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公身體有恙,我等日夜憂心,今日不見魯公,于心不安?!钡仍趶d堂中的那些臣子們紛紛擾擾。
“魯公有令,今日身體有恙,不見大臣。明日早朝有要是安排。”姬息姑昂然而立,大聲說道。
“魯公的廳堂之上,還容不得一個庶子高聲叫嚷。我羽父最看不慣這種不講禮節(jié)的行為?!?p> 姬息姑循聲望去,見一個劍眉怒目的中年臣子正怒氣沖沖地盯著自己,心中一凜,他剛才自稱羽父,難道這人就是司馬公子翚?歷史上的魯隱公正是被他弒殺,既然已魂穿為魯隱公,那就不能重蹈覆轍。
同時,姬息姑也明白,一定要謹慎地對待公子翚,此時,他正擔任魯國的司馬,掌握著魯國的軍事力量,如果一旦惹怒了他,萬一發(fā)動兵變,后果將不堪設想。
“羽父,不得無禮。公子所傳的正是魯公的意思,作為魯國臣子,聽到魯公的口諭,如見魯公。若說不講禮節(jié),你當面質(zhì)疑魯公口諭,就是對魯公的大不敬。”站在姬息姑身邊的公子彄厲聲喝道。
“公子彄,不要以為你是孝公之子,當今魯公的兄弟,就可以這樣教訓人了。”
姬息姑看到已經(jīng)有人悄悄地拉扯公子翚的衣角了,意在提醒他注意禮節(jié)。因為,在場的臣子中,就數(shù)公子彄的輩分最高。
“哼,不要拉拉扯扯的。今天就要把話說清楚。你們說,魯公的身體是不是不行了?那么為何遲遲見不到太子?在這么微妙的時候,為何受魯公單獨召見的卻是這個毛頭庶子?”
“羽父賢侄,你既然如此發(fā)問,依我看,就不必等到明天早朝。今日索性把話說明白,從明日起,魯國由公子息姑攝政,等太子允成年后,再還政于他?!惫訌撏赖卣f。
“攝政?難不成真把自己當成周公了?”公子翚譏道,“我第一個不服!”說著,他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留下一群大臣面面相覷。
“既如此,臣等……”
“有勞諸位大臣,日后請多多襄助公子息姑,為魯國的興盛竭心盡力?!闭f著,公子彄一揖到地。
“敢不從命,臣等愿盡股肱之力,繼之以死?!北娢怀甲育R聲說。
姬息姑聞言,也學著公子彄的樣子,對著大臣們躬身行禮,眼睛的余光卻看到那個年輕人正似笑非笑。
“如此,真是魯國之福?!惫訌摴Ь吹卣f,“今日有勞各位,請回吧?!?p> 姬息姑看著臣子們魚貫退出,懸著的心卻仍沒有落地。
“叔父,那個年輕人……”姬息姑非常想單獨與他聊聊,因為,他提到姬息姑昏迷是有人下毒。并且,姬息姑還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個年輕人是可以爭取的對象。
“哦,他呀,是公子益師的兒子,公孫眾仲。一個口無遮攔的家伙……”公子彄對他很是不屑。
“叔父,我想……”
“公子,眼下最要緊的是要做好攝政的事?!惫訌摯驍嗔思⒐玫脑?,“眼下,你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魯公又給了你這么重的一個擔子,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啊。賢侄,你知道攝政最要緊的是什么嗎?”
“請叔父教我?!奔⒐霉Ь吹卣f。
“所謂攝政,最難的是人心啊?!惫訌摬粺o感慨地說,“當年周公攝政輔佐成王,尚且有許多流言蜚語,說是周公要取而代之。如今,你要攝政輔佐太子允,又怎能沒有流言呢?天底下,最能考驗人心的,莫過于流言啊?!?p> 姬息姑聞言,內(nèi)心凜然,“請問叔父,侄兒應如何自處?”
“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啊。你要做的就是持守內(nèi)心,時刻明白自己的身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要有分寸。不然,極容易授人話柄?!?p> “多謝叔父指教。可是,眼下應如何對付公子翚?”
“公子翚是一個色厲內(nèi)荏之人,他雖執(zhí)掌魯國兵權(quán),也不敢公然起兵反叛。再說,魯國各家卿大夫們的私兵也很強大,足以依恃?!?p> “可是,侄兒應該怎樣讓那些卿大夫們聽命呢?”姬息姑一邊問,一邊在心里暗下決心,等自己站穩(wěn)腳跟后,一定要親自掌握兵權(quán),還是教員說得好,槍桿子里面出政權(quán)。眼下,最要緊的是站穩(wěn)腳跟。
姬息姑明白,要想站穩(wěn)腳跟,就一定要抱緊叔父公子彄的大腿?;蛟S,還可以去拉攏一下公孫眾仲。
“魯國的卿大夫中,最主要的是四司,四司之中,最尊貴的是司徒,其次是司馬、司空、司寇。四司之外,還有太宰。眼下,除了身為司徒的公子翚公然不服之外,其他四卿要么中立,要么站在公子這邊。請公子放心,一個公子翚興不起什么風浪來。”
“息姑年少學淺,日后還望叔父多多教訓?!闭f著,姬息姑向叔父公子彄行了一個頓首禮。
“公子不必多禮,作為魯國公室大臣,理應為公子分憂。”公子彄彎腰扶起姬息姑,“公子的身體欠安,請先回府歇息,一切有老臣。老臣的私兵已把守住了城中的關鍵之處?!?p> 得到公子彄的支持,姬息姑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眼下是可以先離開這兒,但并不意味著就可以靜等事態(tài)的發(fā)展,他要把握主動權(quán)。
姬息姑走出正寢,才發(fā)現(xiàn)天陰沉沉的,雖然穿著狐裘上衣,重錦下裳,依舊覺得寒氣逼人。
“小臣給公子賀喜。”
正在出神的姬息姑倒被嚇了一跳,回過心神,才看清原來正是那位年輕的公孫眾仲。
“是你?還沒回去?”姬息姑并不感到意外,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也在等待兩人單獨談話的機會。
“公子不也沒有回府?哦,公子用不著回府了,明日就要升朝議事了?!?p> “切莫取笑了,你我是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如若沒有你這樣的手足兄弟鼎力支持,攝政就是一句空談。”
“兄弟?我父親可是公子益師?!惫珜O眾仲表情夸張地看著姬息姑。
“堂兄弟就不是兄弟?在我看來,只要志同道合,情意相投,都是兄弟?!?p> “得啦,不要拿冠冕堂皇的話來套我。漂亮話不能幫你順利攝政,實力才最值得依靠。”
姬息姑心中一凜,覺得這話說到自己的心坎中去了,“愿兄弟教我?!?p> “別這么婆婆媽媽的,我有一壺好酒,不知公子是否賞光?”
“榮幸至極。”
“那就走吧?!?p> 姬息姑跟隨著公孫眾仲上了馬車,他不經(jīng)意回首,發(fā)現(xiàn)無數(shù)的烏云正在天空怒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