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的重建非一朝一夕的工程。
也許有一天,這座被天火摧毀的城市會被世世代代居住在此勤勞樸實的百姓一磚一瓦地重建起來,重歸舊日的繁華。
但這一天,蘇白是看不到了。
他還是要離開。
靈王戰(zhàn)死,風雨暫代了他的位置,但她依舊遵從著靈王最后的決定。
云凰非常不滿,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在如此艱難的時刻離開。
她和風雨大吵了一架,但最終還是被風雨所說服。
風雨給出的理由非常簡單:
“此事重大,朝廷肯定會派人過來徹查記錄,靈王不在,沒人能保得住你?!?p> 她不能留在臨安,否則無法向朝廷交代。
巡天的狀況就更加凄涼了。
他們活下來的人十不存一,其中最強的也不過是“獸狂”瘋悲。
這名被蘇白認定為變態(tài)的男子此時也沒有了初見時的輕浮瀟灑,顯得無比消沉。
他帶著一部分不愿離開的守夜人進了深山,隱藏起來,休養(yǎng)生息。
也許等到哪一天,朝廷的搜捕過后,干枯的土地重新長出嫩芽,他們也會回來做著尚未完成的事業(yè)。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就此永遠消失在林海。
剩下的巡天之人各自散去了。
他們已經為這個信念賭上了性命,幸存下來,也該擺脫過去,尋找自己新的生命了。
蘇白等在城門口的馬車上,等著她們告別后一同上路。
蘇筱筱和他并肩坐著,微微搖著頭:“少爺下一次還是別這么冒險了。”
蘇白苦笑道:“我倒也不想去啊。什么好處都沒撈到,差點把命搭進去,還被邪神記上了?!?p> 這一戰(zhàn),他幾乎沒有什么收獲。
或者說,最大的收獲都被在戰(zhàn)斗中消耗殆盡了。
殺了邪神得到的功德還沒有他最后一劍消耗得多,于是他還倒欠天道二十萬點功德。
雖說之前通過救人得到的功德成功幫助望舒晉級了鬼王,在戰(zhàn)后的空暇也成功讓他身體的強度提升到了蘊神,但算上欠的債的話,談不上賺。
更何況諸黎死前還用極大的怨念給他上了標記。
從此之后,天下神明見了他都會明白他是弒神之人,必定對他痛下殺手。
突然舉世皆敵,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望舒的突然行動。
一切塵埃落定之后,蘇白自然也要找她清算一二……
他先問了一個他最好奇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望舒?太元山下的迷失小鬼?
這些他自然知道,但這遠遠不足以支撐她表現(xiàn)出來的特殊。
她注定有著一個巨大來頭,并且這個來頭會給他們一直不斷地帶來巨大的麻煩。
當然,她的特殊性也不必多提,蘇白也借此得到了不少回報。
望舒沉吟片刻,有些為難。
對自己所謂前世的身份,她自然也是有所猜想,隨著遺落的記憶逐漸浮出水面,她心中也有了判斷。
但她不能說,就像諸黎不敢說一樣。
那個身份牽扯太大,哪怕只是單純的提及,都會引起那冥冥之中的存在感知。
也許是敵人,也許是同伴,但望舒不敢賭,因為她如今這微薄的實力,不足以有絲毫自保的能力。
一旦被前世的仇敵發(fā)現(xiàn),不只是她一個人,所有她所經過的地方,見過的人都會被一起毀滅。
至少在她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之前,不能提及自己的前世。
“我不能說?!?p> 蘇白看她神色,便猜了個大概,面色凝重了兩分,若有所思道:“連提都不能提嗎?”
望舒快速點頭,面帶微笑,對于蘇白的悟性非常滿意。
“既然如此,你能教我點什么嗎?”
他睜大眼睛看著望舒,嘴角帶著揶揄的笑容。
望舒皺眉:“嗯?”
蘇白一板一眼道:“你看啊,我為你冒著生命危險殺了那個孽畜,以后可能還要為了你去面對那么多神明的針對。這么大的犧牲,你不該給點獎勵嗎?”
望舒感覺他的目光自下而上打量著自己,頓時有些羞惱:“你想干嘛!那是不可以的!”
她銀牙暗咬,心中暗暗叫苦:她就知道不能在這家伙面前露出真容!
兩人之間不存在什么隱瞞,對于蘇白這個人是什么性子,望舒自然也是無比清楚。
關于蘇白對女人的態(tài)度,她的評價是:表面故作正經,實際衣冠禽獸。
所以她一直保持著刻意隱瞞的身型和故意偽裝的聲線,捏造出鬼物都是非男非女,無形無相的假象。
哪怕晉升顯形境,她也裝作無法化形。
可惜這一次終究是露出了破綻。
望舒心中長嘆。
蘇白看出她心中所想,一陣無語:“你想什么呢?我是問你有沒有什么神通秘法可以教給我。你前世那么大來頭,不傳我二三十門神通學學,這合適嗎?”
望舒如夢初醒,連忙在記憶里搜尋起來,很快她說道:“二三十門神通是不可能的,不過我這邊有三門神通,倒是可以傳給你?!?p> 蘇白有些不滿:“才三門?我們這么出生入死,不分彼此的交情,至于這么小氣嗎?”
望舒也是有些氣笑了:“你也不看看你什么修為,能練得起什么高級神通?我記憶里確實有不少神通,可絕大多數(shù),你連入門的門檻都相差甚遠,我傳你,你也學不了啊!”
蘇白勉強點頭:“行吧,那三門就三門,希望它們的威力,能配得上你那提都不能提的過去?!?p> “那是自然?!蓖孀孕诺馈?p> 她開始傳授蘇白這三門神通。
無一例外都是神魂上的神通,而非肉身上的招式。
前世她本就長于神魂,而弱于肉身,所會的神通,自然也都有著如此偏向。
蘇白悟性很好,很快就將這三門神通初步掌握,但距離正式入門還是有一些距離。
同時也需要尋找一些其他東西的輔助。
他停下修行,追問望舒:“在你心里,我難道是個如此膚淺,只看重美色的人嗎?”
望舒沉默著看著他,眼神好像自己做出了回答。
而此刻,云凰和葉沐卿也已經打完了招呼,上了馬車。
有人問了句:“還不走嗎?”
望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神中的哂然毫無掩飾。
蘇白看著車內三個或嬌俏,或清媚,或俊秀的女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