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縣人盟誓之后,姬息姑帶領眾人深入到田間地頭……
百姓們大多不會說雅言,幸好有縣人相隨,他們?yōu)榧⒐贸洚敺g,姬息姑才能與百姓交流。
走到百姓中間,與他們面對面的交流之后,姬息姑甚為感慨……
底層的百姓可以說是沉默的大多數(shù),他們不善表達,卻笑容淳樸……
他們所求不多,只希望能夠吃飽穿暖,卻時常落空,常常在期待中失望,在失望中期待,在來回往復中,他們堅韌,樂觀……
從他們身上,姬息姑感受到了魯國最強勁的心跳!
…………
經過幾日的顛簸,姬息姑從菟裘返回了曲阜,不顧旅途的勞累,第一時間就去了城南的工匠聚居區(qū)。
在這個時代,工匠們也是世代傳承,并且都隸屬于官府,這邊是當時普遍實行的“工商食官”政策。
在曲阜,工匠們聚居在城南。當管理工匠的工正得知姬息姑要來的消息,火速召集起工匠,在官衙前的空地上集合。
不一時,就烏壓壓的一片人,大家都知道君主要來,所以,人數(shù)雖多,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肅穆得有些壓抑!
姬息姑單車前來,由什長陽御車,子榮驂乘。
雖然早已派人通知了工正,只要木工和冶鑄工集合就好??墒牵敿⒐泌s到時,看到烏壓壓的一片人,還是皺緊了眉頭。
“這些都是木工和冶鑄工?”姬息姑問站在車前的工正。
“不只有工匠,還有他們的學徒,還有給他們打下手的隸臣……”工正小聲答道,腦子里卻在飛快地推測姬息姑的想法。
其實,姬息姑的想法很簡單,只需要幾位技術精湛的工匠師傅就好,他要把記憶中的后世農具的樣式告訴工匠們,試圖給他們一點啟發(fā),讓他們盡快研制出效率高的農具。
有了先進的農具,才能提高生產效率,才能為解決百姓的溫飽提供基礎。
姬息姑正打算讓工正把人都趕走,只留下幾個技術精湛的師傅,但轉念想到后世的“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的說法。于是,便下車,登上高臺。
“諸位,國無工不興。爾等是魯國的基石。”姬息姑居高臨下,朝人群大聲喊道。
在這個沒有擴音器的年代里,做領導必須要有一副金嗓子,不然,部眾們是很難聽清領導在說什么。
“如今,我需要魯國最頂尖的工匠,幫助我革新農具。如果你認為你是技藝最精湛的工匠,就把手高高舉起來?!?p> 出乎姬息姑的意料,一時間,烏壓壓的人頭上方,有無數(shù)只手在晃動……
姬息姑想到那些不發(fā)一言的縣人,看起來,工匠和官員是不一樣的啊。官員心思玲瓏,患得患失;工匠心思淳樸,自信昂揚……
“不如讓眾人都參與其中?”姬息姑詢問站在身邊的子榮。
“君主所言極是?!辟潎@道,“要想在短時間獲得成果,這是最恰當?shù)淖龇??!?p> 姬息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集眾人之思,才能有意想不到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
“我相信我們魯國的工匠,你們都是魯國技藝最精湛的工匠,相信諸位一定能夠完成工正交付的任務。”
姬息姑示意子榮上前向工匠們講話,目的是穩(wěn)住場面,他要趁這個時間,向工正交代任務。
“你看,這是我畫的草圖,這一幅圖是牛耕銅犁,需要冶鑄工和木工協(xié)同合作?!奔⒐么蜷_一張絹帛,指著上面一個畫得黑乎乎的,似像不像的東西,對站在身旁的工正說,“反正是能用牛牽引,青銅犁壁能夠翻土的東西。”
“這一幅,是青銅鋤頭,制作起來應該簡單?!奔⒐么蜷_另一幅絹帛,指著同樣黑乎乎的東西說,“看不明白也沒有問題,你把器具的功用給工匠們說,他們也許能做出來?!?p> 工正恭敬地把兩幅絹帛收好,點頭稱是。
子榮還在向工匠們大講特講工匠對于強國的意義……
“不知君主要這些器具做什么?”工正恭恭敬敬地問。
在事情做成之前,姬息姑本不愿把自己的計劃公之于眾,既然工正問起,又不得不回答。
“是為了讓天下百姓都吃飽飯?!?p> 工正肅然,“君主可謂憂勞天下者,可是,以臣愚見,百姓吃不飽,會更好管轄。”
姬息姑一愣,雖然能猜到工正的意思,但姬息姑還是堅持讓工正把意思說出來。
“多收賦稅,讓百姓勉力吃飽,他們才會竭盡全力去耕種,否則就會挨餓。如果他們手中寬裕,就會生出善惡是非之心?!?p> 姬息姑皺眉,這工正也太厚黑了吧,簡直是在顛倒是非!
“我提醒你,做人最重要的是堅守本分,做官也是一樣?!?p> “臣明白!”
“把這兩張圖紙給交給工匠,告訴他們我的要求。讓工匠們帶著學徒,隸臣加緊打造,越快越好。做得好,一定會重賞的?!奔⒐谜f著,拍了拍還在演講的子榮,示意他該回去了。
…………
回到宮殿,還沒來得及歇息,大行人的屬官便來稟告他國的動向。
姬息姑一向注重情報搜集工作,在這幾個月內,除了派遣正常的外交官員之外,還暗中派出了間諜,偽裝成各種身份,活躍于周邊的國家。
如今,間諜傳回急報,鄭國發(fā)生內訌,鄭國國君姬寤生突然起兵進攻弟弟姬段!
東夷之戎派出使者,請求與魯國結盟。
…………
姬息姑知道,這場內訌便是歷史上有名的“鄭伯克段于鄢”的故事。魯國與鄭國之間隔著衛(wèi)國,他們內訌,暫時不要參與,姬息姑這樣想著。
至于東夷,處于魯國的東南方,與邾國毗鄰,時常入侵劫掠邾國。此時,他們竟派使者前來,是什么目的?難道只是為了修先君之好?
姬息姑覺得事情沒有那樣簡單,放眼中原,此時,鄭國是一個強國,他們的內亂持續(xù)的時間越長越好,但怎樣才能延長他們內亂的時間呢?要知道,歷史上的姬段根本不是他哥哥的對手。
東夷來訪,是不是吞并邾國的時機就要到了?
姬息姑知道,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