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氣的老徐

　　臥槽，朱老板這口味也忒重了吧，這豬內(nèi)臟真有這么好吃嗎，關鍵是他怎么連上面的蒼蠅都不放過，是沒看見嗎，莫非蒼蠅在朱老板眼里也是一種蛋白質(zhì)，是不能浪費的佳肴，他喵的，朱老板這格局也忒大了吧，這波簡直是在大氣層上的太空層.......

　　菜籃噗的一聲掉在地上，被畫面沖擊到心靈，自我懷疑在心里迅速加重，長久以來的信念化為飛灰，到了此刻，蘇沫徹底相信朱道榮賣的豬肉與豬內(nèi)臟是沒有問題的，是他錯怪了朱道榮。

　　當今社會，像朱道榮這種愿意親自下場試吃的良心老板已經(jīng)不多了。

　　“朱老板，我已經(jīng)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非常幸運，我能在這個菜場里與你邂逅，在這里，我得先向你道個歉，先前冒犯之處，我請求你的原諒，是無知讓我有了那種錯誤的觀念，現(xiàn)在讓我們愉悅的交易吧，你家的豬肉我非常喜歡?！?p>　　說著蘇沫就抓起一大塊白得瘆人的五花肉，放在朱道榮面前的電子秤上。

　　“老板，這塊五花肉五斤半，四舍五入就是十斤，就算十斤賣給我吧，你價格也標錯了，五花肉怎么可能才19塊一斤，你肯定少標了個零，十乘于一百九就是二千九百，沒算錯吧，老板，不開口我就默認了，對了，這豬后腿我也要了，它才四斤三，四舍五入就是零，你好大方，送我這么多......”

　　花了一萬多，買到半籃豬肉的蘇沫非常開心，臉上掛著治愈的笑容。

　　能以這么低的價格買到如此多的肉類，得歸功于柳芳芳在報銷肉類產(chǎn)品時采取的四舍五入法。

　　柳芳芳是這么說的：“菜場上的肉類產(chǎn)品采用四舍五入的計算方法，小于五斤都白送，大于五斤都當十斤賣。”

　　但她每次回來報銷時，總是帶著5.01斤豬肉，用10斤的價格來狠狠剝削蘇沫一波又一波，連一次低于五斤的都沒有，差點給蘇沫養(yǎng)成豬肉老板都是黑心商人的錯誤觀念。

　　千怪萬怪，都怪柳芳芳，她就是個壞女人，不僅摳門，就知道要錢，還成天在外面鬼混.......

　　提著菜籃，走在馬路上，蘇沫心里在不停嘀咕，想到這個不稱職的美女護工，火氣就上來了。

　　幸虧遇到了熱心老板朱道榮，才讓他感受到社會的溫暖。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事是把菜交給廚師，讓廚師給大家伙做飯。

　　在菜場里折騰完，已經(jīng)二點鐘了，時間不早了，大家肯定都餓壞了，再不回去會被怪罪的。

　　“倫倫，精神病院里的大家伙還好嗎，上午有沒有壞人要進來，是被你用愛感化了嗎。”

　　進入精神病院，蘇沫不忘和貼在保安亭窗口的倫倫打招呼。

　　倫倫沒有回答，顯然是想用心靈跟他交流。

　　身體貼住窗口的倫倫，蘇沫以詭異姿勢和倫倫將心比心，兩個人“交流”了許久，最后，他用限量版?zhèn)悅惡笊w住了原來的倫倫海報。

　　“倫倫，答應給你帶禮物的，我沒有食言，我知道你很喜歡這件新衣服，但現(xiàn)在我沒空和你聊天了，我要趕緊把菜送到廚房，等會再來看你，如果你餓了，就去污水井里和大家一起吃吧?！?p>　　時間來到兩點半，揮手與倫倫告別，蘇沫來到食堂，走了進去。

　　整個食堂異常幽靜，沒有一點聲響，更見不到一個人影，看模樣大家都等急了，沒有吃飯就各回各家，躲在家里生悶氣呢。

　　都是我的錯，是我回來晚了哇，把大家伙餓成這樣了，我有罪哇。

　　直面空蕩蕩的食堂，蘇沫自責極了，他能想象出病友們在這里等了一個又一個小時，卻等不到他的模樣。

　　他們焦急，饑餓，謾罵，哭訴，卻又是那么的無能為力，只能在心里祈禱著他會出現(xiàn)。

　　本來在11點，他就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給大家送上香噴噴的飯菜。

　　本來食堂會是樂融融的，吃完飯的大伙會圍坐在這里，聊一個下午，談天說地，暢談社會熱事。

　　可現(xiàn)在，一切都太晚了，蘇沫能做的只是亡羊補牢，這讓他的心很難過。

　　趕向廚房，蘇沫發(fā)現(xiàn)廚房的門鎖著，肯定是廚子等不到自己，生氣了。

　　想到這，蘇沫更加自責了，但自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做錯事，貴在知錯能改。

　　從腦袋上拔下頭發(fā)，蘇沫熟練的用頭發(fā)撬鎖。

　　咔嚓！

　　鐵鎖掉在地上，廚房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廚師服的人背對著蘇沫。

　　即使只有背影，蘇沫也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他是精神病院的頭號廚子，老徐。

　　老徐本來是本市五星級飯店海天飯店的金牌廚師長，有著無可估量的未來，但院長給了他一個不能拒絕的價格，讓他選擇了躺平。

　　于是老徐成了精神病院的廚師，專門負責精神病院的伙食問題。

　　對于普通病人，老徐采取大鍋飯政策，一鍋飯，三個菜，天天一個樣。

　　但對特殊病人蘇沫以及院內(nèi)領導，懂事的老徐會開小灶，專門配菜，專門烹飪，每天不重樣。

　　直到8歲時，蘇沫通過電視學會了做飯，小灶生活才結(jié)束。

　　他是個喜歡自力更生的人，不喜歡別人插手自己的飲食，買菜的活被柳芳芳接下，老徐順理成章的淡出了視野。

　　幾年未見了，直到今天，兩人又在這里相遇，只隔著一扇門。

　　“老徐，杜嬸去度假了，現(xiàn)在負責買菜的人是我，對不起，是我來晚了，讓你等了這么久。”

　　放下菜籃子，誠摯的開口道歉，蘇沫能想象出老徐一次又一次給大伙打包票，說他很快就會回來，很快就有飯吃的畫面。

　　他也能想象出老徐一次次走到精神病院門口，遙望門外，等他回來的場景。

　　他還能想象出在病友們的謾罵與抱怨之中，老徐有多么心如刀割。

　　他更能想象出老徐眼睜睜看著病友們離開食堂時那種逆流成河的悲傷。

　　錯都在他，是他害了老徐。

　　被菜籃落地的聲音吸引，老徐轉(zhuǎn)過身來，憔悴的程度遠超預料。

　　塌陷的鼻梁，灰白的眼眸，最讓蘇沫心疼的是空蕩蕩的雙臂。

　　身為廚師，老徐為了安撫病友居然自斷兩臂，這是多么偉大的職業(yè)精神哇。

　　這次感動Z市十大人物的頒獎典禮，如果沒有老徐，蘇沫是絕不會看這個頻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