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俊翔神情一怔,發(fā)窘道,“好、好久不見?!?p> “拖著吳明森一起來找我吧,他估計也想我了。”林舒婷說完,便不再說話。
“我我我......”葉俊翔擦了擦額頭的汗,也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他太緊張導致的。
吳明森卻沒有顯得多意外,剛剛潘逸杰已經(jīng)悄悄跟他打過招呼了。所謂的“林舒婷”的語音,其實是斷鴻高中校本部那邊的人偽造的。用了特殊的變聲技術(shù)。葉俊翔只是沒分辨出來罷了。
“潘逸杰師兄,”吳明森輕聲詢問道,“這樣好嗎?”
“這你問我也沒用啊,”潘逸杰轉(zhuǎn)頭對身邊的王以寧和陳武說,“兩位大佬,這樣好嗎?”
斷鴻高中地底深處,作戰(zhàn)指揮中心內(nèi),陳武和王以寧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兩人都沒理會潘逸杰。潘逸杰微微聳了聳肩,“還是老樣子,好不好的也就這樣吧?!?p> 王以寧問陳武道,“真要讓那孩子胡來嗎?吳明森只顧帶著葉俊翔去西西弗書店,想著事后再洗葉俊翔的腦。可他沒想過,這種‘洗腦’也是有代價的么?”
“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了吧?”陳武微微皺眉,“我記得這種記憶重塑,在很多年前就被證明是無害的了啊?!?p> “萬事小心,這不是你最愛說的么?”王以寧也說不清是譏諷還是質(zhì)問,“萬一剛好就在葉俊翔這里出了問題呢?寬厚仁慈的陳武副校長,你該不會就這么對葉俊翔的精神健康狀況不管不顧吧?”
“沒有那么多萬一,我相信吳明森,”陳武沒來由想到了剛剛潘逸杰提到的“心流”狀態(tài),“吳明森現(xiàn)在的判斷是準確的。這也代表著我對潘逸杰的信任?!?p> “隨你,出了問題反正大家一起受罰?!蓖跻詫幈砻嫔线@么說,心里其實也同意陳武的判斷,畢竟潘逸杰的能力他還是認可的,“西西弗那邊的顧客都清空了嗎?”
“清空是清空了,不過,”陳武的神情有些凝重,“路巧瀅好像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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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安市洛湖區(qū),萬相城西西弗書店大門緊閉,店內(nèi)沒有絲毫人聲。只有在門店最深處的矢量咖啡館內(nèi),林舒婷、路巧瀅和譚亦洋的身影各自佇立。譚亦洋鎮(zhèn)守在矢量咖啡館門口,不敢輕舉妄動。
“路、路巧瀅,”譚亦洋試圖跟這個神色有異的女生對話,“你還好嗎?”
路巧瀅雙目發(fā)紫,周身暗紅色的氣旋纏繞,面色陰沉地盯著譚亦洋。路巧瀅沒有說話。
不要慌不要慌,譚亦洋,淡定,援軍馬上就到了......譚亦洋畢竟還是第一次見這場面,他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另一邊的林舒婷,“Hi!Hello?這位同學,我跟吳明森也很熟的,我們要不要先坐下來喝杯咖啡聊聊天?”
林舒婷同樣雙眼變紫,暗紅的熾烈氣流繞身飛旋,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兩位現(xiàn)在狀態(tài)有點不對。譚亦洋的額頭微微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單打獨斗是肯定打不過的,不如先找借口拖延時間,等吳明森和鄭若寒他們到了再說。
還好林舒婷和路巧瀅都沒有進攻的欲望,不然他譚亦洋怕是早就享年十七了。他見到林舒婷的手中有塊散發(fā)微光的玉佩,知道那就是本次任務(wù)的目標。雙魚玉佩現(xiàn)在大概正在消弭魅虛的影響,讓林舒婷和路巧瀅恢復清醒,因此兩人才沒對譚亦洋下手。
“不過這個時間窗口期不會太長,必須要說點什么,把她們的精神思維從魅虛的控制下救出來?!弊T亦洋心念電轉(zhuǎn),平時他以學識淵博著稱,現(xiàn)在卻也陷入了窘境,“林舒婷和路巧瀅最關(guān)心的是什么呢?”
林舒婷紫色的雙瞳盯著譚亦洋,心里想的卻是剛剛她轉(zhuǎn)身回頭的那一幕。她回頭后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學教室,而后教室變幻成了田徑訓練場,再化成了她的臥室,她似乎能以一種全知全能的視角看到童年時代的自己,在教室中聽課,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在書桌前奮筆疾書,只是除了她以外,幻境再無一人。她好像一直都是這么形單影只。
林舒婷沒來由地感到了恐懼,不是對“自己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好像已死之人回顧人生”的恐懼,而是對孤獨的恐懼。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真可怕啊。
“你們在哪里?”幻視中全知全能的林舒婷也不知道在對誰說話,只是有些焦急地找除自己外的其他人,“為什么沒有人?”
林舒婷如游魂般在童年經(jīng)歷的幾個場景中來回飄蕩,卻始終一無所獲。她像是迷路的旅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幻境中的小學校園仿佛巨大的迷宮,將林舒婷困在其中,無所遁逃。她跑到田徑訓練場邊,見到了體力透支而癱倒在地的幼年的自己,仿佛見到了一具臉色蒼白的尸體。
“喂,”忽然有稚嫩的男童聲傳來,“老師來趕人了,不讓躺在操場上?!?p> 身穿男生校服的小學生輕拍了幼年林舒婷的肩,也沒管她醒沒醒來,直接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全知視角的林舒婷有些怔然,“原來還有其他人在嗎?”
但除了怔然,林舒婷更多的是安心。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就在這一剎那,幻境崩塌,視野重新變回了西西弗書店的矢量咖啡館,站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路巧瀅。林舒婷再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整座書店早已空無一人。
“你好?”林舒婷嘗試跟路巧瀅打招呼,卻見路巧瀅神色陰狠地忽然暴起,朝自己沖了過來,試圖搶奪自己手中的玉佩。林舒婷本能閃躲,卻猝不及防,玉佩從手中飛出,跌落到了咖啡桌上。林舒婷瞬間感到后腦眩暈,記憶又一次出現(xiàn)了斷片,重新清醒時,就已經(jīng)見一個樣貌清秀的男生站在矢量咖啡館門口了。玉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再度回到了自己手中。
“那個,你肯定就是林舒婷了,我知道你,”男生居然認識自己,“我叫譚亦洋。請問你現(xiàn)在......還清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