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清夢壓星河
萱羅帶著那書回去,打開看了會兒,有些無聊地想,就是一些圖畫而已,兩個(gè)人不穿衣服貼在一起,這就好看了?
本來想丟開,一想到焦無心說這是珍藏版,也就放在案幾上,等著閑來無事再細(xì)細(xì)看一遍就是了。
只是她有些奇怪,師父的書架上怎么沒有這類書,她搖了搖頭,還是得多出門,昆侖所學(xué)畢竟有限……
萱羅出了桃林,見前方有一處幽譚,一條小船塢在岸邊???,她朝前走去,就看到焦無心躺在船塢里,雙手抱頭,閉著眼睛,兩條長腿靠在船塢邊緣,愜意自在地任由船邊的魚兒翻上跳下。
那些魚兒似乎知道這里沒有魚食了,便朝遠(yuǎn)處的荷葉底下嬉戲去,那頭荷花簇簇,芙蓉帶粉,幽譚印碧,乃人間清幽地。
昆侖也是秀麗風(fēng)景如畫,可這里沒有那么多修仙者,只有清幽度日的尋常人,她忽然好像品到了甘甜的山泉水,不免癡癡地看著這一幕。
好半晌才收回視線,目光被焦無心腰側(cè)的幾瓶子桃花釀吸引。
她見他睡得沉,就偷偷拿了一瓶,又怕他事后說她小偷小摸,就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gè)自己珍藏的美食肉干放在他身側(cè),自己也學(xué)著他那樣躺在船塢中,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桃花釀清潤微甜,越喝越香醇,微醺的少女瞇著眼睛看向船塢頂,忽見破碎的陽光穿入這些縫隙,像是漫天星河璀璨絢麗。
她迷蒙著眼睛,呵呵笑了起來,像是一個(gè)被寵愛的孩子。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p> 她咯咯笑了起來,吵醒了焦無心,焦無心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笑道:“你師父怎么舍得把你放出來?”
萱羅打了一個(gè)酒嗝,回頭道:“我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寶,哪里舍不舍得的?!?p> 焦無心搖頭輕笑,卻也打開一瓶桃花釀喝了起來。
“你一直在東海這嗎?”萱羅問道。
“恩,無妄界呆地?zé)o聊就出去玩玩?!?p> 萱羅忙道:“你可有看到我大師姐,她長得白白凈凈的,很溫柔,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她頭發(fā)很長,身材很好,衣服上有昆侖弟子印記,她有一把本命靈氣華蓋傘……”
萱羅頓住,大師姐的華蓋傘已廢了。
“見過?!?p> 萱羅驚喜地跳了起來,腦袋撞上船塢頂,腫了好大一個(gè)包,她哎哎叫了聲,就忙道:“她在哪?你帶我去見她?!?p> 焦無心拿起一塊肉干丟到口中,細(xì)細(xì)嚼了幾下,就指使著船往荷花深處開去。
萱羅沒站穩(wěn),往后噗通一聲落入水中,引得焦無心哈哈大笑。
萱羅卻不惱,她在水中暢游了起來,跟焦無心比起速度來。
焦無心催動著船,萱羅也飛速游了起來。
等到了幽譚對岸,萱羅暢快地飛身上船,跟著焦無心來到了一處竹舍來。
她方踏入就朝里頭而去,嘴里也喊了起來,“大師姐,大師姐!”
出來的人卻讓萱羅十分詫異,是他?
“火狐令寶?”
令寶一見到萱羅,驚喜不已,“大小姐,你來找我了。阿媽,阿媽大小姐來了?!?p> 他興沖沖地進(jìn)去,緊接著一位耄耋老婦走了出來,她拄著拐杖,一雙眼都渾濁了,卻是反復(fù)地擦著,一一瘸一拐地來到萱羅身邊,登時(shí)就老淚縱橫,給萱羅下跪。
萱羅受不得這禮,忙扶人起來,就對令寶道:“你們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我是來看我大師姐忍冬的?!?p> 令寶細(xì)細(xì)地端詳著她,她五官沒有之前那么精致了,可她身上的味道沒有變,作為她的族人,火狐在千年前還沒化出人形,時(shí)常藏在她的袖中隨她出行,她的味道他不會認(rèn)錯。
只是……
令寶當(dāng)時(shí)尚小,靈智初開,只記得大小姐逃出昆侖后,就把仙骨仙根送與他人,傷心欲絕地離去了,就連自己她也沒帶上,只給他留了一個(gè)護(hù)身法器,告訴他要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千萬別被人契約了就走了。
令寶當(dāng)時(shí)沒明白,可這千年過去了,關(guān)于大小姐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
大小姐以七情六欲入道,情之一字牽掛極深,她的仙根中蘊(yùn)含著濃郁的七情六欲,把那仙骨仙根送人了,重生歸來,她又怎么懂情?
令寶恨極了天樞上仙,聽聞她這次拜入天樞上仙門下,氣地肝疼。
他想著這段時(shí)日留她下來,先讓她不排斥自己,再慢慢勸導(dǎo)。
“大小姐說我認(rèn)錯那便是認(rèn)錯了。不過能在這里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p> 令寶忙引路,帶著萱羅進(jìn)了客房。
“她還好嗎?”萱羅問著推門而入,令寶笑道:“她醒來了幾次,雖說時(shí)間不長,可精神是越來越好了。她說她是從一處寒潭被暗流卷走,隨后沖入東海的?!?p> 令寶看著忍冬的時(shí)候,雙眸溫柔如水。
萱羅錯愕地看著他,回頭見阿媽笑意盈盈道:“他啊,長大了?!?p> 令寶騰地紅了臉,卻是走到忍冬身邊,把剛煮好的藥喂了進(jìn)去。
阿媽這才拉著萱羅走了出來,“你大師姐一會兒就要醒了,我想等她醒了就讓他倆把事辦了。”
辦啥事?
萱羅困惑地看向焦無心,焦無心眉眼帶笑,“這是好事?!?p> “他們要成親?”
得到他們肯定的回答,萱羅有些驚訝,卻實(shí)在為他們高興。
其實(shí)昆侖為大師姐定了一門親事,可對方對她愛答不理的,萱羅早就看不過去了。
不就是門派大,有些臉面,還嘲笑大師姐資質(zhì)平庸,千年修煉也不過就是元嬰修為……
她曾經(jīng)問過大師姐就非那人不嫁嗎?
大師姐說,是師父定下的。
萱羅因?yàn)檫@事去找?guī)煾纲|(zhì)問,和師父大吵了一架。
吵到最激烈處時(shí),她問,“既然仙界的婚約這么重要,你和素白師叔怎么就不是夫妻?你這樣還想著騙誰呢?”
師父沒有打她,卻叫她罰跪了三天的思過崖。
她從那之后再沒有和師父討論過這個(gè)話題,只是在大師姐面前不斷抹黑軒轅寧易。
在她看來,寧珠他們家家教不好,要么出寧珠這么一個(gè)毒蟲,要么就出寧易那樣的紈绔子弟,沒一個(gè)好東西。
“大師姐答應(yīng)了嗎?”萱羅問道。
阿媽笑了笑,“應(yīng)該快了?!?p> 萱羅這幾日都在這呆著,阿媽就給她倒弄各種好吃的,見她衣角破了就絮絮叨叨,非要她脫下來給她繡上漂亮的荷花。
她總是目露慈愛地看著她,從不過問她修仙如何,只想看著她安穩(wěn)度日。
她有好幾次想否認(rèn)自己不是他們的大小姐,只是看到阿媽額頭上那深刻的紋路,便說不出話來了。
她,莫名地有些貪戀這樣的暖來。
她親緣薄弱,卻對人的情緒格外敏感,誰對她是真的好,她一眼就能看破。
她這些日子真將她當(dāng)成自己的親阿媽來待,打了兩條魚給阿媽后,就去看大師姐,親眼看著令寶如何小心細(xì)致地照顧大師姐,大師姐也總是兩頰緋紅,兩人之間的氛圍看得萱羅似乎開了一絲清明。
“這就是喜歡了?”
莫芊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