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的火焰噴射器靜熄，射燈也停了下來。星夢少女的《FIRE》已經(jīng)演唱完了。她們正乖巧地橫排站開，不時與臺下互動聊天。這是表演中的“口白”部分，既能調節(jié)演出的節(jié)奏，也能讓表演者得到片刻的休息。演出因此而張弛有度。
“這個‘節(jié)奏’是最玄的，”倪佳韻和尹欣閑聊，“我小時候也經(jīng)常上臺嘛，我只知道唱歌有節(jié)奏，跳舞有節(jié)奏，后來才知道原來連說話都有節(jié)奏。而且沒一個人能告訴我，到底什么才是節(jié)奏，都是讓我自己猜。絕了?！?p> “脫口秀都有節(jié)奏呢，”尹欣沒事的時候也會看些脫口秀，不止一個脫口秀演員說過，自己這場節(jié)奏不對，誰誰誰這場的節(jié)奏特別好什么的，“我也不知道‘節(jié)奏’是什么意思，后來就干脆不管了?！?p> “隨它去吧?！蹦呒秧嵑孟褚矐械孟肽敲炊啵拔灌嵢艉?，你是真的不說話欸。怪不得吳明森都說你悶?！?p> 鄭若寒聽倪佳韻提到自己，才回應道，“我的話不少，在世界之窗門口的時候，我就和尹欣聊了很多。都是些以前的事。”
“噢喲，青梅竹馬~”倪佳韻饒有興致地看看鄭若寒，又看看尹欣，“我在這是不是有點尷尬？”
尹欣立即插話道，“算了吧，不管你在不在，他都是這幅樣子，沒什么區(qū)別的?！?p> 這股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是怎么回事......鄭若寒強行讓自己加入討論，“青梅竹馬也未必比得過從天而降，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也不一定比得過長大后突然認識的。這是一種規(guī)律?！?p> “你還知道竹馬和天降吶，有進步噢。”尹欣揶揄鄭若寒。
鄭若寒失語了。他不知道怎么回應尹欣?？磥硭辉摱嘣挼摹?p> “什么竹馬和天降，不過都是人們的白日夢罷了?！币酪娻嵢艉疀]說話，主動繼續(xù)道，“有段時間天降系很受歡迎，所有的動畫里全是天降系，因為大家覺得，天降系有新鮮感，而且背后很神秘，會帶主角去一個新世界，主角會愛情友情大豐收，最后成為新世界的王者什么的?！?p> “后來呢？”鄭若寒問。
“后來大家就知道，所謂的天降系太假了啊，哪有這么好的事?！币酪舶l(fā)現(xiàn)了風向的變化，“天降不行，竹馬就崛起了。大家這才明白，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才是最合適的?！?p> 鄭若寒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來。他跟尹欣確實是一起長大沒錯，但他總覺得他跟尹欣熟過頭了，就像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一樣，反而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
“想什么呢！”尹欣打斷了鄭若寒的胡思亂想，“不管是我，還是蘇玥，都算是竹馬啊，你不管選誰，都不關‘天降’什么事。我說得對吧？”
“嗯?！编嵢艉疀]有否認。
倪佳韻輕拍了尹欣的肩膀，“喂，我還在呢！這是我能聽的嗎？你們還真不見外......”
“嘁，我喜歡誰，你們又不是看不出來，他喜歡誰，你們也不是看不出來。那反正大家都知道了，還怕什么？無所謂啊?！币赖奶谷怀跸胂蟆?p> 倪佳韻斟酌詞句，小心翼翼道，“呃，對，說得真好。你是從小就這么......勇敢的嗎？”
“那倒不是，后面才變成這樣的。不過是什么時候開始變的，我自己也忘了。”尹欣問了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當你一無所有，你便無所畏懼’?！?p> 倪佳韻當然聽過，這話好像是《夜魔俠》還是什么地方的，她倪佳韻也是翻過不少漫畫的人。她明白尹欣的意思了。尹欣是覺得自己什么都沒有，才會破罐子破摔，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能理解尹欣。
“你不是一無所有?！编嵢艉畢s主動對尹欣說話了，“你有家人和朋友，怎么會一無所有？”
“你不懂的啦?！币谰尤粵]有順勢和鄭若寒聊起來，而是看著遠方的舞臺，神情說不清是淡漠還是哀傷。
“可能吧，我確實不懂?！编嵢艉煊X到了尹欣神色不對，“但有人永遠都會支持你。你還有朋友。”
尹欣淺淺笑道，“這話你都說過了，又說一遍。真是臺詞都不換的。”
鄭若寒松了一口氣，尹欣看來沒什么大礙，也不知道她是發(fā)生了什么。他說的并不是假話，尹欣說他“臺詞都不換”，可他根本不覺得這是臺詞。這就是他的心里話。
“你平時很容易讓人誤會吧？”倪佳韻冷不丁對鄭若寒說，“想到什么就講什么，看起來很坦誠，但對方可能會多想。比如我說你說話太直了，我也覺得我很坦誠啊，可你說不定就會覺得我在嘲諷你。”
“是很容易讓人誤會，”尹欣馬上作證，“但他太能打了，就算有人不開心，也不敢頂撞他。而且他本身也不主動說話，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讓一個人不開心。我都覺得是奇跡。”
鄭若寒的重點卻在“他本身也不主動說話”上，他解釋道，“我要分情況，面對朋友我會更多話，不熟的人就算了?！?p> “哪有生下來就是朋友的??！”尹欣覺得鄭若寒有時簡單得像個小學生，“不都是從陌生人過來的嗎，你不邁出第一步，你們就永遠不會變成朋友哦。”
倪佳韻又想問了，“那你怎么和他關系那么好？”
“我們爸媽認識啦，”尹欣毫不掩飾她和鄭若寒的關系，“爸媽認識，我們肯定也能相互認識的。在我們都還沒能記事的時候，可能就玩到一起了，想不當朋友都不行?！?p> “那你們這都跟家人差不多了，”倪佳韻有些感慨，“回想起自己最早的人生，發(fā)現(xiàn)對方在，一直到今天，對方還是在。這不是家人是什么？”
“是啊是啊，就是家人。”尹欣顯然很滿意，有人把她和鄭若寒當成一家人，“喂鄭若寒，你看，就算你能和蘇玥在一起，你們以后還要慢慢磨合，但要是跟我在一起，我們知根知底，連磨合都省了。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