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誰伴我闖蕩
這時唐爸與唐永波也已上了車,在相鄰的位置坐下。
兩人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行李,反觀裴哲就背了個雙肩包,十分愜意。
其實裴哲真沒什么要帶的,除了必要的證件,兩套換洗的衣物,至于其他用品學(xué)校都會配發(fā),沒有的直接買就是了。
客車緩緩駛出車站,開出城區(qū),再轉(zhuǎn)入國道。
沿途風(fēng)景一路變換,山川、稻田、江河、低矮的房屋、放牛的娃兒、偶爾一些鄉(xiāng)間也會有好多氣派的洋房,這些大多是華僑回鄉(xiāng)修建的。
南粵省早些年有很多人下南洋,年老之后又都眷戀故土,便榮歸故里修起漂亮房子,因為這里是他們的根兒所在。
裴哲靠著座椅,透過車窗的反光,依稀能看到一張素凈的臉,座椅縫隙間能瞧見一抹白皙的脖頸。
他從背包找來紙筆,沙沙寫下:謝謝你上次的手帕,臟了,沒好意思還你。
寫完,順著窗戶邊縫隙,塞到前面。
女孩感到手肘有些癢癢的,低頭一看,原來是有兩根手指夾著一張紙條,調(diào)皮地撓著她。
她不動聲色地取下紙條,將它夾進書間,又瞥了一眼旁邊,發(fā)現(xiàn)母親正在假寐。
她輕輕寫下:不用謝。
然后遞了回去。
裴哲拿回紙條,看了眼紙上娟秀的字體,繼續(xù)寫道:對了,我叫裴哲,還沒知道你名字呢。
女孩打開紙條,看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寫道:辛茵。
裴哲取回紙條,看到些下的名字,辛茵,心里默默念叨了兩遍,會心一笑。
他輕輕將紙條夾進本子里。
“前面是哪方,誰伴我闖蕩
沿路沒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尋夢像撲火,誰共我瘋狂……”
原本正在聽磁帶的唐永波,突然發(fā)現(xiàn)兩人在隱晦遞著紙條,嘴里忍不住嘟囔道:“草,狗裴哲,又在勾搭小妹妹……”
誰伴我闖蕩……歌詞里唱的意境,瞬間就不香了。
唐永波依然記得高中三年有一次,自己惹了個人,被對方堵了好幾天不敢回宿舍。
裴哲得知后,將那伙人引到教師公寓外菜地,硬生生挨了幾人拳腳,一追一逃中,他慌不擇路的滾入湖水中,大聲呼喊救命。
那幾個人原本還想看熱鬧的也慌了,因為裴哲撲棱了幾下,灌了好幾口水,就沉到了湖中不見蹤影。
而這一幕正巧被遠處澆菜的老校長目睹,慌忙叫來了學(xué)校保安人員和老師,十幾人湖中打撈了大半天。
這事鬧的很大,連附近居民都有所耳聞,當(dāng)晚肇事的幾人直接被派出所扣押起來。
直到第二天,裴哲跟沒事人一樣去學(xué)校上課,搜救工作才停止。
當(dāng)被校方問到為什么當(dāng)時不露面時,裴哲懵懂無辜地解釋是躲起來怕那群人報復(fù)……
校方很無語,為了平息謠言,索性將幾名校痞開除處理。
要知道,當(dāng)時兩人也不過十五六歲年紀(jì)。
半個月后,裴哲帶著唐永波將為首的人堵在錄像廳廁所里,暴打了一頓。
……
旅途漫長,客車走走停停,嶺南八九月的天就是孩兒臉,說變就變。
車窗外風(fēng)雨如晦,風(fēng)不時呼嘯刮過,不少人心頭也籠上陰霾。
辛茵合上書本,凝望著窗外的雨中世界,淅淅瀝瀝的雨滴敲打車窗,心情格外舒暢。
她十分享受這種聲音。
裴哲心想,這姑娘愛好挺特別,喜歡這種倚樓聽風(fēng)雨,淡看江湖路的感覺?
而自己,下雨天只喜歡睡懶覺。
直到下午兩點過,路上車輛多了起來,遠遠都能感覺到大城市的繁華與車水馬龍。
車上所有人都明白,穗城要到了。
“穗城車站很亂,你們倆一會兒跟緊點!”下了車,唐正國沉聲叮囑道。
這年頭車站出了名的亂,唐父很怕這兩毛頭小子沒經(jīng)驗,要吃虧。
唐正國提著兩個行李箱子在前邊帶路,唐永波背一個提一個,而裴哲還幫提了一個木皮箱。
他都有理由懷疑,這家伙是不是連冬裝棉被都捎來了。
進了廊道,人流匯聚,陡然擁擠了起來。
突然,側(cè)身有個壯漢肩膀撞了唐永波一下,唐永波個子小骨架細,手里提著行李,被撞了個踉蹌。
“草,瞎啊,走路不看道的嘛?”唐永波不客氣地低罵了一句。
“嗯?!”
裴哲一直十分警惕,要知道他一個多月走南闖北,可不是白混的。
他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果然,他很快看到唐永波的衣服被劃拉開一道口子。
“砰——”
裴哲放下箱子,三步并作兩步。
一個短距離助跑,大腳猛然飛踹到那名漢子后腰上。
絡(luò)腮胡壯漢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得猝不及防,摔了個狗啃屎。
壯漢口中怒罵一聲,剛要爬起來,身后一個黑影再次欺身而上。
“永波,看看身上有沒有少東西!”裴哲大吼一聲。
此時,裴哲騎在漢子身上,結(jié)實的臂膀箍在對方的脖頸上,同時膝蓋抵住對方的腰間,令其動彈不得。
唐正國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作為常年戰(zhàn)斗在第一線的治安隊長,對這種小毛賊太熟悉了,周圍必有其同伙。
“尼瑪比,老子錢包不見了!”唐永波身上摸索一番,大聲罵了一句,臉色陰沉。
唐正國挺身站在兩人邊上,一股剽悍的氣息不怒自威,盯著周圍可疑人員,只要敢出現(xiàn)一個就生擒一個。
唐永波陰著臉,走到壯漢面前,蹲下身子,陡然伸出手掌。
“啪!啪!啪!”
唐永波掄起巴掌,對著壯漢的臉啪啪就是一頓扇,“草你媽的,敢偷老子錢包!讓你偷老子錢包!”
裴哲挑了挑眉,這架勢,真替這倒霉?jié)h子生疼。
然而這壯漢被箍著脖頸,呼吸都不暢,一時間臉紅脖子粗,還被一頓狂扇嘴巴子,腦瓜子嗡嗡的。
血從漢子的鼻孔流了出來。
唐永波連扇了十幾下,估計是扇累了,才窸窸窣窣地從壯漢腰間找到了自己的錢包。
此時,車站早就引起了騷動,旅客不自覺騰開地方,不敢摻和。
主要是這兩年輕人太生猛了,一時間竟讓路人分不清到底誰才是苦主。
人群中,藏著兩個北方男人,瞅了瞅中央的唐正國,終究沒敢露面。
很快。
車站的治安隊趕了過來,唐正國亮明身份,耐心講解了一番。
治安隊員點了幾下頭,直接將一臉慘狀的漢子押走。
裴哲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周圍,發(fā)現(xiàn)角落兩個可疑漢子很快低下頭,目光有些回避。
不過他目力極佳,大致記下了對方的容貌。
小插曲了結(jié),唐正國拍了拍裴哲的肩膀,對自家兒子說道:“小波啊,跟著阿哲好好學(xué)學(xué),這膀子肉打架根本不吃虧,別整天就知道瞎玩游戲!”
唐永波撇撇嘴,不以為然。
這分明是基因問題,老子個都不高,自個兒也拔苗助長不了,根本練不成肌肉大漢。
不遠處,辛茵母女目睹了這場突發(fā)狀況,辛母拉著女兒說道:“瞧瞧,鄉(xiāng)下人太粗魯了,以后少在那老頭子家多待……”
辛茵輕抿嘴唇,沒有當(dāng)面反駁母親,不過眼神閃過一絲慧黠。
出了車站,雨勢沒有絲毫停歇的征兆。
門口不遠處,就能看到中大的迎生橫幅,撐起的大帳篷里,擺了一排課桌,還有各個學(xué)院的牌子。
不時,有學(xué)生家長在詢問事宜。
唐正國父子也冒雨奔到了帳篷里,找到金融系的牌子,上前詢問了一番。
裴哲則留著原地幫忙照看行李,摸了摸兜里煙盒正想給自己來一根,他在車上憋壞了。
只是一轉(zhuǎn)頭,便看見辛茵母女朝這邊走來。
之前沒仔細看,今天的辛茵穿著一件燈籠袖的白色短衫,下身黑色束腰褲,身材秀美有致,目測有一米六五左右。
連之前的麻花辮也換成一個溫婉的低馬尾,雙手拎著行李箱,有一股民國時代的學(xué)生風(fēng)情。
“閨女怎么辦?雨這么大,不好過去啊?!眿D女聲傳來。
“媽,你在這等等,我去那問問?!毙烈鹫f。
一旁,裴哲趕緊含蓄地露出個笑臉,開口道:“阿姨,你也是送女兒去中大讀書的吧?”
“你是?”辛母狐疑問道。
裴哲道:“我跟辛茵是高中同學(xué),可能您不認識我,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朋友也是中大的,等他們父子回來,您和我們一起走就好了。”
說完,他眨了眨眼。
辛姑娘沒有說話,只是抿著嘴,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心想,這人怎么張口就來。
不過,她也沒揭穿。
很快,唐父和唐永波跑了回來,同行的還有一名中大的學(xué)生會學(xué)長。
一行五人,跟著學(xué)長的指引,上了一輛路邊的中巴車。
中巴車順利駛進中大校園,裴哲依然選擇留下來給唐永波照看行李。
唐永波父子去忙碌報名事宜。
直到裴哲幫忙拎著東西到了宿舍,天兒都已經(jīng)擦黑了。
離別時,唐永波道:“狗比裴哲,你那邊安頓好,記得來這找我啊!”
說完,他賤兮兮地靠過來,小聲說:“三天,給我三天,那姑娘的全部信息一定給你搞到?!?p> “關(guān)你屁事!”
裴哲踹了他一腳。
實在太晚,唐正國也沒急著回去,而是找了個賓館開了兩間房,對付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