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其州
俞風眠剛剛處理完公事,回到他自己那座位于繁夜城中心的住所,虞其州是商貨大州,繁夜城也是九州的貨幣流通速度最快之地。俞風眠剛在靠背椅上躺下,長長地舒了口氣。一名黑色旗袍的女子便走了進來,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風眠,你就非要買那家拍賣行是嗎?買就買了吧,你還把周秋成殺了干什么,這下我又要跑到遷或閣做工作!一天天的,我一個刑獄司總管,快成了你的擦屁股專員了!”釋也的生氣不是沒有理由,這州主俞風眠和雍州遷或閣閣主一直不對付,連帶著也不喜歡遷或閣安排在斷石域中心的掌管中心拍賣行的周秋成。
“九州英杰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知道霍無測那老頭子忙著呢,你就故意給他添堵是吧?啊,你是舒服了,我要多多少工作?且不說雍州隔這里有多遠......”釋也還在念叨。
俞風眠攤了攤手,他就是討厭霍無測那個裝清高的老頭子?!鞍パ胶眯∫?,就勞煩你這一次,好不好?”俞風眠是州主,更是釋也的朋友,這么些年釋也替他忙的公務海了去了,“這樣,這件事忙完,我就讓宋玄從通州過來帶你去玩會兒?!彼涡庆`力理論方面的著名學者,這些年一直在通州萬象國皇家擔任統(tǒng)領學士,也因為有他,通州萬象國皇家的靈力淡化問題也有所緩解。
天色暗了下來,弈云亭堅持要自己沐浴,不讓侍女幫忙,人家也是好心覺得他病還沒好全來問問的。但是卻把云亭嚇著了,他懂事的早,且不說家里面沒有侍女任他差遣,他很早便有了模糊的性別意識,知道自己一個男子讓女子替他沐浴是很讓人臉紅的行為。完事兒之后他便趕緊穿好衣服向房間奔去了,他還心心念念著看《九州異族錄》呢。
《九州異族錄》有三卷,第一卷介紹九州各地主要有什么族群,而二卷是介紹人族之中的大姓異族,第三卷才是記載上古靈獸。
“上古時代,原是獸族統(tǒng)治天下,后來人族的崛起改變了這一局面。弈姓,俞姓,李姓等七位大能,與獸族主宰簽訂契約,將九州最大的一塊土地:靈州,劃分為靈獸聚居之地,除刑域以外的七大州供人類與靈獸混居......”
云亭知道靈州是九州里最大的一個州,都可以當兩個滄浪州了,緊隨其后的便是雍州,中夏,虞其,滄浪,云霽等。靈州不僅是最大的一塊陸地,上面還住滿了珍奇的靈獸,幾十萬年以來一直按自然方式淘汰生存著,而統(tǒng)治著靈州的每一位上古異族之后,都被稱為主宰。而人類要進入靈州,至少要上仙境實力才可存活。而這些都是九州人的常識,他的目光停留在“弈族”兩個字上,
“弈族祖先與其簽訂協(xié)議?”云亭迅速按照索引把書翻到第二卷講人族那里,果然找到了弈族。
書上的文字短的可憐,云亭貪婪的看著那些文字,從小父母親只準他向外說自己姓千,而關于父親的真名卻從來不許提及,父親只說云亭沒有覺醒靈力就無需知道祖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母親也只希望云亭做一個簡單快樂閑云野鶴的人,便一直同意父親的觀點。書上只說,弈族是滄浪州統(tǒng)治家族,其初代大能弈悟,擁有獨特的靈力:生息。但卻沒能長久地保存下來,在一代又一代的更迭之中,弈族的血脈越來越稀薄,雖也有強者,但終是達不到弈悟的高度了,在弈悟過世后,弈族家臣便兵起背叛,還有仇家的追殺之下,弈族后代不得不走向隱藏的境地。而滄浪的統(tǒng)治者也被弈族家臣瓜分。
“這?難道如今的滄浪州三大勢力,就是曾經(jīng)的弈族家臣?!”弈云亭的疑惑升起,大膽卻合理的猜想,他不知道找誰求證,接著往下讀,想在書頁之間解開弈族靈力消散的秘密。
“不定山脈,是弈族統(tǒng)治時期的重要地帶,其中主峰羲和神山更是有著‘繼承弈悟神志’的傳說?!鞭脑仆じ静恢朗裁床欢ㄉ矫},他急忙取出九州圖查看,滄浪州現(xiàn)如今確是沒有這片山脈???奇了怪了。
“如今?如今。”弈云亭念著這兩個字,他恍然大悟過來,右拳捶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心?!霸瓉砣绱?!”他來不及合上書,就沖下樓去想要找秦和舒讓她給自己找一副上古時期的地圖。等他沖到樓下,才想起來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估計她已經(jīng)休息了。
他悻悻地回到自己住的樓閣上,摸著頭埋怨自己的笨拙。
翌日,弈云亭早早就起來了,前幾天養(yǎng)傷時睡得太多,這幾日不怎么貪睡了。他推開門就是高樓的外廊,他靠在欄桿上呼吸新鮮空氣,他擁有靈力后,能感受到空氣中那些木系能量微粒的波動,具有很高的生命力價值的空氣讓這里變成一個極好的“療養(yǎng)院”,經(jīng)過這么日子的療養(yǎng),他的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一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少年來過來,向他微微鞠躬:“千公子,我家少爺在西邊練武場等您,請隨我來?!边@個少年跟他差不多大,弈云亭用靈力感受他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回應,“他沒有靈力嗎?”云亭心里想著,說:“不用叫我千公子,叫我云亭就好了?!?p> 他走在人家旁邊,他的不自在被人家察覺到了。那人笑著說:“你很緊張?不用擔心。少主很好相處的?!?p> “倒也不是,你叫什么名字?”弈溪亭講話也直白了起來,又說:“為什么來了這么久了,只見到二公子和三小姐呢,秦少主的哥哥或姐姐呢?”云亭走在他的后面。
“我叫邢逸?!蹦巧倌贽D過頭來,扯出一抹調(diào)皮的笑容。“大少爺性情古怪,不愛出來玩兒,他就住在你對面那間樓閣呢?!鞭脑仆は肫饋碜约好棵块_窗的手確實可以看見一棟高高的樓閣,估計是最高的樓了,住那樣高,卻從來不曾出門嗎?
二人從空中的廊道走到西邊,又下樓進到森林里。
他隨刑逸往西走,路變窄又變寬,盡頭倒是赫然顯出一方天地來,是片空地上建的圓形練武場,石墻連成個環(huán),里面那個翩翩公子,已經(jīng)搖著折扇等著了。
秦季言看見他,目光卻未落在他身上,反倒疾步走到邢逸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的,像是查看他的傷勢般。
“你怎么來了?”秦季言好似有兩分生氣,他招呼人過來叫他們把邢逸帶回去。
等到邢逸走了,秦季言才走到云亭面前,綻開一個平易近人的笑容,是寬容他后來的意思:“那我們開始吧?”弈云亭有些不解,但是不知道該不該問,思來想去還是閉嘴了。
秦季言帶他走向場地中心,閑聊著問他可休息好了,云亭點頭答嗯。
秦季言覺得他過于“木頭”了,這個小朋友一旦有心事的時候,便是一言不發(fā),但是小舒倒是個開朗的,倆小朋友多在一起玩,希望能疏散他的心結。秦季言從儲物戒里取出一套“書籍”,實際上是漂浮在空中的閃著金光的古體字,弈云亭抬頭看,他認得這種字體,是父親弈緣何教過的。
“云亭,功法與武技是有本質(zhì)性差別的,現(xiàn)在給你的是,一套名為《靜柝》的功法,他頓了頓,轉過頭看弈云亭的神色,他聽得很認真,那神情讓他生出幾分做老師的滿足來,畢竟,平常秦文旌都是放他“自由生長”。
弈云亭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古體字,頭兩個字分明是“生滅”。但秦大哥說它叫《靜柝》就是吧。
“功法是用來運轉、調(diào)和,催生體內(nèi)靈力的,功法的選擇與靈力分類有直接的關系,單元素靈力是最具選擇性的,而像你我這種體內(nèi)有兩種靈力的,必須選擇協(xié)調(diào)性強的功法,以協(xié)調(diào)靈力之間的關系。尤其是你,我都看不透你兩種靈力之間的關系,所以我選擇了我所知且擁有的功法之中,最具協(xié)調(diào)性最是溫和的功法?!?p> 弈云亭有些感動,他雖然不知道這功法的價值,但是秦季言一直對他很慷慨善良,不只是救他,很久前在風都相遇時秦季言便不問回報的對他好了,而那日秦季言第一次來找他,他只略顯對自己的外表的自慚形愧,下午就有人送了新的云波錦制成的幾身衣衫。他不好拂秦家的盛情款待,現(xiàn)在身上穿的,正是玄色底的那一套。
他點頭回答秦季言詢問的目光,意思是他明白了。
“而武技就大有不同了,武技變化無窮,直接決定著戰(zhàn)斗方式,近戰(zhàn)遠攻控防等等,你猜猜功法武技,這二者有哪些區(qū)別?”秦季言看著云亭,想看他的表現(xiàn)。
弈云亭之前看的《靈力基礎理論》的中有相關描述,他記性很好。但秦季言既問了,應該不是只有那本書上陳列的那兩條?!笔紫?,我想的是,功法的選擇性不如武技,功法的現(xiàn)存數(shù)量也不如后者,因此好的功法極為珍貴。另外,功法帶給修煉者的是日常的靈力流轉與戰(zhàn)斗輸出,武技表現(xiàn)為戰(zhàn)斗方式、技能、技巧。功法一生只能選擇一次,而武技卻可以根據(jù)自身實力與意愿附加。”云亭一口氣說完許多話,很是流暢。
秦季言不免有些震驚,修煉者知道這些倒沒什么,但這小子不是之前沒有嗎?他決定考考他書上沒有的東西:“那二者的聯(lián)系你能說出多少呢?”弈云亭沉默片刻,想到了什么,眼睛里迸發(fā)出熱烈的光,很明亮?!笆遣皇?,功法使靈力增長凝實的同時,影響著武技的使用呢?比如修煉侵略性強的功法再使用單體功擊力極強的武技就可疊加的爆發(fā)力這種?!?p> 秦季言聽完,笑著摸摸云亭的腦袋說:“你還真是聰明呢。理論應該不須我教,你找小舒讓她帶你去藏書閣你自己學就行了。”看見弈云亭被他揉腦袋后愣神,他才收手。干笑,“喔,忘了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兒了?!?p> 云亭微笑,意思是沒關系。二人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
云亭說:“到哪里去找她?”
她就住在你住的東樓下往南一些,有廊道連著的,去了你看見有個“繾舍”的牌匾的就是。”是,他想起自己在樓上往下看的時候,確實看到廊道連著的一個住所的尖兒。
“另外,如果邢逸再來找你,你就跟我說,好嗎?”
云亭點頭答好,但是明明迷惑卻什么都不問的神色把季言逗笑了,季言便說有什么想問的可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