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窩的地窖里。
誰得迷迷糊糊的人兒在轟隆的煙花聲中轉(zhuǎn)醒,昏黃的燈光中看到坐在地上的男子長(zhǎng)發(fā)束起,白色里衣和金色外袍交織鋪在地上,雜亂中似乎有序。
元舒輿樣貌極好,這是喬以盼在小巷門口捧著瓜聽大媽們說故事時(shí)就知道的事。
可元舒輿似乎從不覺得自己有多貌美,天上煙花待盡之時(shí)徐徐看來,眉目溫潤(rùn),柔順的青絲打理得比女子都好,他提著一盞燈,像是山間土生土長(zhǎng)的妖精。
“你醒了。”元舒輿開口,聲音竟然有些啞,透亮的眼睛仿佛含水,多少看上去受了委屈。
“嗯。”喬以盼為了方便,梳的也是束發(fā)。她習(xí)慣梳得高,因此看上去英氣不少。
她眉眼帶懶,絲毫不怕有人找到這里一樣,“怎么還有人放煙花?”
她這么一說,仿佛觸動(dòng)了元舒輿什么,少年幽怨的眼神更甚。
頓了頓,喬以盼心下不可置信,往旁邊挪了挪。
直到少年郎哀愁的目光追隨著她挪的那一刻,她才確定,她天殺的睡個(gè)覺也能惹到他了?!她喊他睡了!他自己不睡的!
“呵,”元舒輿嗤笑一聲,落寞地收回視線,梳著高馬尾的頭都低垂了下去,“跟你說,你也不懂?!?p> 喬以盼可以忍受別人說自己不懂,卻唯獨(dú)忍受不了別人還沒說原因就說自己不懂,這和拿狗不理包子在狗面前晃蕩一圈,最后說反正你也不吃有什么區(qū)別!
隱忍的喬以盼決定忍氣吞聲,她小聲地問:“那你先說說我有什么不懂的?!?p> “剛剛他們還放祈愿的河燈了?!庇挠牡?,元舒輿雖然抬頭看她,聲音卻還是有些輕的,不過眼睛亮,像是喬以盼以前經(jīng)常拿包子逗的那只狗狗。
不過,喬以盼私以為,元舒輿沒有那只狗狗可愛,不過,元小侯爺?shù)拿烂驳故潜壬夏侵还饭肥蔷b綽有余。
所以,喬以盼也樂意哄著他,“你是想放河燈了么?走吧,我?guī)闳?。?p> 元舒輿被她這哄人的態(tài)度幾乎要搞到吐血,七夕節(jié)的河燈是能隨便放的嗎?!你當(dāng)那是城外的寺廟,想去放一下就去一次???!這和他在家里哄著說給狗狗喂肉包子,最后喂素包子有什么區(qū)別?!
他在意的是他們啊啊啊?。∈恰八麄儭痹诜藕訜?!重點(diǎn)是他們!不是放河燈!
算了,元舒輿自己想明白了,自己這身份,兩人能一起放河燈都是很了不起了。
畢竟,有誰能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在七夕放河燈呢?
喬以盼眼瞅著元小侯爺?shù)谋砬槎嘧?,看著似乎更愁了,張著口想反駁她什么,又委屈地閉了回去,過了會(huì),也許自己想開了,又樂呵了。
看著他開心,喬以盼的心情也莫名變好,就像你在街上看到一把十分合心意的槍,就算沒買到,看到便開心了。
“走吧!”眉眼含笑的喬以盼抱著和元舒輿好好相處的心思打算出門了。
“我……”又低下頭的少年支支吾吾的,聲音更委屈了,“我不去了?!?p> 喬以盼都打算揣門了,被這一聲生生拉了回來,門都要謝謝他。
回頭看他,昏黃燈光里,只有迷暈人的美色,還是側(cè)顏。
看都不用看,元舒輿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多討人嫌,先提出來要放河燈的事情,然后又拒絕,喬以盼她不會(huì)覺得自己把她當(dāng)猴耍吧?
在老一輩給他講的故事里,七夕節(jié)放河燈是一對(duì)兒才能干的事情,他要是騙得喬以盼出去與他放河燈,她以后的姻緣被他截了怎么辦?
男子漢大丈夫,要么成一對(duì)兒,要么不成,總不能騙人家小姑娘和自己一起放河燈不是?
元舒輿狠心閉了閉眼,拒絕了,感受到喬以盼濃濃的‘你不要無理取鬧’的目光的那一刻,少年心中羞赧萬分,低頭不敢看人。
他不會(huì)把我當(dāng)猴耍吧,喬以盼扯扯嘴角,發(fā)現(xiàn)只有這種可能才能解釋元舒輿的反常行為。
她沒有再說話,默默地回到自己睡覺的地方,拿著那幾張熊哥給自己的圖紙給自己蓋上。
哎呀,好尷尬啊,她竟然被當(dāng)猴耍了。
喬以盼越想越不得勁,圖紙下的一張臉生生要扭曲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