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小時后,國際刑警倫敦中心局通知中國駐英大使館,沒有證據(jù)表明不列顛航空公司4577號航班的失聯(lián)與恐怖分子的劫持或者破壞有關;且根據(jù)倫敦警察廳調(diào)查核實后提供的材料,以及高級警司哈利先生的陳述和擔保,丁雨詩確因躲避恐怖分子襲擊而導致護照不慎損毀。因此,她已獲準離開。
按丁雨詩的要求,莊參贊為她購買了從希思羅機場飛往上海浦東的中國國航的機票,并親自將她送到機場海關安檢口。
臨告別時,丁雨詩憂郁地望著莊參贊:“首長,4577號航班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聯(lián)4天了,還沒有他們的消息嗎?”
“是啊!”莊參贊嘆了口氣,自我安慰地說,“也許……還沒有消息,就說明還有希望……”
丁雨詩揣摩著莊參贊的這番話,默默地登上飛機……
航班在漆黑夜色中飛經(jīng)地中海的上空。舷窗外,皎潔的明月如同一盞探照燈,在機翼上灑下淡淡的銀光。機翼下飄過一片片薄云,透過云層縫隙,依稀可見深黑色綢緞似的海面上偶爾閃過的星星點點。
“那些燈火是仍在執(zhí)行搜救的艦船嗎?”丁雨詩的心里不禁翻騰起來。從飛行時間上判斷,她現(xiàn)在可能正好就處在4577號航班消失的空域……
她貼近舷窗,瞪大眼睛朝海面搜尋著。盡管她知道,單憑肉眼從這個超過萬米的高空往下看,是不可能看清任何東西的,但她還是想要親自看看。
漸漸地,她的視線開始模糊了,淚水奪眶而出……
朦朧中,艾森和高天駿的面容交替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尤以艾森出現(xiàn)的時間最久。她回想起在南濱跟他的第一次見面,那簡直就是個木訥的呆子——她心中又涌起一陣酸楚——他不是有著超常的預感嗎?怎么這次就偏偏沒有預見到自己會出事呢?!難道在埃姆斯伯里的那個夜晚,他接收到的那組數(shù)字就是在提醒他們飛機將要失事……
丁雨詩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她馬上煞有介事地搖搖頭。她不愿相信艾森和高天駿搭乘的航班已經(jīng)失事!至少現(xiàn)在她還不能去想“失事”這兩個字……
還有她的上司高天駿,這個在工作和生活中給予了她最大的關心、信任的人,這個果斷支持她將艾森帶到X基地、組建“601”并協(xié)助她和她的團隊在破解未知神秘事件取得重大突破的人,如今卻因此連同艾森一起遭遇不測……
“那串數(shù)字究竟表達了什么?”丁雨詩陡然一動,“那天夜里在瑪麗家遇襲時,是誰拿走了艾森的字條?”
她的眼簾中又映出了那串數(shù)字……
從倫敦飛來的國航航班于中午時分在上海浦東機場平穩(wěn)降落。
丁雨詩一身疲憊地走下飛機,剛經(jīng)過廊橋走進航站大樓時,被兩個穿襯衫的人攔住。他們顯然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您好,丁雨詩博士,我們是X基地保衛(wèi)部的,基地首長安排我們來接您回去。”其中一人禮貌地說。
“哦,是嗎?謝謝你們來接我!”丁雨詩嘴上這樣說,但還是有些莫名其妙。她原計劃下午就從浦東機場飛回X基地報到的,行程在回國前就向數(shù)據(jù)中心報告了。但基地并沒告訴她說會安排人來上海接她。
兩個人像是看出了丁雨詩的心思,便向她出示了工作證。丁雨詩掃了一眼便知,那的確是X基地保衛(wèi)部門的證件,她以前曾跟他們有過幾次交往,只是眼前這兩個人是第一次見到。
“請將您的行李給我吧?!蹦侨苏f,“我們在這還要等兩個半小時,您也一路辛苦,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您再稍微休息一下。”
“你們知道幾天前英國飛BJ4577號航班失聯(lián)的消息嗎?”丁雨詩一面將行李遞給來人,一面焦急地詢問。
“我們知道。但目前還沒得到進一步的消息?!?p> “已經(jīng)過去四五天了!怎么還沒找到?……希望你們不要瞞我,如果……如果是有了消息……”
“我們真的不清楚。我們的任務只是來接您和安全護送您回基地?!?p> 此后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跟丁雨詩再做交談,仿佛這兩個人僅僅是她的影子。
丁雨詩心力交瘁,也不想再多問什么……
晚上7點多,丁雨詩在兩人的護送下回到X基地。但是,她沒有被送回自己的宿舍,而是被直接送到了航天賓館。更令她奇怪的是,基地保衛(wèi)處已經(jīng)為她開好了房間——整個入住流程就像她第一次帶艾森來這里一樣,所不同的是,這次她成了“客人”。
她走進基地為自己準備的房間,疑惑不解地問跟在身后的那兩個人:“為什么讓我住這里?為什么不去宿舍?”
“丁雨詩博士,我們接到上級指示,因為高天駿主任和4577號航班的失聯(lián),基地保衛(wèi)處需要對您進行隔離審查。請您理解和配合!”
“什么?!”丁雨詩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擺脫國際刑警組織的糾纏,回到X基地竟然還要再次接受同樣的審查。她咬著嘴唇賭氣地說:“我要向李戰(zhàn)雄主任當面匯報!”
“抱歉!李戰(zhàn)雄主任現(xiàn)在還不能見您!基地保衛(wèi)處只負責保護您的安全,而對您的審查工作,將由國安部和CSDA聯(lián)合委派的特別專員來進行?!?p> 丁雨詩感到胸口一堵,無力地癱坐在床上……
昆侖山死亡谷,在阿努神會總部基地的洞穴內(nèi),雅各布也在為4577號航班的失聯(lián)感到疑惑和焦躁不安。這是他和神會組織在對初級文明進行干預時所出現(xiàn)的第一次失誤!
對于雅各布和他們的永生人組織來說,控制并挾持像艾森這樣的一個普通人,本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幾百年來,他們曾數(shù)次對被他們視為初級文明的人類社會實施過“干預”,主要目的是保護永生人種群的秘密、延續(xù)永生人種群的生存空間。他們以往的這些干預均獲得成功。
但是,他們無法對人類的戰(zhàn)爭行為和地球上發(fā)生的自然災難進行干預,所以每年都會有很多永生人因戰(zhàn)爭暴力和突發(fā)災難而意外終止了生命。因此,永生人建立阿努神會的重要宗旨和現(xiàn)實意義,就是盡全力去尋找地球上現(xiàn)存的永生人,將他們置于種群的保護之下。
雅各布知道,像他和阿努神會成員這樣的永生人群體,也僅僅是永生人進化的初級階段,他們目前只是擁有了比普通人類更強大的生存能力,以及從上古至今不斷傳續(xù)下來的對生命物種起源的認知和對自然界的超常感應。然而,當他們面對一個又一個因冥冥中獲得啟示才能夠感知的神秘事件時,雅各布和神會的長老們不得不相信,一定還有更高等級的永生人存在!
那是否就是普通人類一直以來所崇拜的“神靈”?!
發(fā)生在艾森身上的奇異現(xiàn)象,很早就引起了雅各布的關注。他好奇的是,為什么只有艾森能得到這些信息而他和神會長老團卻不能?他判斷這可能也是高等級永生人的能力使然。而且他相信,艾森也是永生人!
因此,他需要得到艾森,從而了解整個事件的真相。
卡茨和勞倫斯是雅各布先后派出的超能永生人。尤其是勞倫斯——這個從出生至今已有180多年的人,具有憑借自身能力自由進出平行空間的能力,他已經(jīng)多次利用這種超能力在普通人的意識和視線之外出色實現(xiàn)了空間穿越。雅各布原以為有這兩人搭檔,足以將艾森平安地帶到昆侖山死亡谷來??墒?,這次他們非但沒有完成任務,甚至連同艾森一起消失……
假如不是飛機因自身故障而墜毀,那么一定是勞倫斯和卡茨兩人遭到了另一種強大能量的干預,而這種能量是神會的永生人們所不能抗衡的!雅各布更擔心的是后者!
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下午三點左右,位于中國西北部的某軍用機場,天空中烏云密布、雷電交加,地面上狂風大作、昏天黑地。一場暴雨即將到來。地勤人員早早做好了防雷暴準備,所有戰(zhàn)機也全部進入機庫之中。
機場塔臺上,一名正在執(zhí)勤的少尉突然在雷達屏幕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光斑,它似乎正沿著一條直線向機場上空靠近——這顯然不是強雷電磁場形成的回波!
少尉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難道這是個飛機?!”他知道這里是軍用機場,上空沒有民航航線,更不會允許非民航的航空器飛臨。
中尉將這個發(fā)現(xiàn)報告了上級。幾分鐘后,負責空勤指揮的一名中校登上了塔臺,來到少尉身旁。
雷達屏幕上,那個光斑還在接近,距機場已經(jīng)不足20千米了。
此時,隨著一道劃過大半個天空的閃電和一聲炸雷,大雨傾盆而下,整個機場瞬間被籠罩在雨霧之中……
擴音器里傳出一陣滋滋啦啦的雜亂聲音,同時還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用英語發(fā)出的呼叫:“……不列顛……4577……航班……請求降落……”
“他在說什么?”中校警覺起來,“雜音太大,聽不清楚!能把雜音都過濾掉嗎?”
“我試試?!鄙傥菊{(diào)整了一下濾波器旋鈕,雜音有點減弱,但空中雷電干擾太強,效果仍不理想。
“……4577號航班……偏離……不列顛航空……請求降落!”那個英語呼叫還在繼續(xù)著。
“4577號航班?等等……”中校頓時想起了10天前獲悉的那個信息,他眼睛一亮,“是那個失聯(lián)航班?!”
“這里是不列顛航空4577號航班,我們偏離了航線……請允許降落!”擴音器里的聲音更清晰了。
中校大喜過望,他立刻打電話向空軍基地報告,獲準后,果斷地向少尉發(fā)出指令:“立刻呼叫4577航班!把跑道參數(shù)發(fā)給他們,同意他們降落!”然后又抓起電話,撥通地勤救援支隊:“有民航班機緊急迫降,請立刻做好救援準備!”
塔臺上的警笛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停機坪上,幾輛消防車、救護車魚貫駛過,向著跑道疾馳……
中校望著眼前幾乎遮蔽了一切的滂沱大雨,憂心忡忡地自言自語道:“這鬼能見度!它能平安地落下來嗎?”
緊接著,又一個念頭在他腦海閃過:“它失聯(lián)已經(jīng)整整10天了!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又是怎么飛過來的?!”
在緊張和焦慮的氣氛中又熬過了十幾分鐘后,塔臺上的人們終于隱約看到了從跑道上方不足50米的低空穿云而出的那個碩大而又黑乎乎的影子。
不列顛航空4577號航班頂著狂風暴雨降落在跑道上,盡管擾流板和襟副翼全部開到了極限,但飛機仍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向前高速滑行。機腹下,起落架輪胎與跑道上的積水擦出的水霧,與發(fā)動機反向推力噴出的氣流交匯,在機翼下形成一條長長、灰白色的“羽毛”,一直延展到機尾后方200米開外。
空客A350-800型客機通常需要2000米左右的降落滑行距離,但4577號航班因為是在跑道長度比民用機場要短很多的軍用機場著陸、且著陸時已接近跑道中段,所以,人們眼睜睜地看著它從面前呼嘯沖過,卻無能為力……
消防車、救護車緊隨其后沖向跑道的盡頭……
飛機前起落架在距跑道終點不到兩米的地方掙扎著停住了——它的機頭部位已經(jīng)伸出了跑道區(qū)!
塔臺上的人一片歡呼,極度緊繃的神經(jīng)在那一瞬間得到了釋放。中校松開緊握的雙拳,掌心里全是冰涼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