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出逃

　　桌上還坐著其他人，他們已經(jīng)互相敬酒，這時便有人向幼薇道賀，溫庭筠幫她攔下，舉杯與之飲酒。

　　幼薇等三人快速吃了點(diǎn)東西，徐光綿和戚威便起身去向魚秀才和魚娘子辭別，說是家里有生意，一刻也離不開人。

　　魚娘子惋惜道：“才剛吃了點(diǎn)就走，你們倆也太趕了。按理，這個時候你們要留下來多陪陪幼薇，她經(jīng)常說起你們?！?p>　　徐光綿笑道：“我們生意人，繡樓里片刻都離不開人，走得急，確實(shí)挺對不起大家的，告辭了，哈哈，惠蘭去送送我們吧?！?p>　　幼薇在后面道：“阿耶，阿娘，我去送送她們。”

　　“行，你快點(diǎn)回來，家里還有這么多客人在呢。”魚娘子囑咐道。

　　這節(jié)骨眼上，魚娘子和魚秀才確實(shí)都沒想到幼薇會趁機(jī)離開，于是很放心地讓她去送客了。

　　幼薇一邊走一邊回道：“客人阿耶阿娘好好招待，我盡量早點(diǎn)回來?！?p>　　戚威拉著幼薇往外走，一邊笑著對魚娘子說：“我?guī)в邹比|市買點(diǎn)女孩子用的東西來?！?p>　　女孩子們湊在一起談衣服談首飾談胭脂水粉，談到喜歡的東西便想買回來，這也是常事。魚娘子只囑咐幼薇早點(diǎn)回來，不要耽擱太久。幼薇笑著應(yīng)了。

　　韋保衡一直惦記著幼薇的及笄禮，但是等來等去都沒等來她的請?zhí)?。韋保衡疑惑，難道今年的及笄禮不辦了？這天早上，他選了禮物，讓陳韙駕車，徑直開往平康坊。

　　在離幼薇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韋保衡就發(fā)現(xiàn)魚家門前停了不少馬車。他讓陳韙把車停在對面街邊，這個地方，剛好可以看到魚家院門。

　　韋保衡坐在車?yán)?，撩開車簾向魚家小院看去，他看到小院院門打開，魚秀才站在門口，不時有客人來到，雙方互相揖禮寒暄，然后魚秀才就作勢把人請進(jìn)去。韋保衡這才知道，幼薇不是不辦及笄禮，只是沒派請?zhí)o他。

　　坐在車?yán)锖镁茫f保衡既沒有下車的打算，也沒有離開。陳韙默默地坐在車頭，也不催他。

　　眼見到了中午，韋保衡嘆氣道：“算了，我們走吧。”

　　再一次撩開車簾，想著若是能看到幼薇，自己就算沒收到請?zhí)?，也要把禮物送給她，卻沒想到看到李億和他的一干朋友從車上下來。

　　李億穿著深衣長裾，這衣服在韋保衡眼里那就是黑色吉服，再看他頭戴玉冠，全身上下收拾得光鮮亮麗。韋保衡心里一顫，什么人穿黑色吉服，韋保衡再清楚不過了。

　　唐朝崇尚黑色，結(jié)婚時若不是有高位官職，大家都穿黑色衣服，黑色鞋子。

　　“你偷偷進(jìn)去看看怎么回事？”

　　陳韙應(yīng)了一聲，從馬車上跳下來。陳韙個子高大，韋愨派他跟在韋保衡身邊，因?yàn)橛斜Ｗo(hù)主子的意思，韋愨便讓他沒事時跟家里的武師學(xué)本領(lǐng)。這也是陳韙上次狩獵時能打死一只熊的原因。

　　陳韙從馬車上跳下來，以他的身手，要悄悄潛入小院太容易了。前院人太多，陳韙選擇從后院圍墻翻越過去。只見他站在圍墻下，向上輕輕一跳，雙手攀住圍墻，身子往上一縮，人刷地過去了。

　　韋保衡坐在車?yán)镄木w不寧，很想從馬車上下去，直接沖進(jìn)魚家看一看情況，但是面子上他又過不去，連個請?zhí)紱]接到的人，怎么好意思出現(xiàn)在人家及笄禮上。

　　想象著幼薇穿著寬衣襦裙的美好樣子，韋保衡心里漸生恨意。

　　終于等到陳韙翻墻出來，韋保衡還沒等他走近，就掀開窗簾伸出頭問道：“怎么樣？”

　　陳韙道：“小娘子被許給新科狀元李億了，而且，還在官府立了文書，我聽魚家阿伯親口宣布的?！?p>　　“什么？”韋保衡站起身來，當(dāng)頭碰到車頂時他才想起自己還在車?yán)?，“怎么會這樣？”

　　陳韙不知道，所以他不吭聲，等著韋保衡發(fā)脾氣。

　　韋保衡在車?yán)镏刂氐刈氯?，他心里懊惱不已，早知道這樣，他應(yīng)該早點(diǎn)跟魚秀才商量啊。

　　韋保衡罵道：“那個老殺才，我早看出來了，一定是李億給了他什么好處。”

　　韋保衡在車?yán)镏淞R不止，陳韙坐在車頭，低著頭，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無論韋保衡罵得有多難聽，陳韙眉頭都不皺一下?；蛘撸f保衡是個什么性格，陳韙早已經(jīng)一清二楚，所以見怪不怪了。

　　韋保衡指天罵地，在車?yán)镎垓v了一通，大概覺得氣也發(fā)過了，也沒希望了，便命令陳韙道：“回去?！?p>　　“小郎，你看，人出來了?！?p>　　“人出來關(guān)我毛事啊?！表f保衡在車?yán)锏秃鸬馈?p>　　“不是，是魚家小娘子，她神態(tài)好像不對，她往后看，好像怕人追出來，很急切的樣子。”

　　“她怕誰……不對，你剛才說誰？”韋保衡一把扯開車簾，果然就看到幼薇和另外兩個女郎，幼薇穿著大袖長裙禮服，走幾步又往后看一眼，三個人走得十分匆忙，另外兩個神色也有異，不像是正常出門的樣子。

　　不對勁，她們?yōu)槭裁匆叩萌绱藗}惶？韋保衡起了疑心，道：“快跟上去看看。”

　　韋保衡用的是“跟”，而不是“追”，陳韙應(yīng)了一聲，掉轉(zhuǎn)車頭向幼薇她們追過去。因?yàn)轫f保衡吩咐的是“跟上去”，陳韙不敢把車開得太快，只不緊不慢地跟在幼薇她們身后。

　　幼薇，徐光綿，戚威走得很急，再說這是大道上，人來車往的，也沒注意到有一輛馬車跟在她們后面。

　　韋保衡很想攔住她們問問出了什么事，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幼薇現(xiàn)在對他有敵意，與其上去討個不好，不如先看看她們要干什么，于是吩咐陳韙道：“跟著她們，不要讓她們發(fā)現(xiàn)了。”

　　三人來到紫微閣門前，幼薇抬頭望了望門楣上的紅燈籠，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進(jìn)這道門。

　　徐光綿和戚威互望一眼，意識到這是青樓，徐光綿眼里閃過一絲猶疑，戚威道：“進(jìn)去吧，沒什么大不了的?！?p>　　徐光綿點(diǎn)頭。

　　幼薇感激道：“謝謝?！彼龔男≡谶@里長大，進(jìn)出沒有感覺，但徐光綿和戚威不一樣，她們能陪她走進(jìn)青樓，確實(shí)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