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重高,在高三結束高考后三天,集體返校。
這算是一種特色吧。重高每年在高考結束后都會舉辦一個電臺告白。都是為了應屆的“高三牲”。
林元瀟,高三十二班的一名突出尖子生,應邀參加了電臺告白。
炎炎夏日,林元瀟攥著發(fā)言稿來到廣播室,她心里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此時一陣微風輕撫過她的臉頰,似乎風也在告訴她,林元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接下來是應邀的女生和我們分享她的青春往事?!?p> 主持人關掉面前的麥克風,朝她笑著,示意讓她坐在旁邊的空位上。
林元瀟笑著,輕輕拉開座位,調(diào)試著麥克風,說:“大家好啊,我是來自高三十二班。”
此時高二五班內(nèi)響起一陣拍桌聲。畢竟很少有人在這種時候會自爆身份。
“哎,桑榆,十二班?!币慌缘哪猩屏送茙е芯€耳機正在看題的男生,“喂,高考完了你還在寫什么?!?p> 那男生摘下耳機,周遭散出一股清冷氣。
“哦,沒什么,怎么了?”
“十二班,”那個男生說,“你不是有個初中同學在十二班嗎?”
“誰?不記得了?!鄙S苡謳鹆硕鷻C。
林元瀟輕輕地開口說道:“很感謝校方給我一個機會,來這分享我的故事。其實我的故事應該比較普通,說簡單一點吧,是一個普通女生的六年?!?p> 是林元瀟的六年。
“可能這個不太好,我喜歡的他,我陪了他…不,準確的來說,是他陪我六年?!?p> 當她決定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的時候,她心里便清楚,可能吧,放不下了。
“我和他是初中的同班同學。我初一的記憶里,他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說到這,林元瀟笑了一聲,“到了初二的時候,我才關注到他。暫時給他取名叫A吧。A是個很優(yōu)秀的學生,在我們學校,也是佼佼者。
他很好,初二的有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赡苁窃谶@六年里,最開心的幾個月。那時候,我和A坐在一起,他坐在我的左手邊,我們會一起講小話,會一起分享吃的,也會因為一道數(shù)學題吵個不停,會因為一些小事而吵架。但是,這種相處模式,也只維持了一段時間而已。
是在初二上吧,那天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因為水痘,我們班被隔離到了實驗室。我和他是坐在一起。后來我們的位子那邊漏水了,我倆只好先坐在其他地方。直到水管被修好,我們才坐回去。他那時小聲地和我說了一句,他說:‘我們之間的話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要我換個座位?!?p> 我當時挺懵的,就搖頭。他也沒再說什么。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說這句話,也只是以為之前班主任說我倆話太多他才這么講的。但不是?!?p> 林元瀟無法忘記那個冬天,刺人心骨。
“過了一段時間后,我們學科競賽的成績出來了。A以前都是拿一等獎,唯獨這次跳水到了三等獎,排名滑下去兩百多名。我猜,他是被班主任叫去談話了。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我那時便以為,真的就是自己的問題,害的他考砸?!?p> “后來放了個寒假,我以為我們和當初一樣要好。但一開學,便是換座位。全部換過。
那時候挺依賴他的,感覺要是他不在我旁邊,我以后怎么辦。挺矯情的。
幸好的是,我倆中間就隔了一個人,還是我的好朋友,只不過是上課傳紙條沒那么方便了。
在那年的四月份吧,我倆吵了一架。算是我單方面冷戰(zhàn)吧。記不得是什么原因了,只記得吵完架后他問我倆中間的人說:‘元宵她生氣了嗎?’
其實在他問出來的那一刻,我不生氣了。但挺好笑的一點是,兩個人都認為我沒生氣??赡馨桑珹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再后來,市里的理科競賽,我失利了。那天一直不舒服,直到第一場考試后看見他,才好點,后來我們約定一起回教室,好像那天天氣很好,所以我覺得,我們的關系好像恢復如初了。
緊接著是六一,雖然說是初二的學生,但那天大家都在悄摸著過六一。我?guī)Я藘砂烫?,分了他一包,剩下一包我和朋友分了。連帶給他的御守,是之前去廟會上求的,一并給了他。只是沒想到,在幾天后,那枚御守又回到了我手里。
六一后,有一天晚自習的時候,我挨了一頓罵;因為是數(shù)學課代表,所以要負責統(tǒng)計沒上交數(shù)學作業(yè)的名單。那天晚上就交了零星幾本,我去和數(shù)學老師說,被英語老師聽見了,傳到科學老師那里就成了我說她晚托上課拖課。因為這個,科學老師發(fā)了好大的火,我也被叫上講臺,挨了一頓罵。
但是,在科學老師進來質(zhì)問后,在我還沒開口的時候,A說:‘沒有啊,只是今天數(shù)學作業(yè)太多了?!菚r我在想,槍打出頭鳥,你為什么要替我解釋。
我記得當時哭得很厲害,人止不住的發(fā)抖。又加上我給他的東西被別人撿到,還給了我,心里一直都不高興。回去后,我很要好的一個朋友和我說,在我被罵的時候,A一直在看我,好像很著急。她說,A很擔心我。”
林元瀟想到這兒就有點難過,笑了笑,接著說:
“我就當成真的了。后來初三了,我開始好好學習,想著,跟他考到同一所學校,會不會我們還在同一個班。
很幸運,我們上了同一所高中。但并沒有分到同一個班。他入校排名是62,我是247,差了很多,他那時在二班,我在六班,每次跟朋友去二班找人還東西的時候,我就站在他們班的后門,想著,我就再看他一眼。但是,每次去都錯過。
到了高一下的分科,我想著,他應該會選理科,所以我也跟著選了理科??赡苁蔷壏植粔虬?,我們并沒有分到一起。
再后來,大大小小的比賽接踵而至。我想,如果我的成績再突出一點,會不會在每次培優(yōu)輔導上和他碰見,會不會在某次頒獎典禮上碰見。上個學期的比賽頒獎上,我見到他了。
他站在臺中央,當燈光打在他頭頂時,和我當初想的一樣,他一直在閃閃發(fā)光。
當我想像初中一樣,和他打招呼的時候,A卻擦肩而過??赡馨?,他不記得我了。”
林元瀟心里泛起一陣疼痛。
“后來,高三下的時候,壓力太大,和其他班的人發(fā)生了點矛盾,我的小相近,泡了水。那天下午一直在哭,我三年所有的精神動力,是這些照片。當我想是否能挽回的時候,那張儲存卡被她們?nèi)舆M了下水道。
說句實話,這三年,我一直不是很高興。
但是,今天說出這些,我想,我會坦然放下的。
最后,祝大家前程似錦。
祝我親愛的少年,繼續(xù)閃閃發(fā)光?!?p> 林元瀟拭去眼角的淚,從播音室里走了出去。
回到班里后,一群人一直在起哄。她和朋友坐在教室的后面,望著窗外,這幾年的記憶就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中放映。
窗外忽得起了一陣風,風塵仆仆的少年扶著門框,看向她。
林元瀟有點想哭。她不太敢相信,桑榆真的來了。
她趕忙走出去,絆倒椅子的聲音引來全班人的注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林元瀟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掉了下來。
“你真的來了…”林元瀟哭著,“你怎么會來啊…”
桑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輕輕安撫著:“小元宵,我來了?!?p>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