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戶口本上就我一個人
翌日,
蔣道理起了個大早趕到縣城里的客運站,坐上了第一班去平遠鄉(xiāng)的客車,想要盡快把自己的身世弄清楚。
“小伙子,有什么事嗎?”
眼下正值周末鄉(xiāng)鎮(zhèn)派出所里邊人不多。
值班的民警老劉正坐在門口無聊的刷著手機,看著走進來的陌生年輕人開口問道。
“警察同志,是這樣的我想要核實一下這份材料是你們那里出具的嗎?”
蔣道理把自己的身份材料遞了過去。
“咦,這不是昨天蔣建華他們兩兄弟跑回來辦的那份嗎?”
老劉接過材料一眼就認了出來,畢竟鄉(xiāng)里事情不是很多,對于昨天剛剛辦理的材料還是有印象的。
“這份材料怎么在你手里?”
“你是他們什么人?”
老劉放下手機的材料警惕的詢問道,畢竟這年頭騙子太多了,萬一拿著自己開具的身份材料去騙人,自己還得負連帶責(zé)任。
“我叫蔣道理。”
“準確的說這份材料就是我的,你口中的蔣建華和蔣建軍不出意外就是我的……大伯,二伯。”
蔣道理說完把自己的身份證遞了去。
“這么說你就是蔣建設(shè)的兒子?”
老劉遞拿著身份證和材料對比了一下,基本信息都對得上。
“你認識他?”
蔣道理還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不過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這個名字就是自己的父親,第一次是在那個“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里。
至于不知道的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未成年人不能單獨落戶,所以一般來說戶口本上都是一家人的戶籍信息,在分戶之前通常包括爸爸媽媽兄弟姐妹。
這也是罵人死一戶口本的由來。
可自己情況不一樣,戶口本上的其他人確確實實都死了,在當?shù)嘏沙鏊怯浐藢嵥劳龊?,會作消戶處理?p> 戶口本上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當然也不是全都沒有好處,至少在讀書的時候同學(xué)之間禮貌問候家人,合理質(zhì)疑對方戶口人數(shù)的時候蔣道理從來都沒吃虧過。
……
按正常流程,當?shù)嘏沙鏊@個時候會把戶口遷到監(jiān)護人的戶口本上,可那時候蔣建華兄弟兩人有些其他打算。
借著在城里讀書的由頭把他的戶口掛在了其他人的名下,然后在輾轉(zhuǎn)送進孤兒院。
這種操作在那個年頭還是很常見的,所以當年辦手續(xù)的時候誰也沒有多想。
“嗯,我當年在這里干八大員的時候就和你父親認識,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娃娃?!?p> 民警老劉點了點頭道,七八十年代八大員還是挺吃香的,自己也趕著最后一波紅利轉(zhuǎn)正到了體制內(nèi)做了一名警察。
自己在鄉(xiāng)下待習(xí)慣了,加上年紀也不小了,便一直在基層干著,混著日子等退休,所以對鄉(xiāng)里各家各戶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
“我剛轉(zhuǎn)正干警察的那幾年,那小子也長大了,踏實肯干,娶了媳婦,生意做得紅火,還是咱們鄉(xiāng)里第一個在城里起兩層自建樓的能人。”
“唉,只是可惜,命不好,在去外地的路上,兩口子一起車禍去世了?!?p> “好在,留下的那筆賠償款也夠孩子上學(xué)讀書開銷到成年了。”
“這一晃眼,他的孩子都這么大了?!?p> 老劉提起蔣建設(shè)這個人還是有一些印象的,說起來他的經(jīng)歷來很是唏噓。
抬頭再度看向蔣道理時眼里也多了幾分柔和,這孩子的身世實在有些可憐。
“自建樓,賠償款?”
蔣道理聽到這也是懵了,原本自己一直還以為那蔣建華兩兄弟只是因為當年自己還小是個拖油瓶。
沒錢照顧自己這才送進孤兒院里的,可現(xiàn)在聽這民警一說,他們好像還隱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怎么,都一起生活了二十來年,你大伯二伯他們還沒告訴過你這回事?”
看著蔣道理疑惑的表情,民警老劉也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的地方。
孩子小的時候還好,畢竟心理承受能力不行,他們瞞著也在情理之中,可按理來說現(xiàn)在這孩子都成年了怎么也該把事情告訴他了。
“一起生活?”
“我打小就在在福利院里長大。”
蔣道理無奈道,并把當面孤兒院的登記照片翻了出來遞給老劉。
“福利院?”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劉看完登記照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算是自己這個辦手續(xù)的人,也完全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大伯,二伯他們昨天過來辦材料的時候,還是說一直在外地讀書的侄兒已經(jīng)畢業(yè)了?!?p> “現(xiàn)在想把戶口給遷回來,所以需要當?shù)嘏沙鏊淖C明材料?!?p> 老劉說完又怕蔣道理不相信,特地跑到辦公室把所里的監(jiān)控錄像調(diào)了出來。
在辦公室,
老劉親自給蔣道理倒了一杯茶,兩人就自己所掌握的信息,開始拼湊還原事情的真相起來,一直聊了大半個小時。
“這么說,他兄弟倆為了吞你父母留下的那筆遺產(chǎn),在你兩三歲的時候就把你送進了兒童福利院?”
老劉這會終于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對著蔣道理再度確認道。
“嗯!”
蔣道理沉默了一會后點了點頭。
“砰!”
“他娘的,這也太過份了!”
“這兩兄弟的良心都被狗給吃了?”
老劉聽完也是怒不可遏的拍著桌子罵道。
“小蔣,你放心!”
“這事情,我們不會坐視不管的,等周一上班后我就去和鄉(xiāng)里的領(lǐng)導(dǎo)協(xié)商下,這房子和賠償款,我們盡量替你要回來!”
可發(fā)過脾氣之后心底又是涌上一陣無奈,畢竟這事情的時間跨度太長,當年協(xié)商的人員大多也都調(diào)走了,處理起來太麻煩了。
房子擺在那還好說,那筆賠償款恐怕早就花光了,在老劉自己看來最好的結(jié)果也就是把房子要回來,算是對這孩子的補償。
至于起訴這回事,老劉即便是作為體制內(nèi)的公職人員也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畢竟在他這個年紀的人眼里,如果鬧到了法庭上,這原本就可憐的孩子,和家里最后一絲聯(lián)系也徹底扯斷了。
“嗯,那麻煩劉叔了?!?p> 蔣道理也能看出老劉的無力和樸素的價值觀,所以也沒有多說什么,把事情的真相了解清楚后就走了出來。
派出所門口,
蔣道理看著頭頂?shù)牧胰?,只覺得身體里有一股氣躁動,自己從來沒想過,在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
還會有這種敲骨吸髓的親戚,
他們和披著人皮的禽獸有什么區(qū)別?
其實真要說起來其實現(xiàn)在的自己對于房子和這筆錢并不是很看重。
可那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
自己理所應(yīng)當應(yīng)該要回來!
可僅僅只是要回遺產(chǎn)嗎?
可就算是把東西都要回來了,
自己心里的那股氣就能消了嗎?
“喂,老唐!”
蔣道理在門口坐了一會,
隨后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