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眨眼即過。
秦立清也這樣渾渾噩噩的度過了這兩天。同時，他也通知了家里人。
在死亡的這一觀點方面，秦立清顯得尤其的豁達。他知道，人這一生，死亡是必不可少的過程。已故的人沒有思想，那么活人給予他們的也只剩下最后的體面。
家里頓時炸開了鍋，成長珍作為婦道人家，自然不會去問這些事。在秦莊，有個不太成文的規(guī)定，凡是遇到紅事白事，皆是由這戶人家的家族長子負責。換句話說，整個葬禮都是秦學虎的三弟秦學龍一手操辦。
秦學虎在這個輩分中排行第二，大哥秦學坤在七十年代劃船時不幸溺水致死。
專車緩慢的開進秦莊。周圍到處都是泥濘的池塘，一場大雨過后，看到的不是清朗的環(huán)境，而是像是被水龍卷沖洗過的村莊。
“爸爸，我們過橋了！”車開了一路，秦立清也喊了一路。在秦莊的習俗中人的魂魄是不能度過河流的，所以每次在過河之前，都需要他的親人叫喚一聲，告訴他馬上就要過河了，一定要小心。
遠遠的，秦立清就在秦莊的出入口看到了他的姐姐秦立平的身影。她滿臉都是淚痕，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顆瘦弱的麥苗，仿佛風一吹便能倒了。
此時，秦學虎尚能睜開自己昏暗的眼睛。他對秦立清說道：“立清，我們到秦莊了嗎？”
秦立清哽咽的說了聲：“到了爸爸?！?p> “好啊，能死在家鄉(xiāng)，我也知足了?！鼻貙W虎嘆道。
秦立清頓時慌了：“不，不會的，爸爸?！?p> 秦學虎的聲音有些虛弱，他又說道：“立清，不要替我難過。人到了這一份上，已經(jīng)無法挽救。立清，你是我秦學虎唯一的兒子，我去了之后，這個家我就交給你了。你要擔好自己的責任，只是可惜我不能看到你結(jié)婚時的樣子了，也看不到我未來的大孫子了。”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秦學虎的話語。
這時候，秦立平跑了過來，她拉著她父親的被單，頓時就哭了起來。秦學虎聽到了哭聲，他說：“別嚷……別嚷……”話還沒說完，他又昏了過去。
他們家已經(jīng)收拾開了，整個大廳除了由兩把椅子搭成的“床”已別無他物。大廳兩側(cè)的玻璃用紗布遮擋著，這也是秦莊一個比較古老的習俗。秦學虎被他的兩個弟弟秦學龍和秦學文放置在床上，放好后，周圍又是哭聲一遍。就連空氣里都夾雜著淡淡的咸腥味道。
不一會兒，大大小小的親戚蜂擁而至。先來的是成長珍娘家人——成長宏和成長敏。因為這兩家住的很近，隨后而來的是秦學虎的幾個妹妹們，她們的感情明顯比表舅家的要強烈一些。
這些親戚都坐在庭院中搭建的棚子里，他們或聊天，或嗑瓜子，或打盹。只有秦學虎的兒子和閨女坐在他身邊。成長珍此時也忙著秦學虎的壽衣，她說：“我家老爺子啊，一生都愛干凈，你們給他整個西裝，再搭配個帽子，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