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幼薇不相信愛情
李近仁把幼薇送到院門口,幼薇下去后他便懶洋洋地靠在車上,對阿陌道:“去三水小牘吧。”
阿陌應(yīng)了一聲“是”,車子往前,從西門出了平康坊,往三水小牘奔去。
李近仁微閉著眼,這一刻,他的心里格外寧靜。有些人,她就是藥,不見,思之若狂,見之,能撫平心里的一切。
車子在三水小牘門外停下,李近仁從車上下來,緩步走進書屋?;矢γ稄臅刑痤^來,道:“出去一趟,回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似乎連氣質(zhì)都沉穩(wěn)了很多,是不是跟張老板談成了?”
李近仁擺手,“張老板那么精明的人,把利率壓得太低,我們哪有賺頭?”
皇甫枚把書合上,起身走到柜臺邊,拿出幾張紙來,“我算過。利息是低了點,但多少能賺一點,我的意思是,要不先貸給他,先做出口碑來?!?p> 李近仁接過皇甫枚遞給他的紙翻看了一眼,揉著額頭道:“太低了,除開開支我們什么也賺不了。當(dāng)然,做生意我們不能只看眼前,我再想想。”
皇甫枚從柜臺后走出來,重新坐到茶幾邊,道:“你到這里的事幼薇還不知道吧,要不要我派人去通知她?正好這么大一個項目也要找人商量,那丫頭鬼點子多,說不定腦袋瓜一轉(zhuǎn),她就給你想出了賺錢的門路?!?p> 皇甫枚不久前才接到李近仁的信,沒想到轉(zhuǎn)眼人又到了京城,某人的魅力還真是大啊。他現(xiàn)在不過是借口把幼薇找來,讓他們見見面。
李近仁沉默了一會兒道:“不用了?!?p> 皇甫枚嘆道:“你這人真是,又不知道哪一根筋搭錯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p> 李近仁攥了攥手,道:“我剛才見過了?!?p> “你去找她了?”
“剛好在路上碰到。”
“然后啥都沒說就回來了?”皇甫枚提高聲音問道。
“沒說,能說什么?”
李近仁在皇甫枚身邊坐下來,皇甫枚抬眼看他,“我咋覺得我那么不想倒茶給你喝呢?”
李近仁以手撐額,道:“你用開水沖茶給我喝吧。”
皇甫枚要被他氣笑了,他怎么都看不透這個老友的腦回路?明明是為某人而來,偏偏到這里兩三天了,他除了談生意外啥事都不做。
這是什么神操作?
幼薇呢,回到家發(fā)現(xiàn)魚秀才已經(jīng)出去了,魚娘子倒是在家。冬天太冷,幼薇強令她娘不準(zhǔn)再接衣服回來洗,自那以后,魚娘子就天天在家里繡些手帕呀,披帛呀什么的,繡得多了,便拿去賣。
魚娘子一見幼薇,便埋怨道:“你這孩子,要走也該跟你耶耶說清楚,害他發(fā)了好大脾氣。”
幼薇跳到她娘身邊笑嘻嘻道:“阿娘,我有辦法讓阿耶回來不生氣?!?p> 魚娘子橫她一眼道:“你有什么辦法讓他消氣?”
“等耶耶回來再說。”幼薇說著便往廂房走去。
魚娘子在她身后道:“今天我碰到文木他娘了,才幾天功夫,變化怎么那么大?”
幼薇沒有轉(zhuǎn)身,聽魚娘子繼續(xù)叨叨,“那頭發(fā)變成了花白頭發(fā),整個臉都凹陷下去了,看起來像個老太婆,她應(yīng)該只有四十多歲吧?!?p> 古時候,婦女結(jié)婚早,十五歲及笄嫁人,十六七歲生孩子。王文木不到三十,朱氏的年齡大約四十六七歲。
“也是造孽,年輕時守寡,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結(jié)果又發(fā)生了這種事情,造孽喲!”
幼薇也低低嘆了口氣,她都不敢去王家,朱大嬸已經(jīng)是這樣,王文木還不知怎樣。
正想著,魚娘子又道:“這王文木也是,他娘這么大年紀(jì)了,還讓他娘操盡了心?!?p> “他又怎么了?”幼薇急忙轉(zhuǎn)身問道。
“聽說喝了酒,打了人,他娘到處托人找關(guān)系,這次怕是坊正也做不成了?!?p> “他、怎么這樣?”幼薇嘴上這么問,心里已是理解,男人嘛,有時候打人就是發(fā)泄,“到底該顧忌些才是?!彼隽耸?,到最后陪他受苦受難的還不是他娘?!
晚上,魚秀才回來,一進門就問:“幼薇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回來了?!濒~娘子連忙起身迎接,嘴里問道,“外面冷不冷?雖然沒有下雪,但這天還是挺冷的?!?p> “你少岔話題,今天我得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她。有沒有棍子?去拿根趁手的棍子來?!?p> 魚秀才捋著袖子來到幼薇門前,正待拍門,幼薇從里面把門拉開,露出一張笑臉來,“耶耶,你要棍子做什么?我去拿來給你?!?p> 魚秀才氣得胡子翹了翹,瞪眼道:“你還有臉說?”
幼薇連忙跨出門,一雙手挽了父親的胳膊,道:“父親今天叫我去參加科舉考子的聚會確實有欠妥當(dāng),那么多男人,我一個女子夾在中間算什么?”
“誰說只有你一個女子?!?p> “還有青樓里的娘子吧,父親想想,她們都是樓里的人,我跟她們一起奉酒是不是自貶身份?所以今天的聚會我不能去。父親不就是想讓我跟子安君見面嘛,以后有的是機會和時間呀。”
魚秀才瞇眼看著幼薇,思考她這話中到底幾分是真。唉,話說自那事之后,女兒真的已經(jīng)捉摸不透了。
“父親干嘛以這樣眼神看我,李億這人嘛,長得不錯,家里又有田產(chǎn)……”
魚秀才打斷幼薇的話道:“田產(chǎn)放那一邊,關(guān)鍵是,他的夫人是裴氏,到時你看,他的仕途肯定順風(fēng)順?biāo)??!?p> 幼薇恍然,“原來他夫人是聞喜裴氏啊。”難怪上輩子李億選擇辜負(fù)魚幼薇,定然是裴氏不喜,為了升官發(fā)財,男人的選擇永遠(yuǎn)是利益和權(quán)勢。
別問為什么,從古至今,歷史告訴我們太多真相,為了皇位,殺兄弒弟那都不算什么,弒父弒君的都不在少數(shù)。為了錢財六親不認(rèn)的多不勝數(shù)。
可歌可泣的愛情很多,只是因為沒有觸碰到他的利益,而已。
幼薇不相信愛情。
“現(xiàn)在知道他有多厲害了吧?!濒~秀才道。
幼薇在心里腹誹了一句,“靠老婆的男人,不對,靠老婆身后大樹的男人叫厲害?!可見,父親對厲害這個詞的理解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