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的囈語
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是免費的,來源于神明的力量被凡人獲取當然也不會是無價的,獲得超凡力量的人就必須在不定時面對信仰神明的囈語,每一次囈語的到來對于超凡者而言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劫難,在凡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神明之言無形力量的撞擊之下,堅持不下去的人會漸漸失去神智,一步步地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各自神明的圣所,沒人知道他們最終的結局,這是塵世各大教會諱莫如深的秘密。
僥幸扛過囈語的人,都會宣稱自己獲得了神諭,在序列上向上跨一個臺階,他們是幸運兒,因為這是無法復制的神賜。東西兩個大陸風土人情政治制度各不一樣,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貴族都是握有絕對武力的超凡者,低序列的小貴族直接面對領地內(nèi)的平民,而高序列者成為高高在上的侯爵公爵甚至于國王,無論王朝怎樣更迭,大陸的國家崩解又重建,這一個基本的社會制度始終沒有變化。
身為平民,要成為貴族只有兩條路,第一就是成為某一位神明的狂信者,之后又僥幸碰上了神明的囈語,大毅力者獲得神明的饋贈,那么這樣的人就一定是新的貴族,他們大概率會被封為最底層的貴族,但已經(jīng)脫離了平民的身份,塵世的律法已經(jīng)開始鐘愛他們;亦或者是局勢動蕩,在貴族稀少,戰(zhàn)爭依然靠著大軍對壘的時代,沖鋒陷陣,獲足以載入史書的功勛,那么貴族階層也會接納其成為他們的一員,但是免不了受到歧視,凡人的劍再鋒利,面對神明賜予的力量還是顯得太過于弱小,這樣的小貴族,往往傳不過幾代,家族就會絕嗣,至于原因,則是衣著華貴的真正貴族們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身為貴族,尤其是家大業(yè)大,傳承久遠的貴族,自然有著一些抵抗神明囈語的方法,這些方法被各家嚴格保存,平民是絕對無法接觸到的,平民不想死的話只能找到當?shù)氐慕虝?,教士們會用他們的辦法為平民減輕苦難,引導平民離開神明的注視,能夠保命,但是也不會得到任何晉升。伊斯塔猜的沒錯,身為黑海上殺人無算的海盜船大副,他不可能這么蠢對身為貴族的伊斯塔不設防,直接詢問神明囈語的問題,實在是因為伊斯塔謙卑的表演背后一個有用的字都沒說,而船上的大部分海盜包括大副本人在內(nèi),都在幾天前不約而同地聽到了他們完全聽不懂的聲音,剛開始大家都認為是搶劫砍殺之后的幻聽,但是很快,經(jīng)驗豐富,見多識廣的船長就意識到這是他們的烏勒蘭注意到了他們,不是他們腳下這艘破船,是真正巡回于海淵之中,塵世的神明之一的海洋之神烏勒蘭。
就在伊斯塔皺眉嚼著發(fā)黑的食物,苦思如何逃生的時候,船上最瘦小,精神最脆弱的幾個海盜已經(jīng)不堪重負,抱著腦袋倒在發(fā)臭的船艙里痛苦的哀嚎,最嚴重一個已經(jīng)開始嘟囔著他們根本聽不懂的話,他們本來想著按照約定幾天之內(nèi)西大陸強國的接應船隊就應該到達,隨船教士會幫助他們,沒想到如今已經(jīng)超過約定的期限三天了,無邊無際的黑海上仍然沒有任何艦隊的影子,無計可施的大副正在忍受著腦內(nèi)無時無刻不出現(xiàn)的癲狂語調,突然看到了悄然走過的伊斯塔,對方白皙的皮膚提醒了自己船上可是有一位貨真價實的貴族存在。
大腦在極度痛苦中已經(jīng)失去了部份謹慎和理智,顧不上那么多的大副紅著眼睛瞪著低著頭的年輕貴族,低聲喝問,根本沒有看到低頭的謙卑者嘴角勾起的冷笑。
作為伯爵的兒子,伊斯塔在18歲那年第一次聽到了鋼火之主的囈語,在父親的保駕護航下安然度過,成為了熾帝序列的序列一:廚師,至于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其實鋼火之主的信徒們對自己的序列一成為縱火家,該序列層次的超凡者可以控制自己直接接觸的物體的小范圍加溫,對溫度的變化變得敏感,但是其他序列的超凡者從來沒有叫過這個名字,意思很明顯,你們的序列一能干的就是個廚子,久而久之,鋼火之主的信徒們自己也放棄了掙扎,可恥的從了。
穿越成為伊斯塔之后,伊斯塔獲得的最大變化就是從鋼火之主的狂信徒徹底清醒過來,別以為這個世界的人的信仰只是說說而已,信仰已經(jīng)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分,隨生命而來,也隨生命而去。
但是伊斯塔不同,對于鋼火之主教士在自家大廳里虔誠地宣講鋼火之主的威光之時,父母家人臉上根本無法作為的篤信,伊斯塔在心里嗤之以鼻,開玩笑!除了顏色有點像,這個鋼火之主伊斯塔一點都不信,長在紅旗下的他壓根對這些神神鬼鬼不感冒,神是啥,我又沒見過,他有幾個師?
并且伊斯塔還發(fā)現(xiàn),自己穿越而來之后,記憶力似乎變得非常之好,任何發(fā)生過的事,見過的人,都像錄像一般存在了他的大腦里,供他隨時調閱,他曾經(jīng)嘗試過回憶當初鋼火之主囈語,結果發(fā)現(xiàn)什么頭疼瘋狂跟自己壓根就沒關系,就像是音樂回放,還可以隨時按暫停,一來二去反反復復把鋼火語錄研讀了好幾遍,自己對于熾帝序列一的能力的掌握倒是增強了一丟丟,到后來就沒有任何增長,似乎有一堵不存在的天花板擋住了伊斯塔。
收斂笑容,抬起頭看著臉上沾滿雨和汗的大副,伊斯塔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劃,他先是一愣,然后閃著無辜的黑色眼瞳中出現(xiàn)回憶的神色,一只手還無意識地敲著額角,似乎已經(jīng)沉浸在過去艾緹蘭家族的教導中了。
風燈搖曳,黑海上的風浪變得更大,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jīng)變成了白茫茫的雨幕,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大副仔細觀察著小貴族臉上的神色,在他對伊斯塔守衛(wèi)的拷打詢問中,得到的描述都是這位小伯爵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绔,看著眼前伊斯塔那種恐懼中的努力思索,似乎是想盡力證明自己,大副覺得自己已經(jīng)看透了小伯爵的想法。
“有的大副先生,我想起來了!”伊斯塔等了一會兒,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狀,尖叫起來,引來了甲板上其他海盜的目光。
“喊那么大聲干什么!知道就說!”大副心中一松,目不轉睛地等著伊斯塔接下來的話。
伊斯塔想了想,似乎是在組織語言,聲音有點顫抖:“我…我記得當時父親大人讓我手握鋼火之主的圣徽,將血滴在圣徽的反面,然后父親給我念誦了一段鋼火之主的神言,我記得…我記得當時一下子囈語的痛苦就減輕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p> 圣徽?我有!船長那混蛋上次調戲烏勒蘭教會修女的時候拿來了一個,血,誰沒有?想到這兒大副急聲喝問:“那神言,你還記得嗎?!”他現(xiàn)在根本沒辦法了,他們現(xiàn)在遇上了風暴,根本沒辦法在幾天內(nèi)靠岸,不想全部去海淵朝圣的話,伊斯塔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我…記得?!币了顾?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心說當然記得啊,你們這幫沒見識的蠢貨,不同神系的力量凡人體內(nèi)是不能共存的,伊斯塔音樂已經(jīng)上線,親,你要點哪一首?
“那你在這兒等著,拉比斯,過來!”大副大吼,一個渾身傷疤的虬髯大漢被大副喊了過來,一身汗臭就是隔著密集的雨幕伊斯塔還能聞到。
“去,把他們艾緹蘭家所有還活著拉上來,捆著全部扔進網(wǎng)子里。”大漢一愣,常年干海盜的他沒一會兒就反應過來大副是要干什么,冷冷地看了一眼滿臉懵逼的伊斯塔,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