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見她不動，略微有些尷尬的動了動身子。
申屠嬋笑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雪衣有些局促的看了小滿一眼，小滿怒瞪他，只覺得這人過于得寸進尺，上了馬車竟然想要把她趕下去。
申屠嬋端了茶盞，淡淡道：“有話就說，沒有就下去吧?！?p> 雪衣瑟縮了一下，起身跪到了馬車狹小的空間內(nèi)，小滿警惕的看著他。
雪衣低聲道：“奴才不是郭世子的侍衛(wèi)?！?p> 申屠嬋依舊神色淡淡，甚至沒有說話，雪衣咬了咬唇又道：“是郭世子的...通房?！?p> 小滿還從來沒有見過好男色的，驚的微微張嘴。
申屠嬋將茶盞放下道：“有話就說，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吞吞吐吐。”
雪衣伏下身子道：“郭世子兇殘，他一直折磨奴才，后來戀慕上了掌事，奴才被他嫌棄了，于是他便讓奴才過來討好二皇子，還說讓奴才監(jiān)視您，奴才的家人在他手里，不敢不聽他的話?！?p> 申屠嬋哦了一聲，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監(jiān)視我，就憑你？”
雪衣似乎沒料到她會這般反應(yīng)，愣了一下。
申屠嬋撥弄了一下自己光潔的指甲：“你說的這些事情與我何干？”
雪衣一身白衣，容貌美麗的雌雄莫辨，即便是尷尬的神情，也帶著賞心悅目，他和申屠嬋的長相是兩種極限，申屠嬋是冷清的，疏離的美和艷，而雪衣是溫柔婉轉(zhuǎn)的，李靜姝似的我見猶憐，也許是底層的身份，他比李靜姝姿態(tài)低，比李靜姝更加婉約。
此時他抬著一雙碧波眼眸看申屠嬋，帶著楚楚可憐，脖頸上喉結(jié)微微凸起，衣領(lǐng)未收緊，露出一點雪白鎖骨，他輕聲道：“奴才不想害您?！?p> 上等的美人，身份低賤，像是看救世主一樣看著她。
申屠嬋噗嗤笑了，她似乎覺得有些荒誕：“雪衣，謝謝你，但是你的忙我?guī)筒涣?，要?..你去求求宇文極？”
她對宇文極直呼其名，雪衣神情微微有些繃不住，從上了馬車開始，申屠嬋回答的每一句話都偏離出他的預(yù)期很遠。
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甚至直呼宇文極名諱。
雪衣有些不解道：“二皇子妃還沒有誕下子嗣，二皇子這樣，您不擔心嗎？”
申屠嬋含笑道：“我為什么要擔心？你又生不了。”
雪衣驚愕的看著她，他想不明白，申屠嬋竟然絲毫不站在太安公主的角度思考，哪個女子能接受夫君寵幸男子。
申屠嬋有些散漫的靠在車壁上道：“雪衣，二皇子妃出身高貴，心胸寬廣，不會跟你們這些奴才計較，你放心，她不計較，我更不計較。”
雪衣呆愣當場，他生來就有長相上的優(yōu)勢，一點沒想過出師不利這種結(jié)果。
他還沒有再說話，外面太監(jiān)稟告，車隊啟程了。
申屠嬋不可能跟他同乘，小滿做了個‘請’的手勢，雪衣再次咬了咬唇，對著申屠嬋拜了拜才起身下了馬車。
等他一走，小滿便湊過來道：“小姐，你覺得他想干什么？”
申屠嬋冷哼一聲：“估計是想給郭世子做臥底吧?！?p> 小滿有些疑惑：“他不是說出來了嗎？郭世子逼迫他的?！?p> 申屠嬋笑了笑道：“這可能就是計中計，他告訴我郭彥威脅他，讓他監(jiān)視我，我就以為他投誠了，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真實的目的，就是為了接近我？”
小滿恍然大悟，但又馬上舉一反三道：“您今天沒有接受他的投誠，他會不會還會繼續(xù)想別的法子？”
申屠嬋笑道：“到了皇陵就知道了，否則，他豈不是白跑一趟。”
儀仗到了皇陵，皇帝帶宇文氏一族進去祭拜，臣子們在外面祭拜，其余隨行的人只能在外圍休整。
申屠嬋是屬于在外面休整的隊列。
申屠嬋剛下馬車，便見到郭彥跟著朝拜的隊伍往里去，見到她十分有禮的笑了笑才移開了目光。
申屠嬋面無表情，轉(zhuǎn)身向著茶寮里走去。
這邊的茶寮有模有樣，雖然陳設(shè)簡單，但是原本就是為了皇族祭陵，宗親們休息用的，一年就打開用那么幾次，家具嶄新，只是味道不太好，泛著經(jīng)年不見日光的淡淡霉味。
二皇子府的婢女侍從都在外面，小滿正要給申屠嬋斟茶時，雪衣又端著那涼糕進來了。
這里沒什么別的侍婢，各家用的都是自帶的婢女，雪衣是二皇子身邊的人，途中還上了申屠嬋的馬車，慌亂之中，他一路如入無人之境一樣進了屋內(nèi)。
小滿正要厲聲斥責他退下，申屠嬋抬手制止了她，勾了勾唇角道：“已經(jīng)晚了?！?p> 小滿一愣。
雪衣又走近幾步，將那涼糕放在屋內(nèi)的小放桌上道：“申屠小姐，您果然聰慧?！?p> 小滿急忙走到窗邊開了一點縫隙向外看，又輕輕關(guān)上，轉(zhuǎn)過臉來有些緊張的對申屠嬋道：“小姐，外面，成國公夫人帶著好幾位貴婦人在說話?！?p> 雪衣現(xiàn)在走出去，只要成國公夫人看見他說上一句話，申屠嬋就名聲盡毀，因為雪衣不止是郭彥的人，還是男子。
成國公夫人若是只說雪衣是郭彥的婢女，旁人定然覺得申屠嬋和郭彥有什么，侍女才在這里，若是她直接說出雪衣是男子，這情況，恐怕明日她會被皇室以穢亂二皇子府的名諱懲處。
小滿咬了咬牙看向雪衣，壓著聲怒道：“好歹毒的心腸！”
申屠嬋卻只是懶洋洋坐在桌子旁托著下巴。
雪衣見她無動于衷，有些嘲諷的笑道：“申屠小姐，您是不明白這件事會怎么樣嗎？”
申屠嬋放下手，彈了彈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她正色坐好，含笑看著雪衣：“你知道我第一次面對這樣類似的場景時多大年紀嗎？”
雪衣一愣，眉頭微微皺起。
申屠嬋笑道：“好像還不到十四歲，我對面坐的是大晉的明國公夫人，她拿了我叔父的把柄，要給自己的女兒出氣?！?p> 她娓娓道來，雪衣卻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申屠小姐，你說什么也避免不了你已經(jīng)是困獸的事實。”
申屠嬋哈哈笑了，她朗聲道：“雪衣，明國公府被抄斬了，我從落魄貴女一躍成為太安公主的座上賓，你以我是誰？你又以為你是誰？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p> 她說到最后一句時，笑容收斂，目露兇光。
雪衣只覺得一股子涼意撲面而來，但是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面上未露分毫。
申屠嬋冷冷的乜了他一眼：“郭彥說了什么？”
雪衣吸了一口氣道：“你若是從了郭世子，我便只是奉郭世子之命來給你送東西的婢女，你若是不從，一會兒傳出去的就是你在皇陵外與男扮女裝的戲子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