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在金錢和權利面前毫不動搖,如果不動,那一定是分量不夠。
韓夫人幾乎面帶得意的看著申屠嬋,她期待著這個破落戶露出貪婪的嘴臉。
但是下一瞬,申屠嬋笑著道:“看來禹州的油水不少啊?!?p> 韓夫人早就料到她或許會有懷疑,于是義正言辭的道:“此乃家中莊子鋪子所產,娘娘可不能平白無故誣蔑于我們!”
申屠嬋笑了笑,迎上她的表情將那銀票扔在了地上:“我不收無名之祿,夫人,這銀子你還是拿回去吧?!?p> 萬兩白銀棄若敝履,韓夫人眉頭微皺,不解道:“娘娘是嫌錢少不成?”
這已經是兩萬兩銀子了,恐怕京都城五品以下的官員,誰也不能一口氣拿出這么多錢。
申屠嬋笑而不語,旁邊出去的含翡端著茶湯進來了。
韓夫人見申屠嬋不說話,起身道:“這樣娘娘都不能容人嗎?我可是真心給你送錢花!”
這話說得十分傲氣,仿佛自己富可敵國。
誰知她話剛落音,申屠嬋旁邊的侍女放下手中的托盤,上前一步,微仰著頭顱,仿佛在用鼻孔看她,嚴聲道:“不得無禮,王妃面前,什么你啊我啊的,夫人應該自稱臣婦!”
申屠嬋可以自稱‘我’,那是她隨和,但是韓夫人這么自稱就是僭越。
含翡這話說的疾言厲色,韓夫人面色一白,她進來是帶不了侍女的,此時她實在彎不下腰去撿地上的銀票,含翡這番話說的更是讓她顏面掃地。
她素來不是個好脾氣,在娘家時母親寵慣,嫁了人又一直在地方上,韓佐領身份顯赫,她是一點沒吃過虧,此時被這樣壓制,心中不服之前幾乎要沖至頭頂。
申屠嬋的笑容里帶著無限諷刺,她輕蔑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銀票和韓夫人,依舊沒說話,含翡聲音倨傲道:“夫人,請您跪下向王妃認錯吧?!?p> 叫韓夫人給申屠嬋跪下,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霍然起身,對著韓若意道:“若意,把銀票撿起來!”
然后又看著申屠嬋道:“我誠心誠意來給娘娘致歉,娘娘卻這般任由侍女折辱于我,欺凌臣子家眷,娘娘不怕御史參你嗎?就是告到皇后娘娘面前,也是王妃心胸狹隘,毫無教養(yǎng),沒有容人的氣量!”
申屠嬋還是沒說話,含翡一直在注意著申屠嬋。
燕王并不看重府里的女婢,素來是記名不記臉,于是導致一等的侍女和二等的差不都干一樣的活,因為她們不需要近身侍奉主子,所以也只能擦桌掃地,鋪床疊被,而且他們是由燕王的貼身內監(jiān)管著的,沒有什么做主的權利。
現(xiàn)在她們有了王妃,申屠嬋是從來不讓內監(jiān)侍奉的,而且她身邊只有一個已經婚配的春分,和一個剛提了一等侍女的春雨。
含翡自知這是她的機會,只要她成了申屠嬋一等的侍女,出了這個門,別說是燕王身邊的內監(jiān),京都城有頭有臉的小姐都要讓她三分。
申屠嬋自始至終沒有對韓夫人露出一絲好感,甚至讓她找機會斥責韓夫人兩句,她找到機會了,也斥責過了。
現(xiàn)在韓夫人對申屠嬋出言不遜,這是申屠嬋沒有跟她說過的事情,沒有說過后面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但是她已經走到這兒了,如果能夠順了申屠嬋的意,她就會真正得到信任,成為心腹。
含翡打定主意一搏,就算錯了,也只是被罰去做粗使侍女。
萬般琢磨只在一息,在這間隙里,申屠嬋臉上的笑意已經褪盡了,她輕聲語的喚了一聲:“含翡?!?p> 這就是指令了,于是含翡上前一步,厲聲對著外面的小太監(jiān)道:“韓夫人在王妃面前出言不遜,羞辱皇室!來人吶!將她拿下!”
韓若意剛彎腰撿起地上的銀票,驟聞這句話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她轉頭看向門口,兩個小太監(jiān)和兩個粗使侍女已經快步進來了,韓若意急忙上前抓住自己母親的衣袖。
韓夫人怒聲道:“申屠嬋!你敢!”
申屠嬋冷哼了一聲并沒有說話,四個下人上來擒住了她的手臂,其中一個侍女像拉小雞子一樣一把拉開了韓若意。
韓夫人長那么大何時被人這樣對待過,她奮力掙扎,怒氣沖沖道:“申屠嬋,平白虐待臣子家眷可是大罪!快放開我!”
含翡已經狠下了心,正打算讓下人們將韓夫人綁了推出去,申屠嬋站起了身。
含翡趕緊低頭退到了她的身邊,伸出一只手讓她攙扶。
申屠嬋將手搭在含翡的手上,對著下人們道:“韓夫人無禮,藐視皇威,掌嘴!”
掌嘴,那就屬于刑罰了,下人們一愣,都看著申屠嬋,申屠嬋目光幽冷。
小太監(jiān)反手打了韓夫人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沒用力,申屠嬋一句話沒說,這態(tài)度很明顯了。
小太監(jiān)又重重打了幾下,申屠嬋才慢吞吞的道:“行了,將她押到皇后娘娘那里去?!?p> 韓夫人已經被打的臉頰腫脹,哭叫不聽,韓若意在一旁六神無主的哭,想要上前卻被侍女摁住。
含翡跟外面的人一樣,總覺得皇后不喜歡申屠嬋,聞言有些擔心。
韓夫人聽說申屠嬋是把她送到皇后那里去頓時不害怕了,揚聲道:“申屠嬋!你敢打我,咱們走著瞧!”
太監(jiān)們已經扣著她往外走了,韓若意只得哭哭啼啼的跟著母親一同走。
申屠嬋冷哼一聲又慢條斯理的坐下了。
含翡已經打定主意靠著申屠嬋,有些擔憂道:“王妃.....”
申屠嬋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區(qū)區(qū)兩萬兩銀子而已,本宮要的是禹州韓氏一半的家產?!?p> 含翡不明白這兩者有什么關系,申屠嬋起身道:“走吧,我們也進宮去,韓夫人作死了這么多回我都沒計較,她是時候該回報我了”
申屠嬋就穿戴著那身家常的紅袍子和珍珠冠進了宮。
皇后剛午休起來,聽說申屠嬋押著韓夫人進宮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太監(jiān)又稟報了一遍她才想起來傳申屠嬋進來。
申屠嬋是帶著韓夫人一起進來的,申屠嬋氣定神閑,韓夫人白布纏著嘴,臉頰腫脹,發(fā)髻凌亂,十分狼狽。
一進來就嗚嗚亂叫,眼淚鼻涕糊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