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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重生女

第三十八章 西廂房中報恩

寒門重生女 金陵小財迷 1962 2022-07-02 23:59:37

  粱下的人果然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張大床上。

  他們將帳內(nèi)帳外、床上床下一通搜尋,也不過就用了片刻功夫,便出了房門。

  可這一排廂房卻不是個個都空無一人,故而只聽得驚擾聲此起彼伏,接著竟然響起了利器相擊的聲音,其間伴著曹青媛的怒斥聲。

  “你們是哪個衙門的?”

  “竟敢過來砸我的場子!”

  “給本小姐報上名來!”

  連珠炮似的,聽聲音就知道,曹青媛八成是要氣瘋了。

  房門還大開著,蘇芽趴在梁上……趴在沈淮身上,豎著耳朵使勁聽外面的動靜。

  她盡量不分心,可她不能不分心,長這么大,何曾與男子如此接近過?

  這人的身形俊朗挺拔,本就與一般讀書人不同,但是只有靠得如此近了,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個不同。

  肌肉覆蓋著修長的骨骼,像是錦帛裹著神兵利器,引而不發(fā),有一種讓她驚慌的味道。

  蘇芽覺得自己像小小的一只貓,俯在危險的屋脊上,有點兒……有點兒硌人。

  她盡量讓自己不分心,去想著當(dāng)下的危險形勢:在這當(dāng)口,任她是有多么正當(dāng)?shù)睦碛桑膊豢赡茉俟饷髡蟮貜倪@間廂房里走出去了。

  只要她此時敢從這間廂房里憑空出現(xiàn),就絕不會有人把她當(dāng)成鬼,他們只會把她當(dāng)成賊。

  怎么辦?

  她煞費苦心潛伏兩年多,哪一天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眼看著就要葬送在這個天殺的周淮手里了!

  他到底是干了什么,為何會被追到這里,又為何無法自己上梁躲避?

  而自己稍后又該如何脫身?

  蘇芽心中緊張地盤算著,沈淮也不太平靜。

  他胸膛被少女劇烈的心跳一下一下地砸著,砰!砰!砰!地,像有形的、憤怒的小拳,不疼,卻震得從頭頂穿透腳底心。

  沈淮不由地垂眸看向被自己按在懷中的少女,潔凈細膩的臉龐已經(jīng)紅如火燒,蹙起的兩彎柳眉顯出十分的苦惱,可她咬著唇,隱忍安靜地俯著,只有顫抖個不停的細密睫毛不受她的控制。

  那模樣,就像是小小的一只遇到了危險的野貓,因為不知道對手的深淺,而炸著毛,隨時準備撲上來死命一撓……

  他不由地抬眼望向屋頂,默默地數(shù)著呼吸,等著門外那些人爭到塵埃落定。

  他也不想出現(xiàn)在這里,他此時應(yīng)該在隔壁,在春深筑里,和劉三點飲酒品菜,順便經(jīng)營一下這個解毒的人脈……

  院中的刀劍相擊聲突停,響起一個清朗的男聲:“原來是理刑的人,果然霸道??山袢涨屣L(fēng)樓里是臨清伯府的曹小姐在宴請各府的閨秀,卻不知是犯了哪般規(guī)矩,理刑要如此沖撞?”

  原來竟是劉云的屬下在追捕沈淮?

  難道,沈淮的蹤跡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那么劉三點那里有沒有問題?還有顏氏,顏氏是否被連累?

  蘇芽頓時緊張得不行,向身下的沈淮猛打眼色,沖他無聲地說:“我娘?”

  沈淮仿佛看懂了,沖她搖搖頭,也用口型無聲地回了句:“沒事,你娘安全,劉三點也安全。”

  蘇芽這才安下心來,又去聽外面的聲音。

  那個責(zé)問理刑差役的聲音蘇芽認得,是曹青媛的二表哥王承佑,今日的宴席只招待女客,男賓一概沒有,卻沒想到他竟然來得這么快。

  而且出口就十分犀利,點出了利害。

  方才不顧清風(fēng)樓管事阻攔,強硬地下令搜索的人上前解釋,說是辦案追蹤,怕賊人沖撞了各府的小姐,所以不敢不查。

  曹青媛尖聲道:“你們是眼瞎了嗎?看不見清風(fēng)樓外有人護衛(wèi)?”

  她是真的氣瘋了,她是堂堂漕運總兵之女,今天卻被同為漕運系統(tǒng)服務(wù)的理刑當(dāng)場砸了場子,這比一般人被查兩下要難受一百倍,她以后還做不做人?

  現(xiàn)在有王承佑出面,她說話也有條理多了,“你們莫不是別有圖謀?抓什么人,抓到了嗎?難不成人在我宴上?先說明白了——本小姐今日請的,可全都是淮安城里有頭有臉的閨秀!”

  她橫慣了不怕事兒,直接就將今日理刑的行為解釋成別有居心,既是對著她爹這個漕運總兵來的,也是想表示他們不顧在場官宦小姐的體面。

  曹青媛想將在場閨秀以及閨秀背后的官員體面都綁定道一起,也算頗有急智。

  這條盤算能不能成另計,可她有一條是說對了:今日這場子確鑿是被砸了,最先下的自然是漕運總兵的面子,卻必然也要波及一群參加宴席的人——誰家的閨秀能被沖撞?

  于是,院中聲音此起彼伏,盡是討伐聲,曹青媛還是第一次受到這么多的支援,一時臉色復(fù)雜……早知道這樣能夠有這好處,她應(yīng)該早安排幾次這種危機。

  人聲終究是呼啦啦地撤去了,宴席也繼續(xù)不下去,受到驚嚇的以及看到熱鬧的閨秀門各懷心思,各自都收了東西,陸續(xù)告辭。

  現(xiàn)在似乎不會再有人關(guān)注這里了,蘇芽趕緊爬起。

  可她爬起來時,卻將手狠狠地撐在他胸膛上借了一把力,按得沈淮差點兒岔氣。

  蘇芽從梁上翻身坐起,連頭頂糊上的蜘蛛網(wǎng)都顧不上清理,就瞇著眼睛,惡狠狠地壓低了聲音,問:“周淮,你莫不是覺得我近日太過于配合了,所以好欺負?”

  沈淮也迅速坐起來,可這粱與屋頂太近,他就算弓腰駝背也無法坐著,索性又側(cè)躺了下去,好整以暇地拿手撐著額側(cè),緩聲道:“此言差矣,我怎會知道今天這里有你?”

  “那你自己不能上梁?為什么要拖著我送你?”蘇芽咬牙,“進門的若不是我,你莫非要去鉆花瓶?”

  沈淮沉思:“嗯哼,這么一想,果然是,幸虧有你?!?p>  他認真地道:“難道是老天見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你,所以開始安排讓你報恩的戲碼了?”

  “……”蘇芽氣結(jié),她還難得被人堵得說不出話的時候。

  偏他說的也對,之前確實是他再三地救了她三次,這會兒幫他一把,似乎也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

  ——呸!當(dāng)誰傻嗎?她是黃花大閨女,要那樣趴在一起幫人?

  蘇芽不想理他,便扭頭看粱下,諸般家具因被俯視而顯得渺小了些,房門大敞,門外陸續(xù)還有人穿梭。

  此處絕非久留之地,速速離去,其它再議,總之絕不能再被他拖累。

  她不再爭執(zhí),拂袖躍下。

  庭院之中,曹青媛剛收拾好了自己因打斗而散亂的發(fā)絲,氣哄哄地往外走。

  王承佑跟在她身后,臨走時,隨意地往右側(cè)末尾的那間廂房看了一眼,恰見到一抹清淡的素色衣衫從空中落下,有只漂亮的手垂下,把飛揚過的裙角壓了壓,然后腳步輕抬,從門內(nèi)走出一個妙齡女子……

  ——蘇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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