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成為至尊法師的男人
村寨中有間屋子，來往族人都會刻意避開。
兔部族尚未興起鬼怪傳說，繞著走只是因為智者通知過，要在這里“做實驗”。
阿木大人也有間這樣的屋子。
整天在里面搗鼓各色液體，危險性極高，好幾次把自己弄得下不了地，只能躺在床上神神叨叨“化學真迷人”這樣的怪話。
久而久之，族人對“做實驗”這個詞的危險性，便有了清晰的認知。
人類這個種族，總是在教訓中成長的。
盧恩想從事危險的魔法實驗前，得先把麥吉卡領(lǐng)進門。
寬敞的屋中，二人坐在羊毛椅上，他正為后者添油加醋地講解著這套體系。
防人之心不可無。
盧恩和麥吉卡認識不久，即便經(jīng)歷了一些，也沒法像信任阿古那樣信任他，將授課地點放在草原而非叢林，也是這個原因。
盧恩將傳授的理性魔法稍作刪減，這樣就多了些限制，只能通過一種景物獲取法力。
麥吉卡選的是風，因為無處不在，他對事物的認知比阿古好些，但不多，但愿意接收盧恩的建議。
久違的法力涌入身體，他忍著激動嘗試了幾個法術(shù)。
失敗了，但問題不大，那種感覺是對的。
麥吉卡興奮之余，又有些驚訝于這套魔法體系的獨特。
竟然能儲存起來？！
這魔神也太大方……
等等，會不會其實祂沒死？
是祂真的很寬容，又想鼓勵信徒探索知識，這才弄出套獨一無二的體系，又不在意被呼喚真名？
麥吉卡有些慌，那我之前的想法要是被祂聽到……
他開始在腦中胡言亂語。
試圖攪亂那位根本不存在的魔神的視聽。
盧恩看不懂，這家伙一會念經(jīng)似的，一會跪在地上求原諒，這是在發(fā)什么瘋？
如果魔法學到高深處要精神分裂，那他就有點猶豫了。
麥吉卡自欺欺人完畢，見無事發(fā)生才鎮(zhèn)定下來，但心中是不敢再有褻瀆的念頭了。
進入狀態(tài)后，他也如盧恩期望的，展示了自己資深法師的視野高度，簡單幾句點撥，就讓其感悟良多。
“但在學習更深奧的知識前，你得把這些古語言學完?！?p> 麥吉卡要回自己的背包，從中取出幾本大部頭羊皮書，打算看好戲。
他當初，可是被老師逼了好久，才啃完這些枯燥拗口的語言。
這蠻子當部落大王當慣了，肯定沒耐心……
誒？
盧恩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麥吉卡不信邪，過了會突然出聲考驗，發(fā)現(xiàn)他竟真的已背下一些！
竟然真的在學！
盧恩若知道他想法，也不會當回事，連人家奇異博士都要從古梵語看起，他何德何能例外？
況且蛇膽花強化，不止體現(xiàn)在力量上，器官，大腦，也有。
想專注于書本很容易，比學生時代容易太多。
從小屋窗口照進來的光線，一會向西一會向東，一會變暗一會亮起。
如此三天。
盧恩坐著看書時，麥吉卡也每天進到屋子里，對取回的靴子和指骨實驗著什么，兩人互不打擾，卻又像是在借助彼此的態(tài)度激勵自己。
盧恩合上書籍，麥吉卡沒忍住又細細考校了一番。
結(jié)果意料之中，卻仍不愿相信。
畢竟自己學了大半年的東西……
現(xiàn)在要承認不如人三天……
懷疑自己魔法天賦之余，麥吉卡也拿出了他的成果，見到盧恩臉上的驚訝，他才舒服了些，得意介紹起來。
首先是三個法術(shù)。
法力長槍，法力飛彈，加強版法力圓盾。
理性魔法是套年輕的體系，麥吉卡為之出力不少。
雖然測試過后，威力都一般，但理性魔法優(yōu)勢便在于普通人也能學，便捷性也比青銅矛強多了。
如何提升威力，讓盧恩也用得上，還有待研究。
麥吉卡接著展示了他對法器的改造。
靴子改踏空為加速，改名神行靴，結(jié)構(gòu)比起以往反而粗劣不少，但自被盧恩一錘砸下后，他堅信只有跑得快才是硬道理。
那截指骨則拆成兩半，會指向彼此，捏碎還能向另半截報警。
麥吉卡收好半截，盧恩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家伙要走了。
他的老師死了，但這一切的根源，魔神，仍存在著。
身無所長，只有一套尚不成熟的理性魔法，便敢于向魔神復仇，盧恩感慨麥吉卡的勇敢，后者卻反過來敬佩他。
“貪戀魔神力量的法師太多，你這樣無欲無求的家伙太少。
也許只有在至強者的管理下，我身上的悲劇才不會重演?！?p> 麥吉卡眼神堅定：“我是注定要成為至尊法師的男人！”
盧恩沒倒沒覺得他不自量力。
英雄誕生的原因，多來源于曾經(jīng)歷的磨難，放眼漫威，也幾乎沒有一路走來不曾失去摯愛的家伙。
雖然這份痛苦，有時也會孕育出極端的反派來。
況且?guī)椭溂?，對他也好，至尊法師肯定是沒空管理部族的。
得想想辦法。
盧恩讓麥吉卡再住幾天，剛好后者也舍不得部族的玉米汁。
剛走出小屋，阿古又找到了他，暗示自己魔法有進步，隨后鼓起勇氣表示：“我也想當至尊法師?！?p> “那幾個孩子很聰明，九九乘法表背得比我都快，不得不說，我們兔子的基因，是有點數(shù)學天分在里面的……”絮叨半天，盧恩才算是聽明白，阿古有了孩子幫忙，一下子空了下來。
這是閑得想當個至尊法師玩玩。
盧恩同樣表示支持。
即便阿古的魔法是他教的，卻仍想爭第一，他也沒被冒犯的感覺。
有野心的下屬，才是值得信任的下屬。
得到認可后，阿古忐忑的心放了下來，有些高興：“等我當上第一位至尊法師，就改名叫古一……”
“啥玩意？”
阿古一笑，隨即貼心道：“雖然一代表著最初，但是給您留了位置的，您教給我們的數(shù)學還有另一個概念，零。”
“零才是基礎(chǔ)。”
阿古一臉誠懇：“您就是零?！?p> 盧恩：？？
說誰是零呢？別亂講??！
兩天后，麥吉卡打算辭別，那截從異常族腹中找到的指骨，他仍沒有導出神力的頭緒，順帶將研究用的銀川雕像，也還給了盧恩。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吞下神靈的怪物？”他仍有余悸地打探。
“不是，我們部族不信神的?！?p> “嗯？”那我的魔法……
“咳。”盧恩意識到失言，換上嚴肅臉，“尤里安諾斯大人，更愿意我們自己去發(fā)現(xiàn)真相，而不是依賴祂?！?p> 麥吉卡也跟著贊美了魔神一句，臉上又浮出苦澀，稱要是所有人都和兔部落一樣自強就好了。
追隨魔神的法師太多，多到讓他感到無力。
盧恩眼神飄忽，不經(jīng)意間略過村寨墻后的數(shù)個哨塔，忽然來了主意：“你有沒有想過，找些幫手？”
“至上尊者之位還能兩人共享不成？這會被其他維度的法師笑話的?！?p> “我的意思是……”盧恩指引這麥吉卡的目光，望向那一座座哨塔，“可以在魔法氣息濃郁的地點，建立數(shù)個大型魔法陣，這些魔法陣共鳴，便能從維度層面守護蔚藍，這能降低對至尊法師的實力要求，無需憑自身抵抗魔神。
再培養(yǎng)志同道合的法師，分別守護這些地點，吸引那些魔神追隨者，以分擔壓力。”
麥吉卡一直沉默不語，思考片刻后，眉頭越皺越緊：“似乎……可行？”
當然可行。
盧恩心中道。
因為地球就是這么做的。
只不過那三座至圣所，是因為魔法濃郁而使得附近繁榮。蔚藍的至圣所若以理性魔法為基，則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有至圣所。
兔部族無疑會撐起這一大任。
麥吉卡還是有些糾結(jié)：“可這樣選出的至上尊者……能被承認么？”
盧恩反問：“你覺得至上尊者，是榮耀還是責任？”
麥吉卡再次沉默下去。
良久，他眼中漸漸只剩下對這家伙的敬佩。
他理解了。
怪不得身為野人王，卻從不以勢壓族人。
能一言不合，就靜下心看上整整三天的書。
之所以如此矜矜業(yè)業(yè)，是因為在對方看來，這一身份是沉甸甸的責任，而非榮耀！
再看看這個野蠻的星球，看看他那為力量不顧一切的老師，麥吉卡更加感慨。
“你的部族有你，是他們的幸運?！?p> 盧恩搖頭。
“降生在這個部族，是我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