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中毒

　　一個官兵跑到劉潼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劉潼轉(zhuǎn)身問道：“有這事？”

　　那人點了點頭。

　　劉潼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幼薇道：“你是聽說了什么吧？放心，有我在，他們什么都不敢做?！?p>　　幼薇在劉潼的保證下，心存疑慮，但還是跟著去了。坐在車上，她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劉潼道：“你若是害怕，就跟在我身邊，他們誰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p>　　幼薇覺得此言甚有道理，這些人再放肆，總不至于對自己的最高長官怎樣吧。吃飯的時候，那些人鬧是鬧，對劉潼該有的尊敬還是有的。

　　況且，這是劉潼身邊的人。處月赤心說的那些目無法紀(jì)的人應(yīng)該是常年在軍隊里呆的人。軍隊管理嚴(yán)格，他們的身心常年處于被壓抑被摧殘的狀態(tài)，一旦脫離軍隊的管制，便像脫了韁的野馬似的，再也沒有什么能夠約束到他們了。

　　你看。那些燒殺搶掠的人往往都是從軍隊里出來的人，少有普通百姓。因為普通百姓沒有見過鮮血和尸體，沒有那個膽略，只有軍隊里的人才有那般血腥和殘忍。

　　中午吃飯的時候，幼薇干脆離那隊人馬遠(yuǎn)遠(yuǎn)的，獨自叫了一份飯菜，默默地躲在一邊吒。劉潼也不管她，任她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只是把賬都一起結(jié)了。

　　下午，劉潼上車后開始鼾聲四起，看他抱胸坐在那里，鐵塔一樣，幼薇倒也放心。不過，她每次閉上眼睛，過不了多久，必定會睜開眼看看四周。想睡覺，基本上不可能。

　　沒走多久，就到了大同軍的駐地。當(dāng)馬車外面官兵大喊“到朔州軍城了”的時候，劉潼一下子睜開眼來。他站起身來，大步踏了出去，對幼薇大聲喊道：“來來來，跟我去看看情況?！?p>　　幼薇跟著劉潼下了車，往軍營走去，沒走多遠(yuǎn)，一隊官兵迎了出來，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就喊：“劉大夫來了，快請快請?！保▌鰹楣?jié)度使前為右諫議大夫，所以很多人稱他之前的官職名。）

　　劉潼走上去問道：“現(xiàn)場保護(hù)了嗎？”

　　走在最前面的人回道：“沒有問題，就等大夫您來查看了?！?p>　　劉潼于是叫他們前面帶路。

　　幼薇跟在劉潼身邊，也不敢東張西望，跟著他們走過一棟又一棟樓，這是較為高級的將士住地。低級士卒往往就地搭一個營帳，弄幾個床鋪將就著住。

　　幼薇覺得軍營里的這些漢子過得也真夠艱辛，長常累月駐扎在外，性格平和的都會被磨出脾性來。

　　大家走進(jìn)一個小房間，介紹人說這里住著一位參軍。他們在一具蒙著白布的尸體前停了下來，道：“就是這里?！?p>　　幼薇看著那具尸體，論時間，就算快馬加鞭送信到劉潼處，劉潼再趕過來，這具尸體在此也停放了三天之久。

　　“這就是劉參軍的遺體了?！闭f話者小心揭開白布，露出死者的遺容。死者皮膚有些暗沉，單看表面的話，看不出任何問題。

　　劉潼觀察了一遍，看不出異樣來，他向幼薇看過來，“你看出什么問題了嗎？”

　　幼薇苦笑道：“府君，我不是仵作，我覺得此時你更應(yīng)該喊個仵作來，他們隨便哪個來都比我強(qiáng)?！?p>　　劉潼道：“那倒也是。仵作怎么說？”劉潼抬眼問他身邊一直跟他說話的那個人。

　　這人道：“查不出死因。”

　　“死之前有什么癥狀？”劉潼圍著那具尸體轉(zhuǎn)了一圈，時不時俯下去仔細(xì)觀看。

　　“惡性，嘔吐，腹痛，好像都出現(xiàn)過，后來說四肢痛，走幾步路都會痛得承受不了。而且，仵作檢查說不是中毒。”

　　“這樣死的人他是第幾個？”劉潼直起身來問道。

　　原來這不是第一個這樣死去的人。

　　被問者嘆了口氣，“這已經(jīng)是第六十個了?！?p>　　劉潼拍拍他的肩道：“將軍節(jié)哀，盡快查出原因來，否則就還會有第六十一個，第六十二個，第六十三個出現(xiàn)。”

　　將軍道：“一直在查，但是查不出原因來?！?p>　　“會不會有人投毒？”劉潼問道。

　　將軍答：“若是有人投毒，就絕不可能只死幾十個人?！?p>　　劉潼點頭，正思忖間，有士兵來報：“將軍，又有人出現(xiàn)嘔吐現(xiàn)象。”

　　“快帶我們過去看看。”將軍說道。

　　“是?！?p>　　于是大家在士兵的帶領(lǐng)下向另一處營帳走去。

　　還沒走到那處，就聽得有人在嚎叫，抬眼看去，一個穿軍裝的男人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大家快走幾步，走了過去，那士兵見將軍帶人過來，一把抱住將軍的腿，哀嚎道：“將軍，救我，救我，我還不想死，我父母還等著我回去呢?！?p>　　說著，男人抱著肚子又翻滾起來。幼薇看他痛得在地上打滾，臉上眼淚直流，額上大顆大顆的汗水滴落下來。

　　幼薇調(diào)動自己前世今生的記憶，最后得出來的結(jié)論除了中毒外再無其他。

　　她走到痛得臉上又是汗又是淚的士兵面前，發(fā)聲問道：“你這幾天吃過什么？”

　　士兵停了下來，哭道：“我吃的都是隊里送來的食物，他們吃了都沒有，只有我……哎喲……”他又抱著肚子哀嚎起來。

　　“除這個之外還吃過什么？你仔細(xì)想想，把這幾天吃過的東西都說出來，不能隱瞞，哪怕在哪個地方喝口水都要告訴我，明白嗎？”

　　士兵點頭，痛得冷汗直冒，但他還是咬著牙顫著唇把這幾天吃的東西一一說出來。其中說到一處水，他們在訓(xùn)練完之后便會在那里捧水喝。

　　幼薇又問：“每次喝水，你是不是喝得最多的一個？”

　　士兵點頭稱是，說那里的水好喝，沒有訓(xùn)練的時候，他也要從那里打水放在營帳里喝。

　　“你再想想，前面死了的那些人是不是也跟你一樣，喜歡喝那里的水，除了訓(xùn)練時喝，平時也打到營帳里來喝。”

　　被幼薇這么一問，周圍聽得消息過來的士兵紛紛點頭道：“好像是這么回事?！?p>　　劉潼問道：“你的意思是那水有毒？”

　　幼薇道：“有沒有毒，還得看他們反映的情況。”

　　結(jié)果一問，那些死掉的士兵果然最愛喝那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