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敗
本來她還懷疑如今戚月這具身子里會不會是真正的二小姐回來了，可她剛那一番話，就讓她放棄了這個假想。
她之前從春榮，紅燕還有一些小丫鬟的反應(yīng)里，確定真正的二小姐是位蠻恨不講理又沒腦子的蠢人，可眼下這位，無論是從氣質(zhì)還是說話，明顯不是曾經(jīng)真正的二小姐。
“二姐姐，”她一把拉住戚月的手，“今日陽光這般要好，我們?nèi)ジ镒咦甙?！?p> 怕她拒絕，沈簇還準(zhǔn)備了另一番說辭，不過她答應(yīng)的干脆，也沒用上。
沈簇挽著她的手，走到綺綃身旁的時候，給她使了個眼色，小丫鬟茫然的愣了下，不過隨即便反應(yīng)了過來。
“二姐姐，府后湖邊的臘梅開的正艷，我們也去瞧瞧！”
為了抓緊時間，沈簇也懶得彎彎繞繞了，直接道出目的地。
“小姐?！?p> “小姐。”
春榮和綺綃同時出聲兒。
綺綃怕她再投湖，春榮怕她又害了她家小姐。
春榮一臉擔(dān)憂，對戚月道，“小姐，你身子還未痊愈，湖邊風(fēng)大，還是不要去的好?！?p> “沒事兒，”戚月對春榮道，“這段日子一直待在屋子里，我也悶了?！?p> ——
府后的小湖邊，沈簇指著那開的正盛的臘梅，“二姐姐瞧，這黃梅開的多艷?！?p> 戚月聞聲走近了些，伸出手，摘了朵。
深簇在一旁靜靜的瞧著，鼻端是臘梅花的淡淡香氣，腳下又往前挪了兩步，離戚月更近了。
身子倒下去的那一剎那，戚月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心?！?p> 可還是沒拉住，兩個人雙雙掉進(jìn)了湖里。
湖面上的冰層被巨大的沖力砸開，撲通一聲。
這寒涼的湖水，刺骨的冷。
沈簇的手緊緊握著一同跌下來的人，閉上眼睛，等待著。
岸上。
“小姐…”綺俏和春榮同時驚慌的喊道。
“快，快救人。”一旁跟著的小廝趕緊跳下湖。
撲通…撲通……
連著好幾聲。
寒冬臘月，滴水成冰。
“小姐…小姐你怎么樣了？”
“小姐，你快睜開眼呀！你別嚇我呀！”
耳邊好像是春榮帶著哭音的說話聲兒，又好像是綺俏的，交錯在一起，忽遠(yuǎn)忽近。
“快，快去請大夫?！?p> “去請馬行街的郎大夫?！?p> “小的這就去?！?p> ——
腦袋疼，渾身跟被碾壓過似的。
眼皮沉重的像粘在了一起，沈簇好似掉入了一個深洞里。
手背上有熱熱的觸感，陡然驚醒。
眼睛還未完全清明，側(cè)頭望向伏在床沿邊的人。
春榮還是綺俏？
張口，想叫她抬起頭，嗓子卻痛的厲害。
剛把手從那人的手里抽出來，她便醒了。
“小姐，你終于醒了。”話音還未完全落下，額頭突然覆上一只溫?zé)釁s有些粗糙的小手，她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燙了?！?p> 為何——還是綺俏？
失敗了？
她如今依舊是五小姐戚曳，難道那個法子也不行嗎？
“小姐，我去把粥端來。”綺俏剛站起身，門外突然傳來聲響，是秦玉蓉身邊的丫鬟嬋娟?！按蠓蛉苏埼逍〗闳フ??！眿染甑穆曇衾飵е荒蜔?。
綺俏走到嬋娟面前，眼角還紅著，“我家小姐才剛醒，粥還沒喝上一口。”
“粥？”嬋娟輕蔑一笑，“莫不是也要讓老爺和老夫人一同等著五小姐把這碗粥喝完？”
這是要對她審判上家法了？
沈簇掀開被褥，走到綺俏身旁，對眼里滿是不屑與傲慢的嬋娟道，“走吧！”
嬋娟走的極快，她已經(jīng)盡力走的快了，可還是落下一大截。
綺俏扶著她，紅著眼眶看著消失在門廊拐角處的嬋娟，“小姐，她定是故意的?！?p> “無事?！彼矒岬馈?p> 正堂里，她那位侍郎爹黑拉著臉，祖母垂著眼似乎在打量手爐上的雕花圖案，秦玉蓉坐在左側(cè)，表情惡狠狠的望著她，柏媽媽站在老夫人身旁，春榮紅著眼眶，還在抽泣，那幾位小斯立在一旁，皆低著頭。
她剛跨進(jìn)正堂，還未站穩(wěn)，戚侍郎便開口道，“跪下?！?p> 右后方的綺俏在堂上那位黑拉著臉的侍郎大人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嚇得跪了下去。
沈簇在瞧了跪在地上，狠狠低著頭的綺俏一眼后，也順從的跪下了。
她眉眼低垂，似是在瞧那青石地磚上無律可循的奇怪紋路。
戚侍郎那動怒的聲音在沈簇跪下后便開始了，他右手撐在腿上，左手肘搭在暗紅色的檀木桌上，身子微微向前半弓著。
“你為何要拉上你姐姐去府后的湖邊，害她又掉下了水？”
“就是，一次是無意，兩次…怕就是故意的嘍！”說話的人是戚侍郎兩年前才娶進(jìn)門的妾室，文治街一家小染坊的二女兒王柳盈。
沈簇依舊低垂的頭，一言不發(fā)。
王柳盈的這番話，讓戚侍郎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那褶皺之間估計都能夾死一只大蠅子了。
戚侍郎拔高了聲音，“你三番五次把你二姐姐拉近湖里？你到底居心何在？”
“還不是瞧見二小姐得寵，嫉妒唄！”王柳盈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惹得戚侍郎的正妻秦玉蓉很是不滿，狠狠的瞥了王柳盈一眼，給了她一個嫌惡的眼神后，開口道，“老爺訓(xùn)話，你一個妾室亂插什么嘴？”
王柳盈輕哼了聲兒，偏過頭，不再出聲兒。
戚侍郎猛地一拍桌子，發(fā)出“砰”的一聲響，嚇得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戚侍郎的怒氣已達(dá)頂點，“為何一聲不吭？為何要害你二姐姐？”
戚侍郎的一雙眼睛因為發(fā)怒而瞪的又圓又大，“你投湖，月兒因為救你，病榻纏綿月余，如今身子剛好了些，你又害她落了水，府里的下人們親眼瞧見你無緣無故的向湖里倒去，還拉著月兒一起?！?p> 戚侍郎越說越生氣，呼吸聲兒都粗了起來，他猛地一下站起來，指著跪在正堂中間的沈簇道，“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
她總不能說是為了把身體換回來吧！
索性不開口，也懶得開口。
跪在右后方的綺俏急了，她伸出手扯拉著沈簇的衣服，想要叫她說句話，給戚侍郎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