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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四月閑人少

第二十六章 送些人手

暮春四月閑人少 司棋司棋 2376 2022-07-20 15:30:00

  入夜,郭清屋里落日正回話:“……呂秀娘說荊湖軍中的萬永良,宣平元年任了荊湖駐軍的副指揮使,宣平十六年到了廣南清海軍做軍都指揮使。一家老小都還在興遠(yuǎn)路,只一個老姨娘陪著在這任上。姨娘生過兩個孩子,都送回祖宅了?!?p>  萬永良原是老鎮(zhèn)國公麾下一個小小都頭,十六年間升至從五品的軍都指揮使,速度極慢,且離建興城越來越遠(yuǎn)。

  若是覺得他鄉(xiāng)即故鄉(xiāng),一家老小又不曾跟過來,孤身在外,也不像樂不思蜀的樣子。

  “小的帶著人手蹲守了幾個他常去的腳店茶樓,看他閑暇就是去聽個書,也無其他消遣。萬永良似與茶樓老板頗為熟識,打聽得知,宣平十六年時候,風(fēng)調(diào)雨順,廣南的瓜果豐收,卻是果賤傷民,賣不出價錢,運輸又不便。茶樓常來常往的農(nóng)戶求過來,萬永良動用他軍都指揮使的權(quán)力,買了不少進(jìn)軍中。那瓜果雖好吃,卻不能當(dāng)飯,成了萬永良的笑柄,又從軍中傳出,萬永良以公器為自身揚名??刹铇抢习甯心钏纳?,從此不收他茶錢?!?p>  落日抬頭瞄了一下郭清,郭清乜斜著眼問他:“瞧你眼珠子亂轉(zhuǎn),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爺這事兒多著呢!沒工夫陪你玩心眼?!?p>  落日陪笑:“瞧爺說的,小的在爺跟前耍心眼,可不是捧著棍杖來討打么?!?p>  落日見郭清沒有真發(fā)火,便心虛地說:“小的想爺是要看萬永良這個人,便允了秀娘扮做來廣南尋親的婦人接近萬永良的姨娘,楊氏。誰知道與楊氏才見了幾次,便被萬永良知道了……”

  落日明顯感覺郭清周身冷了下來,腿一軟跪在地上:“是小的思慮不周,求爺開恩?!闭f完重重磕了幾個頭。

  “他查出你們身份了?”郭清冷聲問道。

  “是,不是,”落日渾身冒汗:“是秀娘約楊氏去六榕寺燒香,被萬永良設(shè)計抓住了。秀娘一個字也沒說,他卻從秀娘的身量打扮和身上的物件,推出她不是一般婦人。也沒為難秀娘,只讓她帶話,說無論你背后的人所求為何,他都沒興趣?!?p>  說完,落日已是渾身濕透,他自小跟的郭清,知道這是個厲害的主。

  秀娘原本是個鏢師的女兒,母親去得早,自小當(dāng)男兒養(yǎng)大,也跟著父親走鏢。一次送到淮安路,不知怎的惹了當(dāng)?shù)匾话裕瑸榱俗o(hù)住貨物挨了一刀。正巧當(dāng)時還是世子的郭正均救下,可還是沒熬過去死在路上。

  秀娘自小學(xué)了些功夫,世子想著收下給大女兒郭陽??尚隳镄宰犹?,不安于后宅,倒是跟著郭清辦過幾次事,十分順當(dāng)。

  這次郭清出來就帶上了她。

  郭清知道秀娘是個膽大不服管教的,可她出身江湖,又是女兒身份,有她的優(yōu)勢。

  他天天在章府,出趟門都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次便提前允了落日可便宜行事,所以也算不上落日和秀娘善作主張。

  何況他身邊的人,明刀明槍不怕,諜報計謀卻不擅長。

  郭清嘆口氣,秀娘一雙手就讓章蔓清看出了不同,萬永良也能揭穿也不稀奇。但也不是全部收獲,至少知道萬永良為人誠懇卻不失精明。

  “讓秀娘抄女訓(xùn)百遍?!惫搴藓薜?。

  “是!”落日吐了口氣,總算覺得活過來了。主子愿意罰,就還有救。這罰得不算重,可是,嘿嘿,替秀娘掬一把淚,她不是常說提筆比提刀難。

  “你,罰你陪凌山表弟晨練一個月?!甭淙者€沒哀悼完秀娘,就忍不住給自己上道香。

  自從郭清每日早起半個時辰練武,章節(jié)南也跟著一起??晒迨亲孕〉慕罟?,他這個表弟可實打?qū)嵉氖莻€書生,身份又尊貴,輕不得重不得,這陪練可艱難著呢。

  “把這些,連同我們探到的可用之人,列個單子,全部給魏王送去。”郭清吩咐。

  落日應(yīng)了聲是,退了出去。郭清曲腿倒在榻上。

  郭清出來前,二叔郭懷信塞給他一個錦囊,說是諸葛妙計,要他進(jìn)了嶺南界地才可打開。

  他這個二叔,外人看著十分不著調(diào),二十啷當(dāng)才看中吏部司員外郎家的姑娘,偏他懶懶散散留戀花叢,名聲不甚好聽。

  老鎮(zhèn)國公拉下老臉,求了已是禮部尚書的高善述去提親。高善述是郭懷信那一科的主考,雖不喜郭懷信的文風(fēng),但也知道他是真才實學(xué),便應(yīng)了下來。

  誰知道高善述前腳剛走,后腳這家姑娘嚇得連夜逃回浙西祖宅,她父母第二日才親自到王尚書府上賠罪,說他們小門小戶人家配不起鎮(zhèn)國公的公子,弄得高善述也好沒意思。

  求親又不是結(jié)仇,這門戶差得遠(yuǎn),反倒強按人低頭似的。

  郭懷信聽了驚訝不已,他知道自己風(fēng)評不好,但哪兒就不好成這樣,從此更是不提娶妻一事。

  老鎮(zhèn)國公和國公夫人就常說大兒子小兒子都順當(dāng)無比,老天爺不能讓人太圓滿了,這二兒子是讓他們還父母債的。兩老看得開,隨他去了。

  郭懷信有錢有閑又自在,鎮(zhèn)國公府小一輩都愛和這個二叔玩,郭清尤其與二叔投契。

  按說郭清這紈绔貴公子的名號,多少有他二叔的“功勞”,為此郭清的父親,承了爵的郭正均沒少對這個弟弟呲牙。

  與魏王打架那次,郭正均罰他跪了三天祠堂,郭清二叔一次都沒能進(jìn)來看他。

  本以為他被趕出來到這廣南路,父親是要斷了他和二叔沆瀣一氣,誰知道出發(fā)前一晚,父親領(lǐng)著二叔來看他。

  二叔一改往日吊兒郎當(dāng)?shù)淖雠桑瑢⒐疫@些年的舊部和關(guān)系都掰開揉碎了說與他聽。

  臨走前,又遞給他這個錦囊。此時郭清大約猜到,錦囊里會是廣南路可能用得上的人,萬永良就是二叔圈了又圈的人。

  郭清由老鎮(zhèn)國公帶著熬筋骨,后來又跟著郭懷信這個老狐貍學(xué)了許多,本就心眼極多的他知道嶺南一行任務(wù)艱巨。

  京城三公富貴了這幾十年,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各世家大族都有著盤根錯節(jié)的聯(lián)系,官家若想留一個清爽的天下給太子,定不能讓他們這樣壯大下去。

  可陳貴妃所生的皇三子,今年十一歲,剛封的燕王。眼見著大了,據(jù)說也十分聰慧,以陳家二房當(dāng)年送陳貴妃進(jìn)宮的心思,難免不想爭一爭。

  鄭以馳被遣來這廣南路,說是罰,可給的差事哪一個不是帝國緊要的。

  若是官家想多豎個靶子倒也罷了,只怕,是想讓郭家,甚至章家,做這磨刀石。

  二叔的話,雷霆雨露么,咱們鎮(zhèn)國公府也不是承不起這恩,只是,無論如何不能不盡力求那一線全身而退的機會。

  所以他一到,便住進(jìn)了章府。所以魏王的差事他們要幫,還要幫得不動聲色。

  經(jīng)了西江船上還有鹿鳴酒家那兩次,郭清就猜到魏王如落泥潭,在這廣南路強龍不壓地頭蛇,寸步難行。

  鄭以馳身邊的關(guān)防雖不用操心,但若要秋稅清明,只怕當(dāng)?shù)毓賵?、駐軍、海匪都有牽扯,他便送些人手給他。

司棋司棋

終于,快到戲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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