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朝心里很亂,王兆手上有祖父手稿,又會季家武學。
若是以前的他,早就和王兆把事情攤開了。
可經歷了城破,父親、叔父身邊副將的背叛,他現(xiàn)下真不敢貿然行事,他輸不起。
就在紀朝出神之際,王兆棍打在了紀朝脖頸上,紀朝踉蹌后退兩步,費力穩(wěn)住身形。
王兆停了手,口氣不好道:“小子,阿荀在你這個年紀,可比你強多了?!?p> 紀朝眼眶立時紅了,他抬眸望過去。
王兆嫌棄的抹了把額頭道:“哎喲~,你這什么樣子,快收起來,咋什么都寫臉上?!?p> 沈慕夕見紀朝紅著個眼睛,好似馬上要哭了,她一瘸一拐下了車,擋在紀朝身前,怒瞪了王爺爺一眼。
她翻開紀朝領子,看到一片淤青,臉色又難看了三分:“你怎么這樣啊,他又沒惹你,切磋也要有個度吧!”
王兆戲謔一笑,嘴上忍不住調侃小年輕:“這就心疼啦,我這是在教他,他可是我看好的徒弟?!?p> 紀朝聽到父親名字,帶來的痛楚,因沈慕夕的維護有些許好轉,至少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也不是無人護著。
沈慕夕輕撫紀朝的背,安慰道:“打不贏也不用哭,他多大你多大,他格斗經驗都比你多,不要難過?!?p> 紀朝:......
剛剛心中升起的感動,瞬間煙消云散,他是因為打不贏哭的嗎?
不對,他才沒有哭好嗎!
紀朝無奈道:“我沒有哭。”
沈慕夕:“好好好,你沒哭,沒哭啊?!睉B(tài)度極其敷衍,也不知這種態(tài)度能敷衍得了誰!
王兆覺得他一老頭,在這里看小年輕增進感情,實在是渾身不舒服:“小子,
你如果想知道阿荀小時候什么樣,明日辰時過來,我告訴你?!?p> 言畢,王兆便頭也不回走了。
沈慕夕聽的云里霧里的,遂直接問出了口:“阿荀是誰?你為什么一定要知道阿荀小時候什么樣?”
紀朝耷拉下肩膀,在沈慕夕都以為不會得到答案時,他輕聲道:“我父親?!?p> 沈慕夕一臉驚奇:“王爺爺為什么會認識你父親?”
紀朝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p> 沈慕夕猶豫再三后,還是問出了口:“你到底是什么人?紀朝,你很奇怪你知道嗎?
那晚的蒙面人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紀朝很想告訴沈慕夕,可她知道的越多,對她來說越危險:“我不想騙你,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p> 沈慕夕認真看了紀朝一眼:“你的身份會帶來危險嗎?”
紀朝嘆了口氣:“暫時不會。”
沈慕夕正色道:“我希望一直不會,無論是誰都不會有危險?!?p> 紀朝躊躅片刻后:“我盡量,若有一天我的存在,會危及你們,我便會離開。”
沈慕夕有些無語,又頭疼紀朝的敏感,她只能解道:“我是讓你注意安全,不是想趕你走,
你這一天天都想什么呢!我家沒有過河拆橋的家規(guī),也沒放棄伙伴的先例,你記住嘍?!?p> 紀朝對著她抿嘴笑了笑,沈慕夕也笑了笑,二人愉快的攜手回家。
翌日。
紀朝心懷忐忑的來了王家,王兆見他來了,便把人領進了密室。
王兆不喜歡彎彎繞:“小子,我是你祖父故友,我本來姓楊?!?p> 紀朝驚疑不定的瞧著對方:“不可能,那位楊爺爺不是已經......?!?p> 王兆不屑的笑了聲:“死了!是,在低報上,我是死了?!?p> 紀朝:“您為什么會在南州?”
王兆覷著紀朝:“難道你祖父沒告訴你,為什么讓你來南州嗎?”
紀朝沉聲道:“祖父只來得及讓我們來南州,留下這句話祖父便走了?!?p> 王兆眼中閃過痛色:“這老家伙,就是不聽勸,我早就同他說過,那人信不得,
他就是死腦筋......?!?p> 紀朝以前也是這么想他祖父的,可后來他知道,祖父并不是不知皇帝是什么德行。
他一直堅持守護的不是皇權,而是那一方土地的百姓,祖父最后也是為百姓戰(zhàn)死的,而不是為了狗皇帝。
紀朝打斷王兆:“不,祖父從未信過皇帝,他只是不能放棄鄂州百姓。”
王兆呆愣片刻,眼睛慢慢紅了,而后便是漫長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王兆哽咽著開口:“小子,你要好好活著,你是你祖父的延續(xù)?!?p> 紀朝:“自然,我還要留著這條命,為季家復仇。”
王兆走到紀朝面前,抬手就是一個暴力:“仇是要報的,可不是現(xiàn)在!你如今連情緒都隱藏不好,
一本手稿就讓你露了馬腳,若是到了錦都,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他拍了拍紀朝肩膀:“孩子,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去書院前,每日過來兩個時辰,我會將我畢生所得,都傳予你,
曾經你祖父沒有藏私,我亦不會藏私,能學到多少全憑你自己?!?p> 紀朝聞言鄭重一揖:“多謝楊爺爺?!?p> 王兆轉身從書架取出兩本冊子,遞給紀朝。
紀朝接過來,驚駭抬頭:“這是......?!?p> 王兆冷笑:“他們以為偷換糧草、軍械做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吏,偷偷記錄下了證據(jù),這是他死前留下的?!?p> 紀朝一目十行的看著記錄,指尖不自覺用力,眼中盡是憤恨。
王兆見狀想要安撫,又不知該說什么,便只能分散紀朝注意:“里面有鄂州官員名單,這些人還是你親自收拾的好?!?p> 一個時辰后......
紀朝出了密室,騎馬前往鎮(zhèn)上的聯(lián)絡點。
鎮(zhèn)上,似葉胡同,一民宅門口,紀朝有規(guī)律的敲響了大門,來開門的正是紀朝父親舊部魏澤川。
他一進門魏澤川便恭敬行禮:“少將軍?!?p> 紀朝忙止住他動作:“魏叔,不必多禮?!?p> 魏澤川帶紀朝進到堂屋才道:“少將軍,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我今日過來,是想讓魏叔劫幾個人。”:他拿出一張名單遞給魏澤川。
名單上有一人的名字,讓魏澤川皺了眉:“他有問題?”
紀朝也不隱瞞:“軍械的事和他有關。”
魏澤川暴怒:“好個章游,居然是他,怪不得城破那日,他死活不肯走,原來早就換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