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誰是真兇

　　“什么？”秦景榮沒聽清。

　　柴晞轉(zhuǎn)頭看他，問他：“一個常年沒有固定工作，平時的主要活動是打老婆孩子和酗酒，老婆帶著孩子離家出走多年，最近才從老家進城訛錢的四旬男人，會用紙巾來擦汗嗎？”

　　秦景榮在聽到前面的描述時，就已經(jīng)明白了她想說什么，“你的意思是，被拍到的人不是常貴？那會是誰？”

　　柴晞找出常貴前幾日被監(jiān)控拍下來的畫面，又找出常笑笑的照片，遞給秦景榮：“常貴身材瘦小，而常笑笑長相遺傳了常貴，身材卻比普通女性高挑些，你看，這父女兩個乍一看，身形是不是很像？”

　　遺傳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常笑笑的成長過程中并沒有得到多少父愛，甚至也沒有和父親一起生活過幾年，但是基因卻讓兩個人有著難以分辨的身影。

　　秦景榮說：“你是說，這監(jiān)控里是常笑笑？她穿成這樣是為了故意假扮常貴？”

　　柴晞：“我沒猜錯的話，她扔掉的那張紙上，說不定真的會有常貴的DNA，目的就是為了讓警方覺得，常貴11日下午的時候還活著。”

　　秦景榮倒吸一口氣，這個案子從接手開始，直到現(xiàn)在才讓他覺得感到了“棘手”兩個字。

　　柴晞調(diào)出她利用代碼摘出來的監(jiān)控記錄，說：“還記得咱們在花園小區(qū)的時候，居民是怎么評價常笑笑的嗎？”

　　當時，花園小區(qū)的居民對常笑笑的評價很不錯，要知道，在這種人員密集的居民區(qū)，能讓一群經(jīng)常聚在一起拉家常的大媽們，在有命案發(fā)生后，還沒有趁機爆出黑料的人，多半就是平日里行事非常得體了。

　　柴晞說：“對于很多人來說，夜店工作終究是不體面的，這個身份多半會與丑聞掛鉤，而那幾個大媽似乎并不知道常笑笑做了這份工作，于是我調(diào)取了常笑笑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錄像下的頻率，發(fā)現(xiàn)她每晚去夜店上班，后半夜回來，都不會走大門，幾乎也不會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里?！?p>　　秦景榮接著她的話說道：“她很清楚小區(qū)的布局，她在躲人，也在躲避監(jiān)控?！?p>　　柴晞：“沒錯，這也是為什么她要教方秀云跟警方撒謊，說她12日上午去家教后就沒有再回來，而她本人卻明晃晃出現(xiàn)在了小區(qū)的監(jiān)控里……我猜，陳前輩帶回來的物證里，會有更強有力的證據(jù)?！?p>　　她話音剛落，像是要驗證她的話似的，陳洋帶著哈思琦，拿著鑒證處的報告就進來了。

　　哈思琦把那張紙拍在桌上：“按照小晞提供的監(jiān)控畫面，陳哥找回來的那張紙巾上，檢測到了人體皮屑組織，被證實是屬于常貴的?！?p>　　陳洋隨后說：“走訪常貴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幾個地方時，有一個煙攤的老板稱，常貴偶爾會到他店里買煙，11日下午，常貴路過煙攤，走的很匆忙，從兜里帶出來一包剛拆開的煙，被老板撿走了，我們拿回來后也做了檢測，上面提取到了常貴的指紋?！?p>　　秦景榮與柴晞對視一眼，果然被他們猜中了，常笑笑在11日，用了整整一天，制造了常貴還活著的跡象。

　　可是猜中是一回事，證據(jù)是另一回事，這個案子關鍵證據(jù)缺乏，常笑笑搞這么一出，無疑是把自己釘死在了嫌疑人的位置上。

　　哈思琦看他們臉色古怪，不解道：“老大，你們這是什么表情，真相大白了，還方秀云清白，你們怎么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呀？”

　　柴晞三言兩語，把她和秦景榮的猜測說了出來，陳洋和哈思琦聽后很是愣了一會兒。

　　“老大，這有可能嗎？這也只是你們的猜測吧，雖然聽起來確實也有一定可能，可是現(xiàn)在DNA、指紋擺在這里，硬要說因為常笑笑和常貴身形像，就說這是常笑笑，也太……”

　　她想說也太牽強了，因為監(jiān)控里拍到的男人，不僅僅是身形、衣著和常貴一樣，就連舉止動作都一模一樣，他們拿給技術人員比對過，雖然因為畫質(zhì)問題會有一定偏差，但是準確度是很高的。

　　柴晞調(diào)出來另一段錄像，畫面中常貴正從一排電動車前走過。

　　柴晞放大一輛電動車的后視鏡，從后視鏡里，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是舉著手機的常笑笑。

　　“常笑笑跟蹤過常貴，還用手機對他進行了拍攝。但是她懂得躲避攝像頭，要不是這個后視鏡，可能還發(fā)現(xiàn)不了她?！?p>　　哈思琦有些動搖了，“可是，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不能就說是……”

　　柴晞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說：“沒錯，這些推論，都沒有常笑笑留給我們的‘證據(jù)’立得住腳，接下來恐怕要找熟悉常貴的人再來認一下視頻，如果能有人指認出視頻中的不是常貴，可能還有一線希望。”

　　陳洋說：“可是我們在調(diào)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常貴在老家也并沒有來往頻繁的朋友，家中父母不在，也沒有兄弟姐妹……”

　　哈思琦頓時著急了起來：“那豈不是沒希望了？”

　　之前她認定了常笑笑教唆母親頂罪，很是同情方秀云的不幸遭遇，而現(xiàn)在聽了柴晞的一通分析，又覺得事情可能有轉(zhuǎn)機，便轉(zhuǎn)而替常笑笑著急起來。

　　這時，秦景榮站了起來，說：“不，還有一個希望——方秀云?！?p>　　審訊室里，方秀云表情木訥，看到秦景榮和柴晞進來，又瞬時激動了起來：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們剛才為什么問我笑笑的事，這事不關我囡囡的事啊，是我，都是我干的?！?p>　　秦景榮卻一反上一次審訊時的和顏悅色，把一沓紙扔在方秀云面前，喝道：

　　“你這是作偽證你知道嗎？你說你10號夜里殺的常貴，那為什么他11號還在小區(qū)里走動？”

　　方秀云拿起那張監(jiān)控截圖，瞬間變了臉色，叫嚷道：“這不是常貴，這不是常貴，這是笑笑啊，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弄錯了？這是笑笑啊。”

　　果然，母親總是能一眼認出自己的孩子，可惜因為她的“頂罪”嫌疑，她的指認是無法被采信的。

　　秦景榮像是不耐煩道：“我勸你老實點，別再想著蒙騙我們了，實話告訴你吧，常笑笑已經(jīng)招了?！?p>　　方秀云還不知道常笑笑已經(jīng)被帶回來了，一時呆愣住，結(jié)巴著問：“招了……囡囡招什么了，她招什么了？”

　　柴晞說：“常笑笑招認，常貴是她殺的，是她提出讓你頂替她的殺人罪的，而你，也答應了，方秀云，這就是你對警方撒謊的愿因嗎？你想保住常笑笑，替她認下殺人的罪名嗎？”

　　方秀云聞言，足足愣了幾分鐘，明白過來柴晞在說什么后，她的臉上立時出現(xiàn)了崩潰的神色：

　　“不！是笑笑教我說謊的，可是她說，她說警察會懷疑她，只要我那么說了，警察就不會懷疑她了，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方秀云把桌子晃得“鐺鐺”響，秦景榮暗暗給了柴晞一個眼神：

　　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