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隨性也是一種態(tài)度
隨性，并不算一個多么好的詞眼，有隨隨便便的慵懶，有變來變?nèi)サ臒o序。但我更傾向于隨遇而安的釋義，讓生活簡單一點，也讓自己簡單一些。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由著性子來，在原則之上的隨意，才是灑脫該有的樣子。我們已習慣在世俗的框架里，拼搏著、掙扎著、存活著……有時候，也該需要一點隨性的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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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溪順利找到慕城所告知的小店，他與晴雪正有說有笑地喝著茶。而慕城也剛好看到站在門口張望的若溪，笑了笑，然后回頭喊道：“老板，可以上菜啦。”
若溪拖著沉重的步子，裝出很累的樣子，慢悠悠走到桌前坐下，感嘆道：“一個人走這么多路還是挺累的?！?p> “哈哈，我們就從情人樹那里過來，沒走幾步路。那山上風景一定很美吧？”晴雪搭著話。
“并沒有”，若溪搖搖頭，“今天霧氣太大了，后面還下了陣小雨，基本看不到多少湖面，所以景色也一般。”
“哦?！鼻缪┬南?，看來這次沒去是對的。
“哈哈，好的壞的都是風景”，慕城突然聯(lián)想起這句歌詞，然后若有所指地說道：“經(jīng)歷嘛，不是每一次都會有預期的結(jié)果?！?p> 為了不給若溪思考的時間，慕城緊接著就轉(zhuǎn)移了話題：“剛剛云飛哥說要晚點來，還在幫思語姐的忙，所以我就跟他說一會兒我們可以自己約個車回去，不用麻煩他了?！?p> “哇，有新情況嗎？”若溪注意力果然被牽走，正一臉期待地等著答案，對剛剛慕城的一語雙關(guān)并無太多留意。
晴雪這時搶著說道：“具體沒說，說是等我們回去就知道了，有一個大驚喜。”
“嗯?！蹦匠且娗缪屜纫徊?，只好附和了一聲，便不再細說自己的看法。
“難道……”，若溪自然有些不敢相信，“這也太快了吧！”
“看來云飛可以的，這兩天一幫忙，感情迅速升溫呀。”晴雪繼續(xù)著自己的胡亂分析，她也漸漸對別人的八卦上癮。
若溪本想接著晴雪的話說你們倆感情升溫也挺快哦，以小小炫耀一下自己今天的成果，卻被老板一句“菜來咯”打斷了，只能讓出半個身位以方便其上菜。
“那我們開吃吧，吃完再去里格島逛逛，反正也不急著回去，給他們多一點時間相處?！蹦匠请S口說著飯后的打算，一是那里景致應(yīng)該不錯，二是里格島相比這里更好打車一些。
“好?。 比粝硎举澩?，里格島也是她計劃的打卡地之一。
“嗯，那我們開動吧?！睕]多少運動量的晴雪倒是先餓了，果然不負吃貨之名。
第五站，里格島。
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三人飯后一路抄小道向著里格島進發(fā)。正當晴雪喊累的時候，又轉(zhuǎn)過半個山頭，一處小小的正喧鬧的半島便出現(xiàn)在眼前，那就是著名的里格島了。
里格島在神話故事里似乎沒什么位置，至多算是一個景色絕佳的隱居點。三面環(huán)水一面臨山，再披上一層朦朧的晨霧，便如那仙境一般若隱若現(xiàn)了。再看看腳下現(xiàn)實中的小島呢？宛然如小鎮(zhèn)一年一度的嘉年華，放眼望去，燈紅酒綠中處處人聲鼎沸，琳瑯滿目里又裝點著幾分摩梭人的樸素和生活。
“終于到了！”晴雪不禁感嘆，終于看到可以休息的希望，她想著要早點上島便能找個地方癱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若溪似乎對這個島也頗感興趣，于小山頭居高臨下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后在晴雪的呼喚聲中飛奔而下，又一起疾步奔向那個小島。盡管，兩個人的目的不一，但目的地是一致的。
慕城依然不緊不慢地跟著，拉了拉背包的肩帶，包有些沉，但暫時還沒有想拍幾張的欲望。他走在后面看著晴雪的背影，有些雀躍，又有些奇怪，她今天肯定是高興的，甚至興奮。慕城心想，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嗎，怎么還會有一絲不安？他不知道這種不安源自何處，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吧。那一瞬，慕城是有些恍惚的。也剛好在這個恍惚間，晴雪回眸，帶著微笑，慕城的心一下子又被融化了。他多想拿起相機記錄下這一畫面，又多想永遠停留在這一時刻，可他什么都來不及做，只是淡淡而深情地還以微笑。
“在后面傻笑什么呢，快點呀。”晴雪似關(guān)心似吐槽地問道。
“哦”，慕城繼續(xù)笑著：“沒什么，是你們倆走太快了?！?p> 雖一直喊累的晴雪，上了島卻好似換了個人，拉著若溪又開始東逛西逛，慕城跟了一會兒，便示意在旁邊坐等，興致已來的晴雪與若溪絲毫不理會，遑論抱怨。
既來則安，慕城本是亂中取靜的高手，但在這個小島上想找一個臨近湖面有地方可坐又不至于充當別人照片背景的凳子，還是挺難的。慕城用游離的眼神掃了兩圈，只好倚著身后的柱子席地而坐。他看著過往行人，微風拂面；看著朦朧湖景，微波蕩漾；看著熙熙眾生，為生計奔波，為責任操勞，為理想奮進，為愛情癡狂，人生的意義大致如此。那他自己呢？荒蕪了二十多年，總覺得恍然一世，不過是活著，明鏡本無臺何必執(zhí)著于塵埃。直到遇見她，仿佛有了想好好體驗一把人生的沖動，正如慕城所說，那可能就是他的意義。抑或，這也是晴雪出現(xiàn)的意義，和愛情之所以存在的意義吧！
無聊但有所得的慕城翻看著手機，和群里的好友們打趣吹捧幾句，倒也自在。他很享受這種隨意，無時不刻都可以侃天侃地，總有說不完的話，吹不完的牛；在關(guān)鍵時候又能傾囊相助、兩肋插刀，這樣的朋友不會太多。他們，與戀人相比還是有所不同的，一個是平日里大可以相忘于江湖的天涯若比鄰，一個則是片刻分離都有可能找你的如影隨形。
這不，一條新消息提示：你在哪兒呢？
慕城壓根不用猜，肯定是晴雪：我還在剛上島的那個店門口，你們逛完了？
晴雪：沒有，突然發(fā)現(xiàn)你不在，還以為把你丟了。
慕城：剛剛不是跟你們說，我在原地等呀。
晴雪：有嗎？我沒注意到，那你繼續(xù)等著吧，我們過去找你。
晴雪傻傻的日常，慕城早已習慣。再是平白無奇的對話，慕城也能讀出幾分柔情與浪漫。都說戀愛中的女人很傻，在這一點上，男人估計也強不到哪兒去。
2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慕城的眼睛與手機屏幕間突然多出一根雪糕，那一瞬是有嚇到慕城。
“給，看你挺可憐的！”
一聽聲，原來是晴雪，買了自己喜歡的口味和牌子，不知道這次若溪有沒有支招。慕城接過雪糕，也順勢起身，對晴雪若溪二人說道：“逛完了？有什么斬獲嗎？”
而晴雪卻有些緊張地說道：“在那邊有一個拍照特別好的地方，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慕城坐累了，剛好也想活動活動，雖然他知道這一次又八九不離十是若溪出的主意、選的場景。
“真的很不錯，很適合拍合影的?！比粝痪淇此茻o心的附和，卻剛好證實了慕城之猜測。
“好，那走吧，麻煩兩位導游前面帶路！”慕城假裝沒聽出弦外之音，也不敢直視若溪的眼睛，生怕被看穿似的。其實，他才是那個早已看穿一切的人。
她們所說的那個地方并沒有多遠，繞了不到半個島，視野卻開闊了不少。一個淺灣往外，是無垠的湖面，水是昏沉的，天也是；隱約中，遠遠有一處海市蜃樓般的小島，那里也許就是仙境吧！若晴日，這里應(yīng)是另一番景象；但陰雨，給予了它更多的神秘。
正當慕城沉浸于欣賞與遐想之際，晴雪拉了拉他的胳膊，隨即說道：“怎么樣，不錯吧，有沒有大海的感覺？”
“嗯，是不錯。”慕城回過神來，又掃了幾眼岸邊，游人不少，來來往往占據(jù)了大半，好的攝影角度里幾乎沒有能空景的位置。慕城不自覺地往另一邊走了幾步，眼神一緊，然后微笑著回頭，對晴雪說：“去那邊，有個沒人的地方?！?p> 突然被慕城拉著走的晴雪倒是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她知道慕城有強迫癥，原本計劃在這兒等前面的人拍完再說，她和若溪是很滿意這一處風景的。不過晴雪還是習慣性沒有拒絕，在二人身后的若溪也會心一笑地緊跟著。
原來慕城選中的，是一處離岸邊有個半米多的浸在水中的大礁石。礁石的一側(cè)是小島一塊凸出的峭壁，視野會受些影響，但往外挪半米則豁然開朗。所以，礁石位置的視角也是不差的，而且裸露的地方剛好能站下兩個人的樣子。只見慕城一個箭步跨了過去，然后往邊上挪了一小步，給晴雪留下足夠的空間。
仍留在岸上的晴雪心里有些害怕，她緊緊握著慕城伸過來的手，但就是不太敢跳這一步。
“沒事，我一直拉著你，很簡單的，放心跳！”慕城一面鼓勵著晴雪，一面用兩條腿在有些濕滑的礁石上尋找著平衡。只是晴雪的力氣可不小，慕城身子都被她拉得有些傾斜。
“我……”，一直在做心理斗爭的晴雪說話都有些磕巴，“我，我還是不太敢，萬一掉水里呢?！?p> “沒事的，有慕城哥拉著你，我在后面扶著你?！比粝姞钜矞惿先兔?。
又猶豫了良久的晴雪，伸腿試探了好幾次，均無功而返，她內(nèi)心是想嘗試的，可身體卻因膽怯而顯得有些不太聽話。她抬頭看了看慕城那堅毅的眼神，突然一股力量不知從哪兒涌了上來，她沒有再多想，終于鼓起勇氣邁出了那一步。
這一步對于晴雪來說，是第一次體會到完全信任一個人的感覺，絕不是簡簡單單的相信，而是愿意全身心地把自己交付出去的信任。這一步對于晴雪來說，遠比她之前決定放開自我去好好愛一場來得艱難、來得深刻，實際的行動仿佛要比最初的心動更有意義。這一步對于晴雪來說，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愛情真切的魔力，不僅只有浪漫的感動，還會激發(fā)出一種內(nèi)生動力，去做自己原本不敢嘗試的東西。
而此刻的慕城似乎并沒有察覺什么，晴雪的這一步對他來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躍，只需勇敢些就能做到。慕城一手緊緊摟著顫顫巍巍的晴雪，讓她慢慢轉(zhuǎn)過身；晴雪雙手也緊緊抓著慕城的衣角和胳膊，小心翼翼地挪動著碎步。
岸上的若溪早早便開始了抓拍，相機手機交替上場，一面做著一個熱心記錄者，一面又好似冷眼旁觀者。
拍過幾張后，晴雪慢慢克服了恐懼，算是自己能勉強站穩(wěn)了。慕城突發(fā)奇想，看了一眼晴雪，說：“要不要試著手拉手凌空？”
“嗯？”晴雪有些不解。
“我們兩只腳在原地并一起，手拉手向兩個方向分開用力，然后另一只腳懸空伸出去。”
“是這樣嗎？”晴雪嘗試著把自己的一只腳伸了出去，整個身子則筆直地靠在慕城身上。
“不是，類似兩個大字連一起?！?p> “啊，那樣太危險吧，石頭這么滑，一不小心就掉水里了……”
“沒事，相信我，力是均衡的，如果有危險，我就立馬把你拉回來，肯定不會讓你掉水里的”，慕城繼續(xù)勸導著，“咱們可以先從小角度試試，不行再說嘛?！?p> 岸上的若溪對此也有些擔心：“的確挺難的，不過拍出來一定超級好看，而且發(fā)……”若溪突然欲言又止，她本想提醒晴雪她們倆剛剛在島上的小計劃，卻又意識到慕城此刻就在旁邊，只好換作一個點頭的暗示，并接著說道：“而且很特別哦！”
“真的嗎？”晴雪秒懂若溪的用意，也借著慕城給她的勇氣，準備大膽的嘗試一次，就像方才那樣，再信一次！晴雪一只手緊緊握住慕城的手，另一只手緊緊拉著慕城的胳膊，大膽地伸出一條腿，正試探著往一側(cè)努力傾斜……
慕城用力拉著晴雪，晴雪也逐漸戰(zhàn)勝恐懼。
“哇，好厲害！”若溪的一聲驚嘆，宣告了兩人挑戰(zhàn)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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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愛情的力量太強大，晴雪這一次的嘗試并未耗費太多時間，大概十幾秒？晴雪在心里默念“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她慢慢傾斜，直至胳膊完全伸直，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她仿佛找到了戰(zhàn)勝恐懼的方法，那就是對慕城絕對的信任。
緊盯著晴雪做動作的慕城，心也是一直懸著的。原本就愛冒險的他，只是突發(fā)的靈感，想嘗試一些不一樣的挑戰(zhàn)，并未對晴雪抱有多大期望。其實，這樣的姿勢只是能挑戰(zhàn)一下平衡感和默契度，若真的拍合影，效果可能遠不如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好。不過讓慕城意外的是，這一次晴雪的勇敢，著實令他有些欽佩。
戀愛的第三個階段叫信任。這種信任不需要多少言語上的表達，往往一個眼神足矣；這種信任是相互的，是彼此都能感受到的信任；這種信任一旦建立，在潛意識層面將埋下深深的種子；這種信任，才是一段感情中最穩(wěn)當?shù)幕?p> “再來一張，好的！”若溪依舊充當著記錄者的角色。
約莫三五秒鐘，晴雪開始不自主地發(fā)抖。慕城見狀連忙收起重心，接著一拉，一把便將晴雪攬入懷中。晴雪也順勢借力撲入其懷抱，不過她那只慌亂到不知所措的腳卻重重踩在了慕城腳面上。晴雪下意識地將腳抬起，一時間又不知該放在何處，自己的支撐腿還沒有完全用上力，只好又踩了慕城一腳。
“??！”慕城強忍著接連遭受的陣痛，一邊把腳盡量往身后挪動，一邊還在安慰著晴雪：“我沒事，你先站穩(wěn)了?！?p> “沒事吧？”終于為自己雙腳尋得一席落足之地的晴雪，也連忙關(guān)切地詢問道。晴雪知道慕城不會怪她，不過想想慕城剛剛都疼得喊了出來，畢竟是整個重量都壓在他的左腳上，還兩次……
“沒事，你沒事就好！”
晴雪本想說聲“謝謝”，又覺得是不是有些見外，可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羞澀地低下頭，靠在慕城肩上。
慕城依舊緊緊摟著她，靜靜地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生死考驗”后的寧靜與甜蜜。慕城本想閉上眼睛好好感受一番，可余光掃到若溪，她正有些失落地看著相機里的照片。
若溪的余光當然也注意到了慕城，她連忙收起自己不由自主地短暫釋放的情緒，換回微笑，沖慕城點了點頭示意。她想，慕城應(yīng)該猜不到自己另一面的心思吧。
慕城所理解的剛剛?cè)粝囊馑即笾率恰罢掌牡搅?，放心”，而之前那一絲劃過的失落，許是照片并沒有那么驚艷，與自己所預料一致。慕城輕輕拍了下晴雪的肩膀，然后溫柔地輕聲說道：“好了，該走了，那么多人圍觀著呢！”
“哦?！?p> 隨后，逐漸勇敢的晴雪，自己一個跨步便回到了岸上，都用不著慕城或是若溪的協(xié)助。先行上岸后的晴雪沖若溪走去，還不忘回頭給慕城一個得意的眼神，好似在炫耀自己的內(nèi)心獨白：“看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慕城心領(lǐng)神會，任由著她的洋洋得意，自己只是笑著、看著，然后雙腳輕松跳上了岸。
三人離開后，剛剛那塊石頭似乎成了新的打卡地，路過的游人大多躍躍欲試，有靈巧一步跨過去的，有試了幾次放棄的，也有在一旁默默拍照的……晴雪不經(jīng)意回頭剛好看到這一幕，然后輕輕瞥了一眼慕城，他的選擇一向很棒，而她小小的虛榮心也瞬間得到了滿足。
慕城依舊滿意地笑著、走著，只是手指間突然多了幾根小指頭，握緊，繼續(xù)笑著、走著。而晴雪這邊牽著慕城的手，那邊卻扭頭看著若溪相機里剛剛的合影……
沒幾步路的工夫，三人到了靠近路邊的觀景臺。慕城忙著去找回麗江的車，晴雪和若溪則再一次被腳下的里格島所吸引。
一眼望去，小小的一個島置身朦朧的湖面，像一顆明亮的寶石嵌于其中。即便沒有藍天白云的倒映，它仍在閃閃發(fā)光。
再美的風景也有揮別之時。三人上車，剛出景區(qū)沒多久，晴雪與若溪便在后排竊竊私語，還交互看著彼此的手機，難道是想用打字聊天來進一步防止慕城偷聽？
瞄了好幾次的慕城，終于忍不住好奇問了起來：“你們倆聊什么呢，還這么小聲？”
“這不能讓你知道，當然要小點聲啦?！鼻缪┣纹さ爻匠切χ?p> “呦，我發(fā)現(xiàn)你們倆現(xiàn)在呀，那小秘密是越來越多了……”
“哈哈，慕城哥，你一會兒看朋友圈就知道了。”若溪故意透了點提示，這本也是她助攻計劃的一部分。原來若溪在同晴雪合計著如何發(fā)里格島上的那張合影。
晴雪雖然也是文字工作者，但在“情調(diào)”這類事兒上遠不如若溪，故而要聽聽她的建議。晴雪最初的文案是“邁出了最勇敢的一步，好在有你！”這是她心底最想說的話，很直白，也很真摯，不過似乎與剛剛官宣的狀態(tài)有些不搭，除少了幾分甜蜜外，聽上去還有些云里霧里，甚至是句只有她跟慕城能懂的話。
若溪則建議還是輕松一些，如“有你的地方，……”的句式，后半句倆人著實討論了半天，來來回回咬文嚼字，似乎也沒達成什么共識。各自沉默了一會兒，晴雪在輸入欄里寫了又刪，刪了再想；若溪也沒閑著，仔細翻看著那張合影，想從景里找些靈感。
正當晴雪有了一點新措詞，想再悄悄與若溪商量，剛湊到她耳旁時，便有了慕城方才的小小“吐槽”。待回完慕城的話，晴雪竟一下子想不起來自己原本要說什么，愣愣地看了一眼若溪，小聲說道：“呀，被他這么一打斷，竟忘了剛剛一閃念的詞，我再想想……”
“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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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若溪腦海里忽然間冒出幾個新詞，剛想湊過去小聲告訴晴雪，卻恰好瞧見慕城正側(cè)著腦袋偷聽，便又坐了回去，拿起手機改回文字聊天模式。
瞥見這一幕的慕城有些無奈，只好搖搖頭，假裝嘆嘆氣，還是等著看朋友圈的結(jié)果吧。雖說心里有些迫不及待，但也沒打算費心思去猜，一來大概率就是一條狀態(tài)而已，依舊是若溪的鬼點子；二來答案已經(jīng)在路上了，那就讓驚喜再保留一小會兒神秘吧！
晴雪看到若溪發(fā)來的建議，連忙轉(zhuǎn)頭對她說了三個“好”，又點點頭接著說道：“就用這個吧，這個好！”不過這幾句話聲音大了些，許是激動使然？反正前排的慕城是聽得真切，號角已吹響，他也早已打開朋友圈時刻準備著刷新。
“瀘沽湖小記：有你的地方，便是晴天！”晴雪自然是選擇了那張有挑戰(zhàn)難度的合影。
慕城會心一笑，也在第一時間評論：原來我是你的小太陽呀。其實在他看來，兩人相互依偎的那張背影更符合文字的意境。
晴雪回復：嘻嘻……
若溪只是跟著默默點了贊，僅此而已。作為見證者和策劃者，若溪沒有必要再多說些恭維的詞；作為悄然失落的那個，她也沒有多少話想說，默默是她此刻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若溪偷偷看著身旁的晴雪，小幸福完全洋溢在臉上。那一瞬間，她突然感到些許欣慰，那是一種源自心底為她和他高興的、無限接近于釋然的情緒。大概，這也是那個理性的自己最想看到的。
“我發(fā)了”，晴雪興奮地向若溪小聲說著：“你快看，他也回了?！?p> “我看到了，慕城哥自己沒有發(fā)嗎？”
“哦，好像沒有?！鼻缪┫仁且汇?，是有些不對，都怪自己太沉迷于想詞，把原本的計劃忘得一干二凈。隨后只好先幫慕城找理由開脫：“圖都忘了傳給他?！?p> “嗯?！比粝p聲應(yīng)和著，也沒再催促或是繼續(xù)出謀劃策。
倒是晴雪，小心翼翼地發(fā)消息問慕城：你也想發(fā)這張照片嗎？我把原圖發(fā)給你。
慕城：我就不發(fā)了，你把我最想說的話都用了，奈何江郎才盡呀！慕城原本發(fā)朋友圈的頻次就不多，今天的兩條似乎已經(jīng)超標。一來與上一條有些重復，意境上更是差了許多；二來他很少用別人的圖，今日又已經(jīng)破例一次。他會為了晴雪放棄很多條條框框，但有些潛意識里的堅持，暫時還無法完全改變，或許也不會為之改變。
晴雪看到回復后有些小尷尬，一時僵在了那里，不知該如何繼續(xù)聊下去，也不知該不該再去請教下自己的軍師。
慕城見晴雪十幾秒還未回復，哪怕是一個“哦”字，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可能令她有些不開心，他不應(yīng)該在她最得意的時候澆那一丟丟涼水。慕城連忙從后視鏡里確認，晴雪的表情是有些不對，女生總歸還是要多哄一哄的。慕城飛快地敲了一段字發(fā)了過去：怎么了，是剛剛的小太陽惹你生氣了嗎？
晴雪：沒有生氣。晴雪倔強著不承認。
慕城：有你的地方，風很和煦。
慕城知道晴雪的小心思，便學著她的句式模仿了一句。慕城并不打算再發(fā)條朋友圈，只是把這句詞單發(fā)給晴雪，一來可以搪塞一下，二來也給她一個臺階下。
晴雪：這句就很好呀，哪兒就才盡了？
慕城：但這句呢，我只想說給你一個人聽，無論是晴還是風，我知道你在那兒就好啦。慕城繼續(xù)著自己的迂回戰(zhàn)術(shù)，說起情話，他可謂是張口就來，當然大多也是很真誠的。若說這其中有無賣弄或巧舌之嫌，那定然是有的，畢竟這是文人一貫的臭毛病。
晴雪：嗯，收下了！生完悶氣的晴雪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她知道慕城的強迫癥和完美主義，所以沒再一味強求下去。只是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與慕城發(fā)一條一模一樣的狀態(tài)，就像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有了這樣一個情結(jié)，而且很執(zhí)著。
慕城：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晴雪：哦，我說怎么這么順口。晴雪恍然，怪不得有點熟悉，原來好的句子就是經(jīng)典百搭。
慕城：這是林徽因傳的書名，徐志摩的原句是“時光如水，總是無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晴雪：他是個好詩人，卻算不上一個好伴侶，林是一奇女子。
慕城：哈，在我眼里你也是奇女子！
晴雪：我可不敢跟大師相提并論。
慕城：那你想多了，你是奇怪的奇……就這三兩句的來回，慕城便成功把剛剛小小的不開心引到了逗樂打趣上。
晴雪：哼！你才奇怪呢！晴雪原以為是吹捧，居然反轉(zhuǎn)到吐槽，多少是有些被氣到。不過晴雪這次并沒有真的生氣，她已習慣與慕城之間的互懟模式，甚至有些樂此不疲。
慕城：哈哈，好啦，睡一會兒吧，還有很長的路才能回去呢。
晴雪：嗯，好，你也是。
慕城隨即伸頭看向后排，特意朝晴雪微微一笑，晴雪也笑著點點頭，一切都是那般溫馨。而此時的若溪，正側(cè)著頭靠在車窗上，雙手交叉抱于胸前，似乎已經(jīng)睡著一段時間了。
晴雪見慕城回頭，以為要說些什么，連忙把食指伸到嘴邊，示意他小點聲；而慕城其實只是想看晴雪一眼，用溫柔而深情的眼神告訴她，他一直都在；一邊疑似打著瞌睡的若溪，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半睡半醒與假意回避之間的界限與區(qū)別吧。
這一天并沒有走多少路，大部分是坐車，但三人明顯還是有些累了。車子還沒出十八彎的景區(qū)公路，便一個接著一個進入夢鄉(xiāng)。在夢里，也許會有三個不一樣的瀘沽湖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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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顛簸，慕城醒來，揉揉眼問了下司機時間，再有十幾分鐘就能到束河。慕城心想還有一段路程，先不必叫醒后排熟睡的二人，也沒有與司機閑聊，只是獨自望著窗外接連閃過的樹木、街道和樓宇。漸漸的，路旁的幾個店面有些眼熟，看來是離束河小鎮(zhèn)不遠了。
“喂，兩位，醒醒，快到了?！蹦匠莻?cè)著身，并沒有回頭。
若溪隨即回應(yīng)道：“到哪了？”她其實醒了已有幾分鐘的樣子，同慕城一樣，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想著心事。聽到慕城提醒，她輕輕推搡了下一旁仍在休息的晴雪。
“嗯？”睡眼惺忪的晴雪看看周圍，正回想著自己是誰、在哪、要干什么的靈魂三問。
“快到民宿了，我們是先吃還是先回去？”慕城問道。
“先回去吧，也不太餓?！比粝獡屜然卮鹬瑫r看了一眼晴雪，示意她還有計劃要執(zhí)行。
“好，也行”，晴雪似乎并未注意到若溪投來的眼神，她只是真的沒有那么餓，“回去把東西放了再說吧”。此刻，晴雪還沒從剛剛的睡夢中完全醒來，想著能回去再補個覺那就更好了。
“好的，那就直接打道回府！”慕城又對著司機說道：“師傅，那還是到束河北門停吧?！?p> 左拐右轉(zhuǎn)，不一會兒便停車到站。三人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往民宿走去。一抬頭，慕城眼神里透著些詫異，心想：“咦……哦，原來云飛所說的驚喜是這個?！逼鋵嵞匠强赡芤矝]意識到，他的那聲“咦”竟不自主地發(fā)出了聲。
原本低著頭小聲聊天的晴雪和若溪被這一聲驚訝所吸引，紛紛順著慕城目光所及看了過去。若溪先是驚嘆一句，晴雪則一臉疑惑地問道：“不對呀，是、是我們走錯了嗎？”
若溪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沒錯，是‘故事’換‘拾光’了，雪兒姐忘了云飛哥說這兩天一直在幫忙，應(yīng)該就是換這個吧。拾光，名字是比之前更有幾分韻味了?！?p> 沒錯，原本墻上兩個碩大的紅色“故事”，換作了淡藍色的“拾光”。慕城心中一笑，仿佛記起初來時與思語的一段對話。他提議改名“時光”，可能是同音字，抑或思語更喜歡“拾”的靈動和意境?？傊?，映在陰雨天不多的慘淡光線里的“拾光”兩個字，仿佛又多了幾分畫中的詩意。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晴雪自言自語著，她的話也悄然打斷了慕城的思緒。
“嗯，走吧，說不定里面還有驚喜呢！”慕城習慣性拉了拉背包的肩帶，背了一路是有些沉。說到驚喜，慕城知道思語不會只換一塊牌子，民宿里面的風格也會隨之改變一些的。
說著三人已至大門外，慕城正準備進門，卻突然被若溪從身后拉了一下，他停住腳步，然后回頭不解地看向若溪：“怎么了？”
“哦，慕城哥”，若溪看上去有些慌張，“這會兒還有些光線，我想拍一下這倆字，不知道怎么構(gòu)圖好一些，所以想……”
慕城對此自然是有求必應(yīng)，轉(zhuǎn)身去尋找拍攝角度。而此時的若溪則悄悄示意晴雪可以行動了，晴雪有些懵，要行動什么？若溪只好指了指門里的那面墻，晴雪這才恍然，隨即假裝對慕城說道：“那你們拍吧，我先上去休息會兒，吃飯的時候叫我。”
“好的，雪兒姐”，若溪歡快地附和著，“慕城哥，有合適的角度嗎？我覺得是不是站遠一點拍全景會好一些呢？”
慕城看著頭也不回就進去的晴雪，倒沒察覺什么，晴雪對攝影本無太多興趣，先回去休息是她的風格，隔空喊道：“嗯，那你先上去吧”；然后又回若溪的話：“從這兩個字的排列來說沒必要太遠，還是以墻為背景就好了?！?p> “哦，可是我覺得……”，若溪其實是想把慕城支遠一點，以避免被他發(fā)現(xiàn)門里的秘密行動，所以拿起相機邊看邊退邊說道：“我還是試一張吧，看看效果。”
一邊還不知情的慕城為不入鏡頭，也只好跟著若溪往后退，這正中若溪下懷。
位置遠近差不多了，若溪開始緩兵之計，拍一張，似乎不滿意，刪了再來一張，然后是第三第四張……余光瞟到慕城，看他并沒有絲毫不耐煩，這也是她欣賞慕城的一點。遐想幾秒后，若溪慌忙回神，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何況此時還有任務(wù)在身。
“慕城哥，你看看這張可以嗎？”
慕城接過相機查看，一邊端詳著照片和實景，一邊說道：“其實構(gòu)圖還可以，但這天氣不太好，如果是藍天白云還好點，灰茫茫的一片就不如不要天空了。”
“也是哦”，若溪從慕城手中接回機子，假模假樣地細看，心里卻在估算著時間，寫兩個字母應(yīng)該不需要太久，“那還是背景簡單一點好，我再試試近景?！闭f著若溪便小跑著往前走了幾步，演戲還是要真誠一些，不能讓慕城看出自己是在故意拖延。
慕城則不緊不慢地散著步，他對這兩個字很有感觸，但并沒有拍照的欲望，許是光線不夠好，許是天公不作美；許只是隨性的慕城在那一刻，沒有興致去拍而已。
“這樣的確好一些?！比粝吪倪呑匝宰哉Z著，這一次她沒有再讓慕城評價照片，而是趁他還未走近，先一步到正門前查看里面的情況。未避免顯得刻意，若溪仍是圍著“拾光”在走，邊走邊看，趁機瞟了一眼。見故事墻前空無一人，若溪懸著的心算是落了地，這一小場自導自演的戲也算是順利殺青了。
心細的慕城這才發(fā)覺有些不對，以他對若溪在攝影上的認知程度，不會完全從側(cè)面去拍這個主體，所以定有蹊蹺。轉(zhuǎn)念一想，若溪的拖延時間，是在為晴雪制造什么機會嗎？想到這一層，慕城不禁傻笑了起來，抬頭看看“拾光”，就讓驚喜再隨性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