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覺得魏公公怎么樣？
聽老哥問起魏忠賢，魏興狐疑的皺了皺眉，環(huán)顧四周顯得十分小心謹(jǐn)慎。
魏忠賢見了，連忙打哈哈道：“小哥你不用太在意，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天?！?p> “今天的話，出你口入我耳，絕不外傳第三人?！?p> 魏興道：“非是我不相信老哥?！?p> “老哥你可知這魏忠賢手下有東廠、西廠，還有錦衣衛(wèi)，可謂是耳目遍及天下，不可隨意談?wù)?。?p> “說不得我們之中就有一個魏忠賢安插的耳目。”
說著他看向一旁的雨化田。
雨化田：“......”
魏忠賢擺手道：“小哥你多慮了，我這手下雖然話不多，實則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是魏忠賢的耳目，你大可放心。”
“不過，聽你這意思，魏忠賢在民間名聲不太好啊?！?p> 見魏興如此謹(jǐn)慎，居然不敢談?wù)撟约?，魏忠賢更加緊張，生怕魏興對自己的印象不好。
心臟跳的更厲害了。
雨化田耳聰目明，早已察覺魏忠賢的異樣，心中很是詫異。
魏公公何時如此在意過別人的看法？
在他心目中，九千歲大人向來殺伐果斷、心地堅毅，從不在乎外人的評價。
即使東林腐儒的口誅筆伐、肆意污蔑，九千歲大人也從來沒有放在眼里。
而他怎會如此在意眼前這個少年的看法？
魏興似乎并未在意二人表情的細(xì)微變化，繼續(xù)道。
“魏忠賢在民間形象豈止是不好，簡直是聲名狼藉、臭名昭著?！?p> 這話，仿佛一根針，狠狠的插進魏忠賢的內(nèi)心。
霎那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疲憊，整個人仿佛泄了氣的皮球，臉上現(xiàn)出威頓之色。
他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可是這話從自己兒子嘴里說出來，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兒子可能也同意這個看法，意味著兒子可能不認(rèn)同自己。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為了泡影。
他的抱負(fù)，他的雄心壯志忽然間變得毫無意義。
得不到兒子的承認(rèn)，就算擁有全天下又怎樣？
面無表情的雨化田，聽了這話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感受到魏忠賢的頹然，心中涌起一股憤恨之情。
一股不可遏制的沖動在內(nèi)心激蕩。
此刻，他很想站起來告訴魏興，魏忠賢是如何關(guān)心他，如何在乎他。
而坊間的傳言，全是那些別有用心之徒的惡意污蔑，真實的魏公公絕不是他想的那樣。
就在二人失望無比的時候，魏興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過，民間傳聞多不可信，我反倒認(rèn)為魏忠賢是忠義之人?！?p> 此話一出，仿佛久旱逢甘霖，讓原本神色委頓的魏忠賢猛然間來了精神。
他不怪兒子說話大喘氣，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
這才會曲解了兒子的意思。
他一直覺得愧對兒子，十幾年來從未盡到做父親的責(zé)任。
因此潛意識里覺得，兒子肯定對自己沒有好印象。
他害怕兒子不理解自己，害怕他不認(rèn)可自己。
同時，作為一個父親，他又渴望得到兒子的理解和認(rèn)可。
諸般復(fù)雜的情緒糾結(jié)在一起，這才會讓向來氣度沉穩(wěn)的九千歲大人失了方寸。
如今聽到兒子對自己的真實看法，他頓覺精神一振，臉上也恢復(fù)了往日的自信從容。
夾了口菜，意外的好吃。
酸酸辣辣的感覺，雖無甜味，卻是甜徹心扉。
“小哥，你也吃，咱們邊吃邊聊?！蔽褐屹t招呼道。
魏興撇了一眼木頭人般坐在邊上的雨化田，見他面前的碗筷還是原樣擺著，未曾移動分毫。
心道，這小子傲的很，居然看不上我店里的美食。
你不吃，我吃。
念及此處，一把將碗筷奪了過來。
邊吃邊砸吧嘴。
“好吃，真好吃?！?p> 同時拿眼斜睨雨化田，頗有挑釁意味。
他卻不知道，自己早已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
在雨化田眼皮子底下?lián)寲|西，他是大明第一人。
方才，就在魏興伸手的剎那，雨化田已然發(fā)覺，一口真氣已提到丹田，眼中閃過凌厲之色。
這是高手的本能反應(yīng)，如同猛虎護食，殺氣瞬間迸發(fā)。
但只是剎那間，這殺意又被雨化田強行化解。
猛虎不會對自己的主人出手，同樣也不會對主人的幼崽出手。
雨化田雖然略有不滿，但這不滿轉(zhuǎn)瞬消失。
同時嘴角勾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這一幕，全都落在魏忠賢眼里，他對雨化田的表現(xiàn)很滿意，朝他微微頷首。
接著，故作詫異的問道。
“小哥為何有此看法？”
“這全天下的人都說魏公公狠辣歹毒，對待朝中百官從來都是血腥鎮(zhèn)壓，其手下黨羽更是魚肉百姓、無惡不作，看起來可不像是個好人啊?！?p> “你怎么會覺得他是忠義之人呢？
未等魏興開口，他又補充道。
“小哥你放心，我知道隨意討論魏公公不是鬧著玩的，你只當(dāng)是朋友間的胡侃，我保證絕不外傳?！?p> 說完，滿臉好奇的看著魏興。
魏興吃了幾口菜，這才放下筷子道。
“老哥你既然問起，我便和你說道說道。”
“其實在我看來，魏公公之所以如此聲名狼藉，全都是有心之徒的惡意污蔑?！?p> “他們編造這些不實之詞，經(jīng)不起推敲，也只能騙騙無知小民罷了?！?p> “道理很簡單，魏公公是宦官，自古以來宦官的命運天生與皇帝綁定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p> “只有皇上穩(wěn)居中樞，大明國祚綿長，他們才能繼續(xù)享受榮華富貴?！?p> “其實在我看來，要論對皇上的忠誠，對大明忠誠，滿朝諸公，無人能及魏公公?！?p> “而忠于皇上，忠于大明，便是忠于天下。”
“老哥你說，這樣的魏公公難道不是忠義之人！”
一番酣暢淋漓的分析，讓桌上二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中。
雨化田自不用說，他一直跟在魏公公身邊，九千歲是如何憂心大明、心系天下，他比誰都清楚。
只是，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有理有據(jù)的分析
這番話，仿佛晨鐘暮鼓，將他胸中積壓多年的郁悶之氣一蕩而空。
他之所以如此心甘情愿的追隨九千歲大人，從來都不是為了那些狗屁的金錢權(quán)力、榮華富貴。
他是因為欽佩九千歲大人的人格魅力，是因為敬仰他為了大明天下不惜背負(fù)罵名的毅然決然。
此刻，他仿佛遇到了知音，看向魏興的眼神都變了，眸中閃著異樣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