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的夜城太刺眼了,滿是令人暈眩的霓虹燈,染得天邊云霧成了奪目的猩紅色??床灰娫拢床磺逍摹?p> 離了心夏,我沒有選擇走小路,而是穿過大街,徑直回家。
拿著鑰匙的手不禁細微顫動,很是乏力。背上的那絲灼燒感被凜冽的寒風吹散了,只留隱隱作痛。
進了門,我褪去了上衣檢查傷勢。鏡中能看清――一大片的猩紅擦傷,唯有一道血痕尤為醒目,這或許就是那疼痛的來源吧。
還好,不算太深……
我找來家里的醫(yī)藥箱,忍著痛給自己消毒,包扎。
一旁的手機響了一聲信息提示音?!靶南摹卑l(fā)來一條消息。
……
心夏:到家了嗎?
子棋:嗯。
心夏:傷得厲害么?
子棋:不嚴重的,一點小擦傷。
心夏:不可能……又騙我,你明明那會都疼得咬牙了。
看著消息,我不得不佩服,女孩子的觀察力真的很強,瞞不過啊……嘆了一口氣,繼續(xù)回復。
子棋:有道傷口吧,不算深。
子棋:剛消了毒,包扎了一下,很快就會好的。
心夏:好好休息,別洗澡了。
子棋:嗯。
她也沒有繼續(xù)回復,于是手機又陷入了沉默……
木然地佇在窗臺,望向迷離燈火,強迫自己振作恍惚的心神??稍绞乔逍眩透杏X背上的傷口更加火辣辣的痛。這絲疼痛,疼得麻木,麻木的思緒,麻木了我的心。
是什么時候……開始煩躁這蟬蟲嘶鳴,討厭這炎熱夏天的呢?應該就是那天吧。在那棵老樟樹下,聽膩了蟬鳴,忍厭了炎夏。也是那天……我受了傷,那是破碎的傷。并不是因為身體的傷痛,而是她負約后,我的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
那個男孩本來堅信她是會來的,可是事實卻是殘酷漠然的。當他晃過神來終于意識到――她或許不會來了,猶如一盆冷水從他頭上傾瀉,漫入心口。
想起那份忘不掉的回憶,那些拋不開的傷痛。身體涌出兩股疼痛的巨浪,一個在背,一個在心……想起她,心中不由生出不同的滋味來,一絲苦澀,一絲甘甜……
林心夏么?小夏……忘了吧?
別想了。捂著這顆破碎的心,我又再次用簡易的手段將它修補,又再一次把它封入深淵的枷鎖之中。
“喂!子棋,起來啦!”
是誰?喚著我的名字……
“子棋,換班啦!”
聞言我猛地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我打工的店里的休息室。我怎么在這兒?
“子棋,看你精神不大好啊,要不要再休息休息,我先去頂著?”那是店里的同事,王哥的聲音。
“看你今天早上來的時候就不大舒服,好像迷迷糊糊的,要請個假么?”他有些擔心。
“不用了,我……可以?!蔽姨鹦炑5哪X袋,“我這就去?!?p> 我這是怎么了?怎么記不起來了。不,不對。我摸了摸背,繃帶也還在,看來是中午休息了一會睡糊涂了。
“王哥,你去休息吧,”我拍了拍胸脯,“讓我來。”
王哥,王濤,店里的同事。他剛上完大一,來這兒打工差不多有一個多月了吧,不過我和他關(guān)系挺不錯的,他待我也很好。
站在收銀臺前,只覺四肢無力,頭重腳輕。這是怎么了?狀態(tài)這么不好,或許是昨晚睡眠太差吧……
又是一如既往的工作,感覺有些枯燥乏味。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店。從這里能清晰看見門外的小樹在烈陽曝曬下,耷拉著萎焉的枝葉,脆弱而無助。原來樸素而整潔的店里裝束,感覺一下子變得沉悶壓抑。米黃色的顏料粉飾墻面,被強光照著,反而顯得很是刺眼。讓人眼花繚亂的色彩,令人目眩神迷的畫面。
客人多了起來,我強行清醒,把自己沉浸入繁忙的工作中……
“能給我來一杯冰檸檬汁么?”
幻聽么?低著頭的我猛地睜大了眼。不,不對!就是她的聲音,就是她――林心夏!
“子棋……”心夏盯著一時慌促的我,“我來看看你,傷好點了嗎?”
她的聲音,她的氣息,又離得我好近……這猛然把我從渾噩中驚醒。
我沒有抬頭看她,喉嚨艱難擠出一句話,“挺……好的?!?p> 忽然又靜得發(fā)慌,我慌忙地給她做好,端去了那杯冰檸檬汁。我把杯放在臺桌上,可是過了很久心夏沒有動手去拿。她只是緊緊地望著我,熾熱的目光惹得我渾身發(fā)燙。
“喂,子棋!”王濤從后臺走了出來,看著眼前的我們,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正好你朋友也來了……”
這最后一句話怕是把我推到了懸崖絕壁上,不去休息也不是……
默默點了點頭,便引著心夏去了后臺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