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回到魏王府邸,天邊已泛白。
當(dāng)著郭清和魏王的面,秀娘將章蔓清的吩咐,以及與徐既明蘇氏見面的情形,全部描述了一遍。
“這些,章姑娘可讓你說與旁人?”
秀娘一晚上滿城竄,興頭正高。而郭清一邊盤算著這“相生相克”到底指什么,一邊心里感嘆,這章家的心眼,估計(jì)都長到這個(gè)丫頭身上去了。俱沒想到魏王第一句竟是問這個(gè),愣住了。
鄭以馳嫌棄地掃了掃郭清,什么樣主子調(diào)教什么樣奴才。
秀娘愣了愣神,反應(yīng)過來回道:“章姑娘說,辦完了事,婢子回稟二位爺?shù)臅r(shí)候,讓婢子提一句,徐既明可與萬永良一見?!?p> 說罷深揖下去,她今夜在外面跑得興致高,好幾件差事,差點(diǎn)忘了這話。這一揖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只怕主子又想出什么法子來罰她,她可是抄書抄怕了。
郭清一時(shí)顧不得秀娘回話回得不妥帖,眼里愕然一閃而過,看了看鄭以馳,見他默然不語,立刻問秀娘:“章姑娘說這話時(shí),可有旁人?”
秀娘鏢師出身,對危險(xiǎn)的嗅覺本就比別人敏銳,一問之下立刻背上一層毛汗。兩位爺見萬永良是密之又密,她算是極少知道的人之一。章蔓清讓她帶的這話,簡直……簡直等同于斷了她的生路!
秀娘立刻跪答:“章姑娘摒退所有人,附婢子耳邊說的。”說罷,頭磕了下去。
鄭以馳嘆了口氣,叫進(jìn)水聲。
“說吧!”
水聲應(yīng)了聲是,對著郭清恭敬地說:“前些日子在六榕寺,清溪布防時(shí)候,見著章家二姑娘三姑娘,隨白氏進(jìn)寺里上香。白氏帶著三姑娘多半時(shí)間在客房,三姑娘跟著嬤嬤丫頭去吃了齋飯,舍了香油錢,都是和萬永良前后腳?!?p> 郭清只覺得后頸一絲涼意。
見萬永良,魏王是囑咐了他去辦。魏王額外布有關(guān)防,也合情理,只是……
還有這個(gè)章蔓清,是湊巧?即便湊巧,她又認(rèn)得秀娘繼而看到萬永良,她又如何得知萬永良是萬永良?
水聲見魏王沒出聲,便繼續(xù)道:“萬永良身邊的楊氏舍香油錢時(shí)候,功德簿上寫的就是‘萬樂存,楊氏’?!?p> 秀娘聽至此,總算喘過口氣來。
剩下的,郭清能補(bǔ)上了:“章二姑娘愛看邸報(bào)。這有名有姓,又在廣南路的,可不難找。”
鄭以馳更嫌棄:“你還算沒蠢到家。”
郭清壓下心里的寒意,轉(zhuǎn)起手里的蒲扇,換上疲賴樣:“難為她有那心思!”
待屋子里只剩下郭清和鄭以馳,郭清忍不住:“若施藥死人一事章家留有后手,那還好說。只是,叔父在府衙遇害依然毫無頭緒。”
“哼!”鄭以馳狠狠地甩了手中的字條,正是風(fēng)泉才送來的:“經(jīng)不起查,就下此毒手,毫無悔意,更無愧意!好個(gè)無悔無愧,我就讓他們知道知道,這兩字怎么寫?!?p> 鄭以馳聲音不高不低,全身佇立不動,夜里看不清他表情,饒是這樣,郭清也知道魏王怒極了。
郭清從未見過魏王發(fā)怒,剛壓下去的寒意直沖上來,不由自主地躬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