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若影灑在他的手上,白皙的骨節(jié)輕微動蕩,黑色簽字筆落在他掌心,添了古人潑墨作畫的姿彩。
他背靠著唐泓亦,后脊因為低頭而凸出一塊骨頭,肩胛隆起,張揚著不大不小的弧度。
背后的線條被金絲黑西襯得流利,他完全被光籠罩時,反倒多了一份寂寥。
濃墨重彩捂不熱背后孤寒的既視感。
唐泓亦嗤笑,突然覺得自己設想天分不愧做個編劇,看個背影都能拉扯出他的寂寥了。
也不問問朱自清同不同意。
怯怯收回視線,杯中的茶水見底,她便起身去往廚房,廚房在劉宏的安排下,各種茶水點心都有,一天下來,需要添加的商品只有咖啡。
續(xù)航的保命水。
唐泓亦把杯子懟進咖啡機內,靠在瓷沿邊等待,突然,粗跟的皮鞋踩在瓷磚地板上,聲音淡出淡入,勾著她神經突突起跳。
盛宴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拿起放置在一邊的黑色瓷杯,正好咖啡機滴完最后一滴,盛宴沒有說話,將杯子拿起來,繞了個方便的把手位遞給她。
唐泓亦遲疑著,接過了咖啡。
盛宴將杯子放進咖啡機,咖啡機嗡嗡作響,滴落在瓷杯中的聲響都被放大來。
唐泓亦想走,但盛宴壓在路中央,左右都走不開,只好站在那杵著,當個人形立牌。
正當她以為沉默會進行到底時,盛宴開了口:“你……還挺閑。”
唐泓亦:“???”
咖啡機嗡聲加重,好似周圍一切都被蓋了音,導致她的音量稍微大了些許,“要不是你站在這,我能閑的跟你大眼對小眼?”
倏忽——空氣一片沉默。
咖啡機停止了運作,滴落在杯中的水輕輕蕩漾,明明是無聲,卻讓唐泓亦心跳加快,十指蜷縮。
盛宴接起杯子,淡定自若的轉身離開。
“……”
靠!
他們有仇,八輩子躲不開的仇。
還是血恨的那種。
*
又半個月,十一月的尾巴凋零,天氣進入迎接十二月的初雪。
暖陽裹挾著寒風,微微吹來,刺骨撓人。
唐泓亦起身關小了窗臺的窗戶,視線落在外面的大千世界,枝葉吹落在地,散漫著一地璀璨。
回身,盛宴正巧推開工作室的大門,不偏不倚,正好對上她的視線。
臺沿停著陽光的幾何形體,霞光傾瀉而下,在他們之間籠罩著一層不可言說的色彩,盛宴遠遠站在那,眼神品不出咸淡,卻能看出很溫柔,包裹著夏日暖陽的溫意。
唐泓亦突然口有點渴,清了清嗓子,眼睫向下一搭,垂著眸回到座位。
盛宴自從那日過后,偶爾會來工作室看看,但都停不久,要不自顧自的處理公務,要不看一眼就匆匆離開,多數時候唐泓亦都沒注意到。
今天若不是對視上,大概她也不知道。
就連季文茵那個霸道總裁迷都沒意識到盛宴,搭著皮澤瑞的肩膀問案子,她跟皮澤瑞的銜接比較多,唐泓亦聽了一兩句,伸張著大腿。
廣航還在碼文,腳部措不及防被布料勾到,驚的他側了側腳踝,低頭看去,唐泓亦舒張著身體,一時沒注意,他也沒多說。
斂著眸,直到那股瘙癢撤回,他淺淺松了口氣。
文件被唐泓亦的手壓著,倒不是沒事干,就是剛寫完一個案子,她需要短暫的松懈時間。
現在懶洋洋地倚著腦袋,對她來說就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