么快結(jié)束，像是什么都被安排好一樣。漠寒反應(yīng)過來后把手握了上去。他們剛握上手，面試官便介紹到自己道：“我是以鈦科學以鈦首席科研人員之一——劉宇軒?！?p>　　聽到這，漠寒瞳孔震了一下，他看過劉宇軒的論文，而且人家在短短 21歲在以鈦圈便小有成就，現(xiàn)在也有個25歲了，或許在以鈦的研究圈里已經(jīng)無人不知了。不過漠寒也感到奇怪，為什么一個科研人員會在這里暫時充當面試官的職位？可能是原面試官有點事不在吧，或是說讓科研人員暫時充當面試官可以很好地篩人？不過這不重要了，畢竟漠寒似乎是被錄用了。

　　“還有什么環(huán)節(jié)嗎？”漠寒有些怎知，“像是問點以鈦方面的？”

　　劉宇軒搖搖頭，道：“沒有這個必要——你上面的資料已是有力證明了你的能力——你那幾張證書的含金量我還不清楚嗎？”

　　“好吧……”漠寒突然有點失落。

　　“你之前的回答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你是怎樣的人——甚至我想說像是‘同是天崖淪落人’——嗯，你可以先在家等通知了?！眲⒂钴幉逯诖?，從門口離開了。

　　“所以就這樣沒了？”漠寒有些呆滯，自語，“我是被錄了還是沒被錄？還是說我被敷衍走啦？”

　　他把東西收拾好，從以鈦科學大樓離開。在離開的路上，他發(fā)現(xiàn)以鈦科學的員工們的精神面貌似乎比他的上家公司好一點。如果不出意外，他成功進入了以鈦科學，他想，應(yīng)該他不會再“跳槽”了。再說，這里有他的老相識，也不至于干得孤單。回頭仰望以鈦科學大樓，這座大樓簡直像是一個凹凸不平的玻璃魔方。他背著包，插著手走到大樓前的馬路上，準備打車回到他暫住的賓館。

　　路上，不僅有地上跑的車，也有在低空飛的“車”。天上飛的并沒有機翼。反之它們的四個輪是是各自由兩個環(huán)組成的反重力輪。兩者交錯行馳，井然有序。漠寒在手機上叫了一輛飛車——雖然有些貴，但也不比地上的豐貴多少，而且他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塊高新區(qū)的樣子。一會兒后，一輛黃色的車緩降在他面前。在確認過手機號之后，漠寒開門坐了進去。

　　車輛緩緩起飛，飛到了其被規(guī)定劃分的軌道，司機回頭看了一眼漠寒，漠寒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中年大叔，手上戴有金戎指，一個臂上還帶有紋身。大叔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漠寒，然后又轉(zhuǎn)過身去開車。

　　“來這旅游的？”大叔好奇地問。

　　“不是，來面試找工作的。”漠寒回答。車里沒人說話時他會難受，如果坐網(wǎng)約車的時候司機不說話，那么漠寒會自己找話題——像這樣主動找話題的司機，漠寒還是比較喜歡的。

　　“哦。我還是第一次接獸人顧客的單子——在火靈工作的人待遇都不錯。找到工作了嗎？”

　　“沒有，只是剛從以鈦科學參加完面試?？赡鼙讳浻昧税伞！?p>　　“喲！大公司。聽說這公司挺好的——要進去也難的——孩子你多大了？”

　　“快二十六了吧……”

　　“嗯，看著也像。將來要好好工作，不然會像我一樣只可以靠跑單子維持生計了——”

　　丈叔莫名笑了一下。

　　“——有女朋友了沒？”

　　漠寒沒有著急回答，他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在“用這種車跑單子。他對這一類人群的印象是有錢的閑人。而且看大叔那嘴臉，似乎還挺驕傲的。

　　“沒有?！?p>　　大叔點了點頭。場面安靜了下來，或許是大叔在想話

　　題，或許是漠寒不太想講了。

　　漠寒發(fā)現(xiàn)在 Discro上(一聊天交友軟件)他備注為“葉蘇明”的好友給他留了一條消息；面試順利嗎？

　　漠寒把手機攝像頭貼到了車窗上，拍下了“阡陌交錯”的綠化城市。由于車輛被劃分的軌道比較高，圖片里就是城市的縮影——車輛點點，有的在路面上爬行，另外一些浮游在天上。大樓上下起伏，像是被狂風擊打的水面。一些飛行器運載著乘客去往他們想要去的地方。有的大樓有一大塊銀幕，有的投影成立體，有的就老實待在屏幕中。燈紅酒綠，一片繁忙。

　　他把圖片發(fā)給葉蘇明，然后發(fā)送：順利地有點過頭。

　　一會兒后，車輛緩降在一賓館前，漠寒在道謝后離開車子。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的主題配色是星空暗色調(diào)，空間不大——一張單人床，一套小沙發(fā)和桌子，床前是電視。漠寒放下自己的包，看了一眼手機，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5：27。手機電量剩下一半多，所以漠寒打算出去吃個飯，然后玩會兒。

　　他打算去附近的美食街逛一逛，在路上他在一個小商鋪那里買了一個小玩偶，20多的格價讓漠寒心里疼了一會兒。小玩偶是鴨子造形，毛絨的，約一個手掌大，漠寒不太會講價，即使他知道這個玩偶不值這個價，但他還是想買一個掛包上。到了美食街，他發(fā)現(xiàn)人流量有些大。他穿行于擁擠的人流，發(fā)現(xiàn)有些店鋪只是機器人在服務(wù)，相對于純機器人服務(wù)的店鋪，有煙火味的店鋪人總是多一點。在山珍美味中，漠寒還是選擇了幾串烤羊肉串和炒粉?？梢赃x擇的東西太多，他反而不知道該吃什么——而且他也好久沒吃炒粉了。

　　在店鋪里，他隔著窗戶望著外面。外面的人流洋溢著笑，父母，帶著孩子，情侶相互依靠，一些人推著小車叫賣著。剛從國外回來，眼前

　　熟悉而陌生。但燈紅酒綠下，那種孤獨感依然伴隨著他。漠寒期望在找到工作后這類感覺會少一點。

　　重新回到賓館，漠寒刷卡回到房間內(nèi)。他倒在沙發(fā)上，打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想找點事情做?，F(xiàn)在已是7：10，天色漸晚。陽臺外的天空如火燒，漠寒趁機拍了一張照片。他在行李箱里找出數(shù)位板，想著畫點畫——在 Discro上已經(jīng)有好多人在“催更”了。然而漠寒上一章小說是在兩月前發(fā)布的，最新一章文寫得差不多了，就是還沒配完圖。

　　僅僅下筆十多分鐘，漠寒就有點不想畫了。他心中有些浮躁。今天到處走也是把他累著了，所以他想要做一點不怎么累的事情，比如看點新聞累積點素材。他跳在床上，打開電視，切換至CNEW-16科技頻道，然后像泥一樣癱在床上。

　　電視里出現(xiàn)浩瀚星空，中央是一個黑洞……

　　“近日，美國NASA正式宣布發(fā)現(xiàn)了基維與虛空維度雙生小型黑洞——‘XL’，此黑洞位于太陽系內(nèi)，距離地球10.2億公里，并且跟隨太陽公轉(zhuǎn)。NASA現(xiàn)在與各國實驗室展開合作，欲通過最新的虛空質(zhì)感染位移技術(shù)將探測器遷越至XL……”

　　“XL啊，”漠寒坐起來，感覺有了一些創(chuàng)作的新靈感——他想人類是否可以通過虛空黑洞回到過去呢？但是他知道，碳基生物在純虛空環(huán)境下因為虛數(shù)解的原因，移動就會裂解，像是溶解了一樣，

　　“截止目前 2065年 6月21日，全中國綠化面積率占47%，穩(wěn)居世界第一。在全面碳中和后，我國進入碳達峰時代，目前，空氣質(zhì)量日益向好，二氧化碳分數(shù)也在逐年減少……”

　　……

　　好一會兒后，畫面再次切換。畫面中，浩瀚星河中出現(xiàn)了一艘長條形的太空飛行器，飛行器前方是火星。畫面下方寫了一行小字“由SpaceJump引力推進無人機拍攝”。漠寒轉(zhuǎn)了轉(zhuǎn)耳朵——未來某一天他一定要去火星玩玩。

　　“SpaceJump的民用載人航天開發(fā)已經(jīng)進入尾聲階段，未來人類‘占領(lǐng)’火星的現(xiàn)實一錘定音……”

　　他閉著眼睛，聽著電視發(fā)出的聲音，思緒飄往了從前。他從小開始便喜歡科學，想著當科學家，特別是以鈦學'它的神秘與未知深深吸引著漠寒，像是命中注定一樣。漠寒幻想被揭開面紗的以然學真容——可惜他的智商還是差了點，終無法坐在實驗室里，后陰差陽錯又當上了科考隊員斟察以鈦事件。雖然未來與過去的意愿不同，但這何嘗不是在探索以鈦呢？換句話說他也是：或想成為探索以鈦的先鋒——這句話他寫在了簡歷上。

　　忽然，漠寒感到手機在口袋中震動，于是他掏出手機，發(fā)現(xiàn)是葉蘇明給他打來了視頻電話。在打電話前，他發(fā)了一句：我就知道你可以。

　　“昨啦？”漠寒接通電話。

　　手機屏幕的另一邊，一位紫黑的狼獸人在健身房里盯著著手機攝像頭，臉上帶著藏不住的笑。這位狼獸人耳朵和頭頂上有一小撮紫色紋路。整張臉看著憨厚，卻像是藏了點銳氣。

　　“明天我沒有工期，出來玩唄？”葉蘇明開心得說道，嘴角的笑似乎很難壓下去，“好久沒見你了?！?p>　　“你不是經(jīng)常和我打視頻嗎？游戲也是——”漠寒點點頭，“行唄!”

　　“從高中之后就很難見到你了——我指的是線下?！比~蘇明撓了撓頭，“罕見人口回歸我肯定要見見。哦！——你現(xiàn)在住賓館嗎？”

　　“嗯?！?p>　　“來我這里住，正好可以同居?！比~蘇明露出壞笑。

　　漠寒思索了一會兒，答：“錄上了就是，錄不上我就要去別的地方了?！?p>　　葉蘇明轉(zhuǎn)了轉(zhuǎn)耳朵，瞇了一半的眼睛，微微笑著說：“先住著也行。直到你找到工作，或是找到工作之后也行?！?p>　　“行?。　蹦[著眼睛，笑著說，“免得我居無定所了——你現(xiàn)在還在健身？”

　　葉蘇明點點頭，愉快地說：“現(xiàn)在是剛執(zhí)行完任務(wù)回來，目前還在訓練室……”

　　倆人打了很久的視頻通話，葉蘇明似乎有著無盡的話題。終于漠寒聊累了，告訴葉蘇明想要睡覺了。葉蘇明表現(xiàn)得有點不舍，最后還是一起說了再見。見時間快到八點，漠寒去洗了個澡。浴室里，漠寒在唱歌。相較之前，

　　他把能洗到的部位都洗了一遍，之后，他站在浴室里的長方形小烘干室中把自己吹干。接著他穿了一條短褲后重新坐在床上。他發(fā)現(xiàn)葉蘇明發(fā)了一條定位，從漠寒所在的賓館，到葉蘇明租的房，葉蘇明甚至安排好了路線和規(guī)劃——只要漠寒想省錢的話。

　　漠寒發(fā)了一個關(guān)于驚喜與感動的表情包，然后說：“早上起床就去。睡了?！?p>　　葉蘇明發(fā)送了句：晚安。漠寒回了句“嗯”，然后把手機丟在床頭柜上，手機開始無線快充。

　　今晚少夢多眠，漠寒睡地很沉。一道金燦的晨光撫在他的臉上，告訴他第二日的到來。耳邊蟬鳴交錯，鳥語蟲鳴。漠寒從床上爬起來，穿好短褲短袖，簡單地刷了個牙，洗了把臉，收拾好東西，把昨天買的小玩偶掛在了包上，披上外套就出門了。剛踏出房門的一刻他又折反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落下，于是去大廳退房了。

　　順著葉蘇明給的路線，漠寒在一輛公交上再次路過了以鈦科學大樓，漠寒反應(yīng)過來葉蘇明租的房子離以鈦科學比較近。不到半小時，漠寒就到一個精修的公寓樓下，進去之后找到了11樓。不得不說，這個公寓很大，裝修也比較齊全，公寓邊還有小公園。走廊鋪著大塊白色大理石制的地板磚，墻面是黑黃相間的亞無板。漠寒走到1102號房間門口，接響了門鈴。

　　一會兒后，里面沒有動靜。

　　漠寒打開手機看葉蘇明的 Discro，發(fā)現(xiàn)葉蘇明除了晚上最新發(fā)的消息，沒有回復(fù)漠寒一句話。漠寒查看葉蘇明的在線狀態(tài)，上面寫著：睡覺。

　　漠寒再次確認房間號，然后一直按門鈴。忽然，門里傳出異響，幾聲“咚咚”的聲響過后，門被打開了。

　　眼前一個精壯的黑毛狼人只身穿一條內(nèi)褲看著漠寒，笑著喘氣。葉蘇明比漠寒高了一點點，但比漠寒壯了不少。他的肌肉肉眼可見，肌肉上包著一小層脂肪。紫色的花紋點綴在他身上。內(nèi)褲鼓包，應(yīng)該剛醒。

　　“我去，現(xiàn)在都這么壯了？”漠寒調(diào)戲說，“視頻里倒沒看出來你這么壯?！?p>　　葉蘇明撓了撓頭，尾巴在微微晃動，像是無處安放。一會兒，葉蘇明發(fā)現(xiàn)漠寒在盯著他看，像是在看臉，像是在看腹肌。漠寒雖然是葉蘇明認識快有十多余年的摯友了，該被看過的地方應(yīng)該也都被看過了——包括漠寒，但他突然有點不習慣。可能是太久沒有線下見了吧，或是睡過了頭導(dǎo)致漠寒自己過來這件事讓他感到不自在。

　　“對不起，本來想去接你的?！比~蘇明不好意思地說，“睡過頭啦。”說完，葉蘇明讓了一個身位讓漠寒進來。

　　漠寒走進去，葉蘇明把漠寒的行李推進了房子里，然后關(guān)上了門。

　　房間比較大，客廳一面是落地窗，外面是與窗等大的陽臺。客廳中沙發(fā)、電視、茶桌等都挺齊全。茶桌上還有一朵插在水瓶里的向日葵，看樣子長勢很好?？蛷d走廊右邊是廚房，看樣子葉蘇明不怎么用，上面擺的東西比較少。從整體上看，房內(nèi)擺放的物品井然有序，地面也干凈。

　　漠寒在門口脫下鞋，一掃地機器人恰好從他身邊路過。鞋架上只有幾雙葉蘇明的鞋，兩雙運動鞋，兩雙步鞋，除此之外還有一雙黑白色的大拖鞋。漠寒看向葉蘇明的腳，發(fā)現(xiàn)他光著腳掌踩在地上。他的腳指甲似乎在前些天修過。

　　“沒鞋子嗎？”漠寒問。他想找一雙鞋子換上。

　　“不用這么客氣，直接踩進來就好——反正之后我們也要住一起，而且我也是直接踩地方?！比~蘇明往臥室走去，“等下我們?nèi)ベI洗澡用的東西——或者用我的也行，嘿嘿?！?p>　　漠寒跟上葉蘇明進入臥室。臥室內(nèi)有張大床。床單和被子都是白色的，唯獨床頭和床頭的沙發(fā)柜是灰皮的。再走近點，漠寒發(fā)現(xiàn)葉蘇明的枕頭也是灰的。臥室的一邊也是落地窗，窗簾是灰黑色的，綁窗簾的繩子是亮黃。到這里，漠寒可以知道這個套房的裝修風格是簡約風，黑、白、黃三種配色——漠寒喜歡這種配色，但若有青藍色就更好了。窗前有一張被整理的黑玻璃長桌，上面放有一臺24寸的顯示屏，下面是他的主機。機箱是“海景房”，沒有立柱，透過玻璃漠寒看見了幾個月前漠寒送他的狼人手辦周放在了顯卡上。桌上除了葉蘇明的鍵鼠，還可以放一套外設(shè)，看樣子是在昨天晚上剛整理出來的。

　　“漠寒，我先洗漱一下，你先把東西放好吧?！狈块g的一角傳來葉蘇明的聲音——那里是浴室。漠寒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里面干濕分離，洗澡和上廁所及刷牙都有足夠的空間。

　　漠寒打開行箱，在臥室桌面上放上自己的筆記本與外設(shè)，把背包放在桌子下，然后整理衣物。葉蘇明刷完牙，上完廁所出來，幫漠寒放東西。葉蘇明剛走到衣柜，漠寒叫任葉蘇明，示意其中有兩件衣服要洗，然后指了一下。葉蘇明點點頭，然后放完衣服之后把要洗的衣服丟入洗衣機。

　　“零！”葉蘇明叫道。

　　“在——有什么吩咐？”房內(nèi)傳出聲響，這聲響是從洗衣機傳出的。

　　“快速洗?！?p>　　“收到?！?p>　　漠寒轉(zhuǎn)了轉(zhuǎn)耳朵，問：“這AI為什么叫零？你更名的？”

　　葉蘇明笑著看向漠寒，晃了晃耳朵：“有人喜歡‘0’這個數(shù)字，偶然想起，就取這名了?！?p>　　“哈哈——”漠寒尷尬地笑笑，他知道葉蘇明在說誰，“下次直接點名吧?！?p>　　葉蘇明走過來捶了一下漠寒的胸，嘻笑地說：“點名了你又不樂意。”

　　二人把東西整理完，葉蘇明在臥室門口得意地看著房間內(nèi)。漠寒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fā)呆，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看了眼葉蘇明，發(fā)現(xiàn)他還是只穿一件內(nèi)褲。漠寒好奇地問：“不穿件短褲？”葉蘇明搖搖頭，道：“自己家不要緊，而且夏天這么熱——唉！你又不是第一次看！”

　　漠寒坐起來，答：“那也行……”

　　葉蘇明去床頭拿起運動手表，發(fā)現(xiàn)已是八點多了。突然間，葉蘇明腦子里閃過一個想法——帶漠寒去健身。只是漠寒剛開始有點抗拒，但在葉蘇明的軟磨硬泡下，漠寒還是同意去附近的健身房練練。走之前，葉蘇明在手機應(yīng)用上把漠寒的聲音與指紋都錄入了房子的AI管家里。

　　路上，漠寒問葉蘇明一些關(guān)于房子的問題，像是房租一三四千的月租，葉蘇明打算擔百分之七十的費用，因為考慮到漠寒剛?cè)肼毜墓べY會比較少，或是漠寒沒有工作，葉蘇明打算全擔。漠寒這邊倒是想要五五開。

　　到健身房門口，葉蘇明在附近買完早餐后就刷卡把漠寒帶了進去。剛進去，葉蘇明輕車熟路般脫下上衣就繞到一個彈簧拉力器那里練，漠寒在葉蘇明跟看著葉蘇明練。葉蘇明看著漠寒，道：“不練嗎？”漠寒想了會兒，回答：“不知道可以練什么?！?p>　　“上衣脫了就知道了?！比~蘇明以一種幾乎是調(diào)情的語氣說。

　　漠寒把衣服脫了，在葉蘇明面前轉(zhuǎn)了一圈。漠寒長得比較勻稱，身上也顯露出肌肉。漠寒的兩側(cè)的毛，肩上有撮青藍的毛，腰側(cè)也是。在后背上有一裂藍毛，分割他的左右，從膊子到尾巴尖。后背的“中軸線”的中間有一藍色空心藍圓毛皮，圓的左右是大于和小于號一樣的圖紋。

　　“嗯……”葉蘇明想了會，或是根本沒有想，“坐我腿上一起練背吧！”

　　“別，”漠寒把一只手捂住頭，“人多——我還是找地方練吧?！?p>　　葉蘇明左右環(huán)視，發(fā)現(xiàn)彈簧拉力器都有人在用。于是他起身讓漠寒先練著，然后說：“我去給你找個位置。”漠寒擺了擺手，說：“人家要練就給他們練著吧?！比~蘇明只是收起他那一張憨厚的神情，去和別人談話。就這樣，葉蘇明成功在現(xiàn)在漠寒坐著的位置旁搞到了一個位置。葉蘇明就坐在一旁，臉上那憨厚的神情回歸，笑著說：“都是熟人，沒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聽歌嗎？我正好帶了藍牙耳機?！?p>　　漠寒接過藍牙耳機，和葉蘇明一起練了一個上午。

　　中午，溪寒獨自坐在休息區(qū)刷手機，葉蘇明在外面幫漠寒飯。刷著刷著，一條短息發(fā)了過來，上面寫：

　　尊敬的漠寒先生：

　　您好！很高興通知您，您的面試已通過，被我司錄取。您將錄用為【以鈦科學以鈦科考探員】。請于明日上午（2064年7月15日）8：30之前到以鈦科學人力資源部2號面試室(以鈦科學大樓B區(qū)3樓)簽署您的勞動合同。逾期不報道本通知將自動失效。

　　有關(guān)事宜通知如下：

　　您應(yīng)聘我公司時提供的信息是真實的；與您簽訂勞動合同前，公司業(yè)務(wù)、您的崗位未發(fā)生變化。您的工資與福利于明日細知。

　　其他重要通告：

　　本崗具有對精神上、肉體上的危害。您對本通知書確認并不代表雙方勞動合同關(guān)系的確認。雙方勞動合同關(guān)系建立以及權(quán)利義務(wù)最終將以我司與您簽訂勞動合同為準。

　　……

　　漠寒剛讀完這則信息，葉蘇明就氣喘呼呼地跑進來，坐到漠寒旁邊，然后把午飯放一邊，用濕漉的皮膚靠著漠寒。

　　“怎么了？”漠寒看著葉蘇明急促的樣子。

　　葉蘇明緩了一會兒，然后問漠寒：“你被錄用了嗎？”漠寒笑了笑，回答：“是啊——你怎么知道？”葉蘇明摟住漠寒，愉快地解釋說：“剛才我隊長說我們FoxTi可能要來一位剛從其它大公司離職的隊員’，所以我猜一定是你?！蹦旖怯悬c按捺不住他的嘴角，道：“所以我被分到你這了？”葉蘇明拍了拍漠寒的肩，答：“對——前幾天我們隊伍里有人離職了，見以鈦科學有空位，我就和你說啦?！?p>　　這天下午葉蘇明帶漠寒去了很多地方，甚至一起看了場電影。葉蘇明比漠寒還要高興，像是不是漠寒被錄用，而是葉蘇明被錄用了。到晚上，他們穿一片片霓虹，回到家門前。進去時，葉蘇明特意讓漠寒試了指紋。

　　睡覺的時候他們就睡在一起?？照{(diào)開的16℃，因為獸人多毛，兩個人睡還是無法避免熱的問題?？擅髅鞫紵岬弥淮﹥?nèi)褲的情況下葉蘇明老是蹭漠寒，按他的說法，等空調(diào)冷起來就會冷起來。

　　又是一天清晨，漠寒和葉蘇明一同前往以鈦科學。由于葉蘇明有事要去FoxTi活動室內(nèi)待著，所以漠寒身去了2號面試室。剛推開門，他看見那位眼熟的人。

　　“劉宇軒先生，您好！”漠寒簡單打了個招呼，在他面前坐下。

　　劉宇軒擺了擺手，順便拿出合同遞到漠寒面前，說道：“以后也是可能會有接觸的同事，不用這么客氣了——我也不太習慣?！?p>　　漠寒拿著合同，都大致看了一眼，然后一一簽字。

　　“本是說我們這邊在你在世界蛇時就計劃著給你發(fā)Offer，因為我們這也著急用人。還不等我們挖你，你自己就過來了？”劉宇軒突然說，“也就是說……你的薪水不會比你上家高，大概低了二三千，如果你表現(xiàn)不錯，那還是有晉升空間?！?p>　　“等等……”漠寒放下合同，“你們之前想挖我？”

　　劉宇軒推了下眼鏡，淺淺笑了一笑，道：“混科學的總得認識幾個朋友，恰好，我聽聞我一個在世界蛇的朋友說有個副領(lǐng)隊有離職的想法。”

　　“那我還真是……”漠寒無奈地笑了笑。在確認完合同后，漠寒依依簽了字。漠寒看見以鈦科學給他開的工資是一萬二，比上家低了三千五。

　　“我還有個問題，就是為什么一個科研人員會在人事部的這個地方?！蹦f過合同，好奇問。

　　“偶然看到了你的簡歷，好奇你是什么樣的人。恰好原面試官有事離開，我就托關(guān)系頂了個班。再說，這一批人都多多少少涉及了以鈦方面的工作，所以我親自去可以更好地篩點人?！眲⒂钴幋?。

　　漠寒稍微點點頭，心里在想這人在公司里混的是有多好，或是關(guān)系有多硬？

　　劉宇軒收起合同，起身又說道：“你可以去熟悉一下工位了——如果沒記錯，那么是在A區(qū)6樓FoxTi活動室，在那里會有人接應(yīng)你。需要我找人帶路嗎？”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蹦f完，劉宇軒便出去了。

　　另一邊，葉蘇明在FoxTi活動室中看《TAS(以鈦科學)以鈦基本知識冊》。FoxTi的活動室在大樓一角，兩面靠窗。一角是直角形沙發(fā)，沙發(fā)前是玻璃桌。房間較亮，過道拐角上下部都有藍白色的燈條。外面是類似健身房的共同活動室，同時給其它小隊一起使用。在平時既沒有放假，又沒有工作任務(wù)時，可以選擇待命在這里——除非被輪到工作且公司里的科學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將要快發(fā)生的東西”，為了好派人，就一定要員工待這。

　　一會兒后，葉蘇明見一個人抱著一個箱子進來，箱子里似乎裝了文件。這人是一個和葉蘇明年紀差不多的青年，比葉蘇明矮點。身材也同樣比較勻稱。面目干凈，有一種銳氣。發(fā)型是中分頭。這是FoxTi隊長云葉楓。

　　“呼，當隊長真麻煩?！彼严渥臃旁谧雷由?，放在沙發(fā)上，打趣地說，“你多努力點下次隊長給你，免得我忙這么多東西?！?p>　　葉蘇明放下書，說：“知識儲量不夠，想當也當不上。我工作努力唯一幫到我的是沒被裁掉?！闭f完，葉蘇明伸手翻箱子里的文件。云葉楓制止葉蘇明，說：“人家的東西，人家還沒允許就別翻了?！?p>　　“沒事，人家不會怪我的。”葉蘇朋在箱子里瞄到了漠寒的名字，“我和他認識老久了?！?p>　　“你們認識？”云葉楓坐起來，眼睛稍微睜大了些，“講講？”

　　“——這里是FoxTi活動嗎——哦，葉蘇明?！蹦蝗怀霈F(xiàn)在門口，兩人完全沒有準備——好像是漠寒走路聲音不大。

　　云葉楓站起來，往漠寒那走了幾步，道：“你是新來的那個？”漠寒點點頭，和云葉楓握了個手。接著，云葉楓再次坐在沙發(fā)上，示意漠寒找個地方坐。

　　漠寒坐在葉蘇明旁邊，云葉楓介紹自己：“我是FoxTi隊長，當然你不用把我當隊長，當朋友就好——可以講講你自己嗎？趁還沒開會前了解一下新人。”

　　“還有會開？”漠寒問。

　　“那是和你講什么規(guī)章制度啥的，我們也要去。就四個人——包括你，其中一個是周文涵，咱們指揮官，你可以先知道一下這人名字。”

　　“好吧，那我先講自己……”

　　漠寒同葉蘇明一樣來自瑞州，認識葉蘇明大概有十多年，葉蘇明和漠寒一起度過了小學初中，高中——可惜大學不在一起。大學畢業(yè)后漠寒去了世界蛇，但因為一些原因離開了，再有一些事情，漠寒便坐在了這里。

　　他平時會進行一些創(chuàng)作，像是寫小說、畫畫、作曲，有時會編點程序，涉及的東西很多。在不創(chuàng)作的時候就玩游戲，技術(shù)不算強，但說不上“菜”。

　　漠寒不太愛吃零食，對于飲食，他喜歡的就老幾樣。對錢方面，但凡想要的東西稍微貴點，都要猶豫好久……

　　“好了，老底都要被扒光了。”漠寒擺出飛機耳。云葉楓笑了笑，道：“最后一個問題——你有‘元核’嗎？就是聽說瑞州人有的人挺多的?！?p>　　“有——但該指正的是：那是幸存者偏差，全瑞州有元核的人不足百分之一。在這百分之一中，有一半不會用元核，或是用的不好。”漠寒“松”開耳朵，答。

　　“哦，那我們FoxT；算是都有元核了——我不會用，不知道你會不會用?！?p>　　漠寒點點頭，剛開口，一通電話打在了云葉楓的手機上，云葉楓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只見他鈍了一會，然后說了三聲“好”，便結(jié)束了通話。接著，云葉楓把漠寒帶往了指定的會議室。

　　三人在里面等著，一個身著紅色衣服，臉圓潤，長得較高，走路帶風；綁著高馬尾的女士走了進來，然后自我介紹了一番。

　　會議主要是給漠寒開的，講了規(guī)章制度，未來規(guī)劃，以及一些指標任務(wù)，最后以個人名義表達了對漠寒的歡迎。會議較簡短，而且周文涵也強調(diào)給漠寒的文件中含概了這次會議的大部分東西。但國文函強調(diào)了FoxTi是一支以鈦事件及時應(yīng)對小隊，任務(wù)可能有許多未知或危險的東西，執(zhí)行任務(wù)應(yīng)以安全為主——上一個人就是這樣受傷離職的。《TAS以鈦基本知識冊》要看，里面講了一些設(shè)備的使用與維修。

　　會議結(jié)束后，周文涵有事走了。活動室內(nèi)漠寒向云葉楓問了一些關(guān)于周文涵的事。云葉楓沒有作過多評價，但他說周文涵這人挺好的，很好說話……

　　之后，云葉楓帶漠寒熟悉了一下以鈦科學大樓。由于以鈦科學還沒有讓FoxTi待命，所以三人在下午便回去了。走之前，漠寒被拉入了 Discro工作群。晚上，他們收到了明日待命的命令。

　　漠寒和葉蘇明在他們的房間里，葉蘇明在一旁獨自玩著電子游戲，漠寒則在看今天領(lǐng)到的文件。他感覺他的工作形式和上一家沒有什么區(qū)別，區(qū)別只在于人數(shù)規(guī)模，但其中一行“以生命為主”直接將上一家公司與以鈦科學的本質(zhì)拉開了。

　　如果不出意外，漠寒想，他可以在這里干很久。他心里期待來以鈦科學的第一次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