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拜溫庭筠為師
溫庭筠已經(jīng)明確表示很想收幼薇為徒，幼薇卻還沒有反應，謝姑姑連忙推了推她道：“快說愿意啊，我們飛卿可是大唐最出名的詩人，你能拜他為師，是你今生的福氣呢?！?p> 此時的幼薇早已經(jīng)把剛來唐朝時的所謂師生戀忘得干干凈凈，她只看到飛卿向她投來的滿是關懷的目光，她滿是委屈地喊了一聲“老師”。
謝姑姑哈哈笑著遞給她一杯茶道：“你說請老師喝茶?！?p> 幼薇站起身來，雙手捧茶，恭敬地對溫庭筠行了一禮道：“請老師喝茶?！?p> 溫庭筠接過幼薇遞過來的茶，慢慢地啜了兩口，把茶碗放桌上道：“我剛剛寫了一首詞，本來就是想贈送給你的。”
翠芝聞聲知雅意，捧來了筆墨紙硯，悠芝磨墨，翠芝鋪紙，完了，翠芝把筆醮墨遞給溫庭筠。
幼薇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溫庭筠接過筆，就在紙上寫起來，不過一會兒，一首詞出現(xiàn)在幼薇眼前，只見上面行云流水般地寫著：
菩薩蠻
水精簾里頗黎枕，暖香惹夢鴛鴦錦。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藕絲秋色淺，人勝參差剪。雙鬢隔香紅，玉釵頭上風。
謝姑姑道：“來來，幼薇你說說，這寫的是誰？”
幼薇想了想道：“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年輕女子，居住的房子精致而講究，性格溫和不乏飄逸，品性高潔美好。”幼薇的眼睛在謝姑姑和悠芝、翠芝身上掃過，她們三個都不年輕了，更遑論富貴高潔，“對不起，我看不出寫的是哪一個。”
“你看你看，”謝姑姑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點了點，“幼薇啊，叫姑姑怎么說你呢？我們三個你隨便指一個讓我們高興高興嘛?！?p> 翠芝走過來，一掌拍在幼薇肩上，“幼薇啊幼薇，討人歡心的話那么難說嗎？你看看那邊，寫的難道不是悠芝嗎？”
翠芝指著悠芝，悠芝捋了捋頭發(fā)，給幼薇一個美美的扮相，但幼薇還是搖頭，“我覺得不像?！?p> “難道不能是我嗎？”翠芝對著幼薇做出一個妖嬈的動作。幼薇“撲嗤”一聲笑了，搖頭，“不像?！?p> “那～～”謝姑姑把聲音拖得老長，“不能是你自己嗎？”
“也不是，我沒有那么精致講究的生活?！庇邹睋u頭否認。
“飛卿，你說說寫的是誰吧？”謝姑姑無奈轉頭看溫庭筠。
翠芝甩手，“我覺得幼薇像茅坑里的石頭?！?p> 謝姑姑和悠芝捂嘴點頭。
溫庭筠含笑道：“是幼薇?！?p> 幼薇張大了嘴，“不是，怎么會是我呢？”
溫庭筠擺手，示意她不要著急，聽他慢慢說來，“幼薇詩才出眾，小小年紀，天生麗質，又冰雪聰明，她應當生活在雕欄玉砌、珠簾繡戶的紅樓香閣里，有快樂的童年，美好的未來，就像詞中的美人，房里掛著水晶簾，床上枕著玻璃枕，蓋著鴛鴦被，生活得精致而優(yōu)雅。”
情圣啊情圣，難怪能夠俘獲這么多女人的芳心，就連幼薇，重生二世，芳齡加起來都是四十好幾的人，聽到這樣的贊美也不由得怦然心動。
聽聽，詩才出眾，天生麗質，冰雪聰明，三個詞語，幼薇自己都舍不得否定，然后便是那紅樓香閣的描述，還有那優(yōu)雅的生活，從容的態(tài)度，難道不是幼薇內心深處的向往嗎？
溫庭筠！幼薇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睛看著溫庭筠，不知該說什么。
謝姑姑低聲道：“好了，茅坑里的石頭這下子傻了?！?p> 翠芝捂著嘴“嗤嗤”地笑。
悠芝坐在琴邊，閑閑地撥了一下琴弦，那琴發(fā)出一聲低吟。
幼薇朝溫庭筠笑了一下，道：“謝謝你這么看得起我。實際上，我的生活一團糟?！?p> “只是暫時的?！睖赝ン扌Φ脺睾?，他拍了拍手，“悠芝，你唱一唱這首詞?！?p> “好呢?！庇浦バ廊粦?。
流暢的曲調從悠芝指下傾泄而出，她抬指，放手，每一個動作都是一首優(yōu)雅的歌。她搖頭，擺身，前奏彈完，紅唇微張，美妙的歌聲從她喉間溢出。
悠芝開唱，翠芝緊跟著加入，溫庭筠閉目打著拍子，謝姑姑在旁輕輕哼著。
同樣是菩薩蠻，這一首詞她們唱來卻無憂傷之感，反而充滿了青春的氣息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詞不長，悠芝采取復調的唱法，循環(huán)往復，最后連幼薇都跟著唱起來。悠芝邊彈邊唱，看向幼薇的眼神嫵媚而柔情。幼薇心有觸動，先有清芝為她解圍，后有這些人為她唱歌吟詞，幼薇第一次覺得歌妓雖身處下賤，但心靈卻是那般美好。
一首詞唱完，幼薇眼泛淚光，起身道：“幼薇謝過姑姑，謝過兩位姐姐，也，謝過飛卿，謝謝你們，你們給我的情誼我永世不忘。”
溫庭筠擺手，“道什么謝，幼薇，來，喝茶唱曲！”
大家在桌旁坐定，溫庭筠細細地詢問幼薇剛才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會哭著從家里出來。
幼薇憋著一肚子委屈，有人相詢，哪里還忍得住，于是竹筒倒豆子般把與父親的爭吵說了出來。
一席話說完，眾女面面相覷，表示從未見過這種父親。
溫庭筠道：“別聽你父親亂說，薛濤、李冶的那些詩都是后來者穿鑿附會強作的，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哪里能做出那種詩來?！?p> 謝姑姑等紛紛點頭稱是，大家溫言勸慰著幼薇，不時唱一唱曲，一頓茶喝得大家意氣風發(fā)，意猶未盡。幼薇也慢慢地解開了心結，與他們一喝再喝，直至夜深。
“幼薇，我送你回去吧。”溫庭筠起身道。
就是再不愿，天黑夜深，也該回去了。幼薇依依不舍地與謝姑姑、翠芝、悠芝道別。
回去的路上，溫庭筠叉手走在旁邊，初夏的風吹在兩人面上，帶來絲絲涼意。
“你～有些事別放在心上，你便是你，不是你父親口中的任何人?！睖赝ン揲_始說話的時候還有些猶豫。
幼薇扯唇笑了一下，“也許如我娘所說，我阿耶只是出于擔憂，是我過度解讀了。”
“不管怎樣，幼薇，你值得更好的?！睖赝ン抟砸环N肯定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