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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鼎革

第212章 榮府排場

紅樓鼎革 無衣佩瑜 6379 2023-02-02 00:48:03

  自從尤二姐懷孕,柳湘蓮便有意延請名醫(yī)籌建醫(yī)學(xué)院,保障家人健康只是一方面,也是為了促進(jìn)醫(yī)學(xué)發(fā)展,培養(yǎng)更多良醫(yī)。將來真若大戰(zhàn)不止,軍醫(yī)缺口極大。

  張友士聽了邀約白眉一抖,初此見面就提此等要求,連份見面禮也不備,柳二郎行事還真是任性隨意。不過,只請他做副山長又令他心生好奇,捋須笑問:“不知山長是何人?”

  “李世貞老先生。”柳湘蓮含笑答道。

  “竟然是他!”張友士訝然驚呼,旁人且罷了,此人絕不可等閑視之,忙追問道:“李老答應(yīng)了?連太醫(yī)院院正他都不屑去做,志在游歷天下,搜尋藥材藥方,怎會屈就你的學(xué)堂?”

  柳湘蓮笑道:“張先生所言不錯,李老先生品性高潔,非名利可動,故而晚輩送了他老人家一份方子。”

  “什么方子這么厲害?竟能使喚得動他?”張友士目射精光,緊緊盯著柳湘蓮。

  “方子么,我只記在本子上,放在家中,自己卻不記得。等您來了學(xué)堂不就知道了?”

  柳湘蓮面帶微笑,言辭懇切,可誰聽不出他這話是故意吊人胃口?

  張友士其他身份不論,的確是位杏林高手。在他看來,能讓李世貞都感興趣的方子必然大有價值,甚至可能是靈丹妙藥,不覺動了心,躊躇不言。

  馮唐笑看張友士如何抉擇,同時也覺得柳二郎著有趣,初次見面就要從自己手里搶人。

  馮紫英站在一旁,笑呵呵的幫腔道:“師父,你閑著也是閑著,何不去瞧瞧?若是不滿意,回來便是,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二郎還能拘住您老不讓走不成?”

  張友士反復(fù)思量,等自己瞧過了方子,還不是想走便走?柳二郎又豈能攔得?。?p>  他頷首道:“好!老夫明日便去貴學(xué)堂領(lǐng)教?!?p>  聽了張友士的話,柳湘蓮心下歡喜,卻又面色赧然,歉意說道:“張先生見諒,眼下學(xué)堂正在籌備,還要稍待些時日,不妨等李老先生進(jìn)京后,您再過去。”

  “什么!原來都是沒影兒的事兒?你拿老夫?qū)ら_心呢!”張友士氣的吹胡子瞪眼,枉自己還猶豫掙扎一番,這小子不是渾說嘛!

  柳湘蓮怎肯讓到手的鴨子飛了?忙說道:“張先生勿急,晚輩已派人在城中選址,不日便會修建院舍,邀請的諸位先生也將不日抵京。天地可鑒,絕非虛言!”

  “那方子呢?可能讓老夫一觀?”張友士又問,心頭熱切。

  “待您供職之日,晚輩雙手奉上!”

  柳湘蓮死不松口,張友士最后還是沒耐住神秘方子的誘惑,決定接受邀請。

  此行目的達(dá)成,且有意外之喜,柳湘蓮知情識趣的起身告辭,并請求馮唐提供一些可用的老將名單,由他去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之所以不讓馮唐親自聯(lián)絡(luò),是為了避免給他招惹嫌疑。

  馮唐草草書就,柳湘蓮視若珍寶的收起,隨后馮紫英送他出府。

  待二人離去,小廝重新添茶。

  “張老以為柳二郎所言如何?”馮唐緩聲詢問。

  張友士閉目搖頭:“人倒是伶俐,只是年紀(jì)太輕,想事未免輕易了些,那些勛貴豈是好相與的!”

  馮唐微嘆:“非是他想的輕易,不得已罷了。一面是永隆逼迫、文官鼓噪,一面是勛貴跋扈難惹,他便如風(fēng)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永隆猜疑刻忌,寡恩薄情,他豈能不知?縱然以前不知,這此被多了戶部差事也讓他清醒了,故而不敢顯得自己無用,以免被當(dāng)了棄子。”

  張友士也覺此言有理,笑道:“那這‘教書匠’將軍做還是不做?”

  “為何不做?”馮唐臉上浮現(xiàn)笑意:“辦不成自然沒什么好說的,我繼續(xù)在家釣魚便是。若真讓他辦成了,以后京營不都成了馮某的徒子徒孫?呵呵!”

  知他是在玩笑,張友士正色提醒:“不說皇帝會不會允許,忠順王那些人怕是會阻撓?!?p>  “他們?”馮唐面露不屑,冷笑道:“你當(dāng)永隆只防勛貴不防皇族?后者才是他最擔(dān)心的!遼東糜爛,不正是那些人肆意縱容的結(jié)果?”

  說到此處,長長一嘆:“這才不過十幾年,瞧瞧國家成了什么樣子!江河日下!區(qū)區(qū)東虜,久難平定。災(zāi)患四起,百姓流離!永隆就是再蠢,也該知道單靠那些‘心腹’是治不了國的!柳二郎以白身晉升高位,就是他無奈之下的嘗試?;I餉已嘗到甜頭,京營練兵又是小賭。賭贏了自然最好,賭輸了也無妨。京營總不會更爛,而擔(dān)責(zé)的不過是柳二郎區(qū)區(qū)豎子罷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所以,我以為永隆不會做太多干預(yù),會先任由柳二郎施展,最后看效果他才決定態(tài)度。”

  “如此說來,柳二郎還真是危險(xiǎn)啊?!睆堄咽扛袊@,柳二郎未及弱冠,屬實(shí)不易。

  “艱難困苦,玉汝于成。紫英往日也被視作一時俊彥,可比得上柳二郎一成?他們倆的區(qū)別便是,紫英錦衣玉食長大,何曾經(jīng)歷真正的危難?”

  “將軍此言有失偏頗。”張友士并不贊同。

  “長老不必替他遮掩,當(dāng)老子的還能不知兒子?論辦事能力,他和柳二郎何啻霄壤!”

  馮紫英剛剛送別柳湘蓮返身歸來,恰好聽到最后一句,頓時臉色一黑,心中郁郁——在父親眼里,我就這么差勁兒么!

  ……

  在馮府收獲滿滿,柳湘蓮心情愉悅歸家。

  因家中人口日多,柳三又上了年紀(jì),柳湘蓮手頭也不乏可用之人,便請他在家中坐鎮(zhèn),負(fù)責(zé)一家老小的安全。

  柳三很喜歡軍旅生活,簡單清爽,家里瑣碎之事太多,所以對此頗有怨氣,自謂“一飯能食三大碗”,并不肯服老。

  柳湘蓮當(dāng)時笑道:“吃飯?jiān)俣嘁膊贿^是個飯桶!三叔你若能給我生個小弟弟,我便服你不老!全聽你的!”

  柳三聽了神色霎時轉(zhuǎn)黯,失魂喪魄一般。

  柳湘蓮自知失言,無意中觸動了他的傷心往事,轉(zhuǎn)而笑嘻嘻問道:“三叔,你覺得尤夫人如何?”

  “尤夫人”自然就是尤老娘了。

  她被喚作“老娘”不過是因女兒之故,實(shí)際年齡不過三十四五,風(fēng)情最盛。

  而且這一年日子過的順心如意,手頭更是富裕,尤夫人愈發(fā)顯得年輕了幾歲,整日容妝艷抹、花枝招展,頗有幾分“嬌嬈艷色”。

  柳湘蓮一度擔(dān)心她在外面被人哄了去,又是麻煩事兒,不如丟給三叔解決掉。

  “混賬!你小子倒是管起我的事兒來了!”

  柳三登時翻臉怒罵,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漲,握拳舉手想揍嘴賤的柳二郎。

  他雖是孤家寡人,日子清苦,卻很瞧不上尤老娘這個貪圖小利又多嘴饒舌的妖艷婦人。

  柳湘蓮毫無怯意,拉著他笑說道:“三叔,咱們爺倆說句貼心話,尤氏除了貪財(cái)、長舌、眼皮子淺,并無大惡,尋常婦人哪個不是這樣?而且你脾氣太臭,也就她這樣心理素質(zhì)超強(qiáng)的能受得了。我倒是能給你買個年輕小姑娘,縱是絕色也不難,可你要么?便是要了,日子過的好么?”

  罵過之后,柳三已經(jīng)漸漸冷靜下來,沉默不語。

  二十年前家破人亡的慘事刻骨銘心,他對男女之事早已淡然。但年歲見長,已近遲暮,膝下唯有柳落這個義子,雖有父子之情,終究不是自家血脈。他何嘗不想傳下香火,以免不孝之罪,無愧祖先在天之靈?只是一時難以轉(zhuǎn)變觀念。

  見他只是沉默,卻不反駁,柳湘蓮覺得有戲。當(dāng)晚便讓三姐兒請了尤夫人,說要給她談生意。

  柳二郎做生意沒賠的,尤老娘喜滋滋來了,卻發(fā)現(xiàn)討人厭的柳老頭也在座。

  經(jīng)柳二郎敘說,方知是準(zhǔn)備將衛(wèi)隊(duì)和教導(dǎo)隊(duì)的一些內(nèi)衣鞋襪的單子交給她的內(nèi)衣坊承辦。單價雖不高,勝在量多,且以后訂單源源不絕。

  尤老娘乃內(nèi)宅婦人,不便拋頭露面談生意,所以具體事宜由柳三居中溝通。

  尤老娘心里還記恨著柳老頭,不說他平時冷冰冰不假辭色,去年還兇巴巴的往外拖過她!

  那次她自恃倆女兒做妾,故意和香菱生閑氣,不成想惹惱了柳湘蓮,要趕她出府。

  這會兒柳三變成了“財(cái)神爺”,尤老娘自動忽略了曾經(jīng)的不愉快,拿出當(dāng)年奉承賈珍的熱乎勁兒來拉關(guān)系套近乎。

  見她變臉如此之速,小意奉承,柳三哭笑不得。

  這婦人也確有可取之處——漂亮嘛!只想想她一個帶倆拖油瓶的寡婦能嫁入尤家作繼室,便知尤老爺當(dāng)時定被迷的暈頭暈?zāi)X。

  丟下他二人自行商議,柳湘蓮便不管了,如今過了半月,也不知進(jìn)展如何。

  因明日要請榮府姐妹去香山游玩,須做些護(hù)衛(wèi)方面的準(zhǔn)備,柳湘蓮讓人請柳三到書房詳談。

  柳三走進(jìn)來時,滿面愁容,今日秦可卿已告知過明日游玩之事,他為此憂心不已。這時見到二郎,也不落座,徑自走到桌案前,沉聲道:“二郎,你剛宣布籌建教導(dǎo)隊(duì),正是風(fēng)口浪尖上,能不招人記恨?為何偏要這會兒子出去?出了事怎么辦?”

  柳三所說不是沒有道理,練兵牽涉方方面面,無論最終采取何種方式,某些人利益受損無法避免。身處局中,無人愿意坐以待斃。

  而為斷絕后患,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便是斬殺柳二郎,也給永隆帝和文官一個教訓(xùn)。

  柳湘蓮對此有自己的考量,放出風(fēng)聲前也經(jīng)過深思熟慮,解釋道:“三叔,你說的我何嘗不知?所以才請你明日多派人照料女眷。但我以為,縱然真有人動手也不大可能對付女眷,憑白激怒我有什么好處?難道他們以為柳二郎會嚇怕?如今誰不說柳二郎是‘睚眥必報(bào)’的‘二愣子’?榮府女眷更不需擔(dān)心。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刺殺我本人,且最好當(dāng)場斃命!我既有心防備,他們又哪兒那么容易得手?”

  “你!糊涂!”柳三簡直無語,還道他不懂呢,原來比誰都清楚,只是膽大包天,自蹈死地!

  柳三皺眉苦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但凡有個疏忽,悔之無及??!”

  柳湘蓮無法,只好實(shí)言相告:“三叔,我做事必有目的,豈會單單為了游玩而冒生命危險(xiǎn)?

  你也知道,再過幾日就到了皇帝給的一月之期,我須提出京營整飭方案!可無論我怎么妥善籌劃,到時反對者必然眾多!武勛會恨我損他們利益,文官會怨我手段太過溫和,誰都不滿意!

  倘若我的方案通不過,今后如何了局?難道要聽文官指揮去和武勛作對?抑或聽武勛的對皇帝置若罔聞?皆非善策!

  而如果上疏之前我遭遇刺殺,皇帝能不暴怒?到時必然站在我這邊,力排眾議,乾坤獨(dú)斷!”

  說完,看著神情呆滯的柳三,柳湘蓮低聲笑道:“三叔,若非擔(dān)心會留下手尾,我都想自導(dǎo)自演一場刺殺呢!”

  “唉!你也不小了,偏喜歡做這些危險(xiǎn)之事,小心哪天陰溝里翻船!”柳三無奈長嘆。

  隨后爺倆兒商議了明日防衛(wèi)事宜。

  待柳三離去后,柳湘蓮又找來平兒和香菱詢問明日準(zhǔn)備,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要盡可能玩的盡興。議完后,柳湘蓮留宿平兒房中,香菱也留下,又是一場好睡。

  ……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著,柳家上下便早早起床。

  諸女盛裝打扮,玉容煥然,除了尤二姐不得不留在家中養(yǎng)胎,一眾妻妾這次會一同出游。

  秦可卿還喚上這半年日夜被老父逼著讀書、苦悶至極的秦鐘小弟弟。

  車馬都已備好,停在外院中。

  這些馬車是工坊制作的新式馬車,只在江南有售,京中只此一家。最為優(yōu)越之處便是防震,不僅車輪上包裹了膠胎(國產(chǎn)杜仲膠),又添加了彈簧等部件,座椅也有防震設(shè)計(jì)。

  論舒適度當(dāng)屬舉世第一等。

  早飯很隨意,諸女吃的都不多,一來擔(dān)心路上震的暈車,二來都很期待柳二郎所吹噓的野炊。

  收拾完畢,眾女同丫鬟一道登車。

  秦可卿原想讓秦鐘也坐車的,柳湘蓮卻堅(jiān)持要他騎馬,冷言冷語說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劍不能提、弓不能拉、馬不能騎,算怎么回事!你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么!”

  秦鐘羞愧萬分,嫩臉通紅,恨不得轉(zhuǎn)身不去了,還是秦可卿苦苦勸住。

  最后因身體較小,又向來不慣乘馬,秦鐘苦著臉乘坐一匹體型較小的驢子。

  即便此驢性子溫順,并不隨意尥蹶子,也讓秦鐘膽戰(zhàn)心驚。

  外院中一溜兒停了五輛嶄新馬車,裝飾并不豪華,可造價絕對不低。

  打頭的車是秦可卿、尤三姐和瑞珠、寶珠乘坐,次車是香菱、平兒和各自的一個丫頭乘坐,第三輛車擠著六七個丫頭媳婦。

  最后兩車則用來搭載野營所用的帳篷地毯、矮幾繡墩、炊具食材等物,以及風(fēng)箏、麻將、紙牌等玩意兒,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三十位乘馬帶刀的精銳護(hù)衛(wèi)分成三波——十人開路,十人殿后,各有五人護(hù)衛(wèi)左右,聲勢頗大。

  這還只是家中的護(hù)衛(wèi)力量,還有一百衛(wèi)卒已經(jīng)等在城門口。

  柳湘蓮騎馬而行,本覺得有些興師動眾,過于招搖。豈料,尚未走到寧榮街便遠(yuǎn)遠(yuǎn)望見榮府車馬堵住了十字街口。

  柳湘蓮心里一驚,只是幾個小姑娘罷了,即便算上丫頭奶媽,頂天五六輛車足夠用了,怎么用得了這么多?急忙催馬上前。

  待他趕到街口,只見寧榮街上滿是車馬,路口也被榮府下人封閉,不許行人通過。

  遙見賈璉在人群中指揮,柳湘蓮下馬過去詢問,“璉二哥,這怎么回事?”

  大清早涼氣頗重,賈璉卻忙的滿頭是汗,聽了這話無語的沖他翻白眼,埋怨道:“二郎,你還問我呢!你這不給我添麻煩么!”

  “???”柳湘蓮奇怪,忙追問究竟。

  聽了賈璉一頓抱怨,這才得知原委——本來說好只幾個小姐妹去,但昨日寶玉忽又狂癥發(fā)作,且比以往還厲害幾分,不僅摔玉,他還要砸玉!

  說什么“家里姐姐妹妹都能去,偏我去不得,想來都怪這勞什子!什么‘寶玉’,我說它是‘厄玉’!全是霉運(yùn)、災(zāi)劫!‘通靈’‘通靈’,屁靈不通!我砸了它完事!”

  好個寶玉,大顯神通,又哭又喊,又摔又砸,簡直把榮府鬧了個天翻地覆。

  賈母千呼萬喚,哄了無數(shù)好話,全不見效,一時心傷垂淚,幾欲痛死!

  最后還是湘云大著膽子說:“不如讓愛哥哥也去吧,興許散散心就好了呢!”

  寶玉聽了這話,果然喜動顏色,原本渙散的眼神多了幾分光彩,滿含期盼的看賈母。

  寶玉的心思賈母怎會不知?只得同意他也去。寶玉瞬間滿血復(fù)活,鉆到賈母懷里撒嬌撲騰,差點(diǎn)兒沒讓賈母歇了氣兒。

  雖說允了,可賈母又著實(shí)不放心寶玉,柳二郎對寶玉可絲毫不上心的。沒法子,賈母只好勉為其難,親自出馬。

  王夫人有了上次的教訓(xùn),哪兒還敢告假?當(dāng)即表示也要同去。

  賈母和姐姐都去了,薛姨媽頓時生了濃郁興趣,也不覺得自己年紀(jì)大了,畢竟人家還不到四十呢!

  婆婆、太婆婆都去,自己能不去?俏寡婦李紈也只得表示要去。

  除了邢夫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破罐子破摔,稱病告假,這次榮府女眷全體出動!

  這時榮府門前車輛紛紛,人馬簇簇,那架勢和清虛觀打醮那次也差不離了。

  女眷已經(jīng)登車,柳湘蓮一一望過去,便見賈母坐一乘八人大轎,“大病初愈”的寶玉同坐。

  王夫人、薛姨媽、李紈、鳳姐兒每人一乘四人轎。

  寶釵、黛玉、湘云三女,迎春、探春、惜春姐妹,分別共坐一輛朱輪華蓋車。

  這還只是主子,下人更是烏泱泱一片——賈母四個丫頭,其余人都是兩個丫頭,這便三十多人了。還有老嬤嬤、奶娘、家人媳婦,又有外圍護(hù)衛(wèi)的小廝、家丁,烏壓壓占足了一條街!

  就這等奢華,有多少錢夠造的?柳湘蓮感嘆完又皺了眉:“璉二哥,香山雖說離城不遠(yuǎn),可也不近,三四十里地總是有的,坐轎準(zhǔn)備走到何時?”

  賈璉自嘲的哼了哼,無奈嘆道:“不然呢?馬車太顛,老太太如何受得了?”

  剛說完便瞪眼:“二郎,昨兒我本和人約好了要過小重陽,好好的高樂一場。結(jié)果就因這檔子事兒,整整忙活了一天做準(zhǔn)備!你得賠我損失!”

  說著便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展平,作討錢之狀。

  瞧他滿臉委屈,又理直氣壯朝自己要好處,柳湘蓮好笑道:“璉二哥,你們夫妻倆還真是天生一對兒!每回見了我都只管問我討錢,我欠你家的?”

  一聽他提到鳳姐,賈璉面色一寒,收了手不再討錢了,冷聲道:“休再和我提那個黑心妒婦!”

  眼見他真惱了,柳湘蓮不便多說,舍了賈璉去向賈母問安。

  賈母早知柳湘蓮來了,心頭忐忑——前晚可是她親口說不去的!

  柳湘蓮站在轎前問過安,面色無異。賈母卻覺不好意思,臉上熱辣辣的,罕見的和顏悅色溫柔說道:“二郎啊,昨兒我想了想,幾十年沒去香山那片兒逛過了,那山上頗有幾座香火鼎盛的寺廟,所以臨時改了主意。不過你不用管我老婆子,一應(yīng)所需物什我家都準(zhǔn)備妥了,到時你只管帶你妹妹們玩去!”

  這時寶玉躲在賈母身后,不敢在柳湘蓮面前露臉。

  滿天下他一怕父親,二怕柳二郎。賈政倚仗父子大義,打罵隨心,無從抗拒。柳二郎雖不能打他甚至也不能罵他,偏偏總能說的人無地自容,讓自己在眾姐妹面前愈發(fā)顯得卑微可憐。

  賈母態(tài)度良好,自然是希望逆孫別再同寶玉斗嘴,她是真的怕了。

  “哎?!绷嫔弴@道:“這事兒鬧得!老祖宗既然有意,也該早同孫兒說,我好提早作安排。榮府上下不下百人,只怕一時照看不周?!?p>  賈母忙道:“無妨,無需你照看我們,只管玩你的,讓你妹妹們耍的開心就成?!?p>  她又說道:“今兒也趕巧了,香山寺并不招待外客,正好方便咱們游玩?!?p>  “怎么回事?府里打了招呼?”柳湘蓮不由追問一句。

  賈母黯然嘆道:“今時不同往日,咱家哪兒敢如此興師動眾?是北靜王府老太妃要去上香。他家同咱家是世交之誼,正好見見?!?p>  柳湘蓮聽了無語。

  如今他也算身份貴重,實(shí)則擺脫不了普通老百姓的性情,想玩就去玩,并不會想著封山封寺。

  這些王公高第卻不會如此,反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今兒你封,明兒我封,論著來唄。

  因有重金布施又能和權(quán)貴交好,寺院也非常歡迎。

  事已至此,柳湘蓮不好多說什么。本打算再多調(diào)些衛(wèi)隊(duì)人手,既然北靜王府出動,護(hù)衛(wèi)力量應(yīng)該很充足,可保女眷無恙,正好免了他后顧之憂。

  而他自己有百人悍卒護(hù)衛(wèi),在京師地界兒真的沒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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