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月明星稀,萬籟俱靜,赤巖山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白色紗衣。
在四名少女都睡下后,陳玄手里面提著一只雕花錦鯉紅燈籠,輕手輕腳的出了山頂小院。
循著白天早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的路線,陳玄不費吹灰之力的來到了家主的住宅之前。
“進來吧,門沒鎖?!?p> 手剛握上大門中央的青銅圓環(huán),還沒來得及叩門,陳玄的腦海中就響起了陳德瑞的聲音。
聽到陳德瑞傳音入秘的聲音,陳玄的心里面微微一驚,先天武師果然已經(jīng)達到了精細入微的境界了嗎?
推開大門后,陳玄的目光越過正廳兩側(cè)懸掛的紅燈籠,最終停留在了客廳里面正佝僂著身子泡茶的陳德瑞身上。
“把門關(guān)好后,過來陪我坐著喝會兒茶,”抬頭看了眼陳玄,指了指身前的赤巖石茶桌,陳德瑞溫和的說道:“今天晚上,這里只有咱們兩個人,我想,咱們兩個之間應(yīng)該會有很多話題?!?p> 與陳德瑞對坐在客廳中央的小茶桌,陳玄看著陳德瑞微微佝僂著身子給自己泡茶的樣子,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頭發(fā)摻雜著縷縷白色的中年人,在這一刻更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
陳玄完全找不到家主身上的一絲威嚴(yán),仿佛白天在演武場上那個強硬霸道的家主,跟現(xiàn)在他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的家主,完全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陳玄想過今晚的他,可能會在陳德瑞的面前,卑躬屈膝的表忠心;也想過今晚的他,可能會被陳德瑞許以各種好處,陳德瑞會因為他的武道資質(zhì)而瘋狂拉攏他。
所以,當(dāng)陳玄想象中的情景并沒有發(fā)生時,當(dāng)陳德瑞一副要與他推心置腹、促膝長談的模樣時,直接給他整不會了,這種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掌控的感覺,讓他難受極了。
感覺到了陳玄的局促不安,陳德瑞笑著調(diào)侃道:“怎么?很奇怪我對你的態(tài)度?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點了點頭,陳玄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是有點奇怪,這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您現(xiàn)在著實是讓我有點受寵若驚?!?p> “十年前,那時候的我,還沒有坐上家主之位,”沉吟了下,陳德瑞語氣惆悵的說道:“若不是你父母在我爭奪家主之位時舍命相保,我早就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p> 陳玄聽明白了,這是陳家在十年前曾上演過一出兒“九龍奪嫡”的戲碼??!
而他這個世界的便宜父母,應(yīng)該就是現(xiàn)任家主的從龍之臣了,可惜的是,舍命相保的夫妻二人,真的把命都給搭進去了。
嘆息一聲后,陳玄裝出一副悲痛的樣子,聲音低沉的說道:“所以,這就是我這些年以來,一直都衣食無憂的原因?”
陳德瑞怒了:“何止是衣食無憂!這兩年來,你哪一次在萬花樓里面白嫖不是我背后出的銀子?!”
雖然有點詫異上一位陳玄十二歲就學(xué)會了白嫖,但陳玄還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你竟然在背后出銀子了?憑我的相貌,白嫖難道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閱???p> 嘴上雖然說著不著調(diào)兒的話,但此刻的陳玄,心里面想的卻是:“為了能夠讓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放下執(zhí)念,靈魂徹底與我融合在一起,我得找機會去萬花樓,為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報仇雪恨?。 ?p> 經(jīng)過一整天的時間,陳玄已經(jīng)察覺到,他之所以至今還沒有徹底的融合上一位陳玄的靈魂,是因為上一個陳玄心有執(zhí)念。
陳玄有感覺,當(dāng)他能夠徹底融合這具身體原主人的靈魂時,他不僅能夠徹底得到另一個陳玄的所有記憶,而且還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陳德瑞看著眼前這個俊美如妖的少年,雖然覺得他所說的話,確實有點讓人難以反駁,但他還是黑著臉告誡道:“沒到16歲,你以后還是少去萬花樓這種鬼地方,畢竟還得再過兩年,你才真正成年?!?p> “咱們別扯這些了,你還是給我好好說說,張傲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吧?!睋u了搖頭,陳玄問起了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你應(yīng)該知道,像我們這種大家族,一般都把與同等地位的家族聯(lián)姻,作為一種常規(guī)的政治手段,”看了陳玄一眼,臉色難看的陳德瑞,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有一女兒,名為陳素琴,是張家現(xiàn)任家主張勝成的……玩……物!”
“合著,張傲雪是您的親外孫女兒?。 甭牭綇年惖氯鹂谥姓f出的家族秘辛,陳玄一臉驚嘆:“可我就搞不明白了,她四年前經(jīng)歷了那么大的變故,您還舍得讓她以婢女的身份到我身邊來?”
“把她安排到你身邊,你可以理解為,我欠你父母的,想要在你的身上彌補一下。”
陳玄疑惑道:“為什么不把您女兒也接回家族中呢?”
“正道有正道的行事規(guī)則,四年前,我能偷偷出手救下雪兒,就已經(jīng)做到極致了?!?p> “你知道你女兒現(xiàn)在整日以淚洗面的處境嗎?”更加疑惑的陳玄,毫不客氣的質(zhì)問道:“張勝成殺兄霸嫂的行為,難道就符合你口中所說的正道規(guī)則?”
“你已經(jīng)是先天高手了,而且貴為三品世家的族長,想要救下自己的親外孫女兒,還需要偷偷摸摸的出手?”
聽到陳玄毫不客氣的犀利質(zhì)問,陳德瑞停下了手中沏茶的動作,一臉痛苦的說道:“若論財力,作為丹道世家,我們陳家是蒼茫三峰三大家族中當(dāng)之無愧的魁首,可玉秀峰的張家是武道世家啊,我打不過張勝成啊。”
聽到陳德瑞連打不過張勝成這種直白的話都說出來了,陳玄面無表情道:“張傲雪的武道資質(zhì),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她十歲那年,因為一次偶然事件,讓測靈塔綻放出了淡藍色的光暈,”提起這個,陳德瑞眼神火熱的贊嘆道:“這可是丙級頂級資質(zhì)啊!這可是能夠超脫先天后達到武宗境界的武道資質(zhì)?。 ?p> “所以,張勝成一定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搜尋她吧?”確定了張傲雪的驚人資質(zhì)后,陳玄語氣不爽的反問道:“雖然她的靈竅已經(jīng)被張勝成封印了,但張勝成難道不怕她的靈竅有一天會解封嗎?”
頓了下,陳玄以肯定的語氣說道:“張勝成是不會安心的!張勝成不會愿意放過這么一個對他仇深似海,日后有可能成為武宗強者的人。”
陳玄此刻的心里面,其實已經(jīng)不爽至極,這簡直就是埋在自己身邊的一枚定時炸彈??!而且還是指不定哪天就會突然爆炸,炸的自己粉身碎骨的烈性TNT。
感受到了陳玄的不爽,陳瑞德安慰道:“放心,他現(xiàn)在使用的這張臉,可不是原來的那張臉,為了幫她隱藏身份,我可是沒少下功夫?!?p> “再說,把她安排在你身邊,也能給你帶來一些危機感,能夠更好的激勵你?!?p> “我就這么一個親外孫女兒,這些年來為了隱藏身份,她可沒少吃苦,”沉默了下,陳瑞德認(rèn)真的盯著陳玄的眼睛,語氣忐忑的懇求道:“她靈竅被封,武道無望,我不求你能夠給她什么名分,你能夠答應(yīng)我,可以不嫌棄的接納她嗎?”
擁有著現(xiàn)代人思維的陳玄,心里面可是明白,皇帝從來都是不求人的,更何況是在強者至高無上的武界。
所以,當(dāng)他看到面前的這個土皇帝,一臉忐忑的懇求著自己能夠接納張傲雪,他想起了前世那兩個為他付出了太多的老人。
“我答應(yīng)你,我會照顧好她的?!?p> 沉默了一陣后,在陳家家主面前,在他還沒有成魔之前,陳玄鄭重的許下了他會照顧好張傲雪的承諾。
見陳玄答應(yīng)了自己,放下了心中大石頭的陳德瑞,指著陳玄面前已經(jīng)沏好的茶水,說道:“聊了這么長時間,嘗嘗我今天晚上給你專門泡制的赤靈茶吧!”
聽到了陳德瑞這么一說,陳玄雖然不怎么感到口渴,但他還是迅速的端起了石桌上的雕花白玉小茶杯。
然后,一飲而盡!
茶水入口后,澀后生津,清香甘爽,一時之間,令陳玄回味無窮,甚至讓他想到了美麗的HLBE大草原。
爽過了之后,回過了神來的陳玄,聞到了自己身上染發(fā)出來的陣陣惡臭。
二話不說,陳玄一把奪過了石桌上的雕花白玉小茶壺,一仰脖子,就著茶嘴,將里面的茶水咕嚕嚕的一飲而盡,甚至連壺里面的赤靈茶葉都沒有放過。
經(jīng)歷過各種大風(fēng)大浪的陳德瑞,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后,都差點驚掉了下巴。
“凝神閉目,放空靈臺,我現(xiàn)在傳你張家的鎮(zhèn)族功法《藍元勁》,至于利用這次契機,你能修行到什么地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陳德瑞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只手放在了陳玄的腦袋上。
雙目禁閉的陳玄,腦海中突然間接收到了一股龐大的信息流,正是《藍元勁》這門功法的具體修煉方法。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
少年陳玄終于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修煉功法,開啟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修煉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