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臨本來都有直接離開以太協(xié)會的打算了,大不了換個組織給自己升級。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們這次的任務(wù),并不是為了剿滅掘墓者組織。因為對你這樣的人來說,他們只是隨意就可以抹去的螻蟻,你們真正的目的是打斷這次的祭祀?!?p> “是的。
唐綾毫不掩飾,平靜應(yīng)道:“因為我們要處理血月屠戮事件的遺留問題,”
顧見臨一愣。
“官方定義的血月屠戮事件,就是顧教授和他的同伴被古神的力量污染瘋狂,開啟了海底地宮的維度大門,導(dǎo)致有個怪東西險些脫困。審判庭和峰城的世家們,因此損失慘重,也被上級責(zé)罰。”
唐綾輕聲解釋道:“但現(xiàn)在看來,這件事并不簡單。”
顧見臨心想原來如此。
“審判庭現(xiàn)在很敏感,想清除一切不穩(wěn)定的因素,你也在懷疑的范圍內(nèi)?!?p> 唐綾美眸里閃過一絲嘲弄,嗓音淡漠:“這就是審判庭的行事作風(fēng),嚴(yán)家算是他們的忠實舔狗。長谷川信一說的,多半是真的。但問題是,墮落者的證詞在沒有得到公證的情況下,不足以成為證據(jù)。而且就算有他指認(rèn),證據(jù)也不夠?!?p> 她平靜說道:“至于其他的證據(jù),多半已經(jīng)被嚴(yán)家給銷毀了。”
顧見臨沒想到過要通過什么證據(jù)來扳倒嚴(yán)家。
升華者的世界是弱肉強食的,只有弱小的人才會期待程序正義。
當(dāng)他得知嚴(yán)家的所作所為以后,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私下解決。
盡可能的動用一切的手段,來鏟除這個家族。
如果不是因為周圍有以太協(xié)會的高層盯著,他現(xiàn)在就去把嚴(yán)家兄弟殺了。
自從他得到了麒麟的力量以后,這種念頭在他的心里時常出現(xiàn)。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能通過拳頭解決的問題,就不會舍近求遠(yuǎn)。
“你們?nèi)潭荚趪^,對么?所以你們也知道我跟不潔者們?yōu)槲椋绕涫撬麄冞€是以太協(xié)會的通緝犯。哪怕這樣,我也可以加入歐米伽序列?”
他忽然問道。
唐綾嗓音不帶什么煙火氣:“看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p> 她按下耳機。
聶執(zhí)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雷霆,匯報你的情況,D級調(diào)查員顧見臨疑似跟不潔者勾結(jié),協(xié)同通緝要犯公然對隊友出手,極度危險!請你立刻……”
唐綾冷冷說道:“滾?!?p> 聶執(zhí)事:“……”
唐綾摘下耳機扔到地上,跟上一腳踩碎:“現(xiàn)在還有問題么?”
顧見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dá)自己的心情,默默搖頭。
唐綾黑白分明的美眸,忽然問道:
“冒昧的問一句,你剛才用的是……精神控制?如果有什么忌諱,你可以不說?!?p> 嗯,終于回到這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
顧見臨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便學(xué)著那個人的語氣,淡淡說道:“認(rèn)知修改而已,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強行修改了他的認(rèn)知,所以在你看來,我還沒用力,他就倒下了。甚至我還能操控他,殺了長谷川信一?!?p> 他頓了頓:“耶夢加得之瞳,一種神話武裝,沒聽說過么?”
唐綾聞言卻后退半步,望向他的眼神警惕起來,甚至說出一句讓他目瞪口呆的話:“不好意思,我的見識比較少,像你這么逆天的能力,我只在某些十八禁的網(wǎng)站上見過,委實只有震驚的份?!?p> 顧見臨總覺得這眼神和語氣很熟悉。
他想起來了。
當(dāng)初景辭在醫(yī)院里展現(xiàn)出類似的能力時,他的眼神和語氣也是這樣的。
就連吐槽的句式都如出一轍。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
那件神話武裝,名為極雷的大劍顫動起來,竟響起威嚴(yán)低沉的女聲:“耶夢加得之瞳?你是誰?你跟景辭是什么關(guān)系?他居然會把這東西借你?”
唐綾聽到這個名字,美眸微微一凝。
顧見臨也嚇了一跳。
“這是我的老師,當(dāng)代劍冢的掌門人。劍鋒的劍,墳冢的冢,不是賤種。”
唐綾清了清嗓子,提醒他說道:“老師的意念附在極雷上,防止意外情況的發(fā)生?!?p> 顧見臨心想原來如此,只不過這位前輩的問題那么多,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極雷大劍微微顫動起來,一道威嚴(yán)冷漠的女聲說道:“你幫我救了我的學(xué)生,我們劍冢欠你一個人情。你想要什么,盡管開口。但我得知道,你是誰?!?p> 顧見臨有些意外,聽這說話的語氣不怎么友善,但沒想到還挺大方的。
顧見臨平靜說道:“前輩好,我叫顧見臨?!?p> 極雷大劍沉默了一秒:“顧辭安的兒子?”
顧見臨沒有任何避諱,嗯了一聲。
“劍冢欠你一個人情,任何跟我學(xué)生的命等價的東西或者事情,都在你選擇的范圍內(nèi),但只有一件事例外,你不要想著跟她談戀愛什么的,就算談戀愛……也不能做那種事。
話音落下,極雷大劍沉寂下來,依附在上面的魂靈,仿佛消失了一般。
顧見臨回味著最后一句話,有點迷茫:“你的老師還真是……”
唐綾瞥了一眼極雷大劍,無聲抿緊了櫻唇,低聲說:“她就這樣,不用在意?!?p> 顧見臨表示自己理解。
“耶夢加得之瞳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p> 唐綾輕聲說道:“除了荷魯斯之眼以外,這次任務(wù)的最高負(fù)責(zé)人是一位七階的圣域級升華者,就是之前那個陳伯均,他應(yīng)該看到了一切。這個人品性正直高潔,你也可以放心。”
顧見臨抬頭望向穹頂流動的深藍(lán)色海潮,若有所思。
如此一來,以太協(xié)會內(nèi)部的資源,就會向他傾斜。
再利用麒麟尊者的身份謀取更大的好處。
兩手都要抓。
兩手都要硬。
“說起來,海底地宮里的那個怪東西是什么?”
顧見臨忽然問道:“古神么?”
唐綾望向黑暗深處,抿緊朱唇:“是的,麒麟仙宮外圍有一個始祖級的古神想出來,祂現(xiàn)在處在非常虛弱的階段,目測應(yīng)該是屬于燭龍氏族的始祖,在這里看守麒麟尊者!”
顧見臨悚然而驚。
原來那個夔,真的是一個始祖級。
而且還是燭龍氏族。
如果這次沒來阻止夔,等到他掙脫封印出來,多半是要跟這個鬼東西撞上。
到時候顧見臨必死無疑!
好險!
有那么一瞬間,海底地宮隱約響起了崩塌般的顫鳴聲。
唐綾吃了一驚:“糟糕?!?p> 顧見臨倒退半步,悄無聲息地踢出一腳。
半死不活的書翁,被他踹進廢墟里。
轟隆??!
地面顫動起來,地宮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咆哮,血色的霧氣滾滾而來。
繼黑霧和白霧以后,竟然出現(xiàn)了血霧!
這霧氣里透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令人脊背生寒。
牧叔曾經(jīng)說過,血霧不可接觸!
血霧里響起了無數(shù)詭異的低語聲,仿佛數(shù)不清的幽魂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又像是亡魂們瘋狂的呢喃,隱約有種令人癡狂的魔性!
唐綾驟然捂住耳朵,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痛苦的神情。
顧見臨也聽到了那種詭異的低語聲。
“鮮血晶石……投入血河!”
那是威嚴(yán)森然的低語聲,仿佛神明在云端下達(dá)的命令!
唐綾那雙眸子里閃過掙扎和迷茫,眼瞳也泛起一抹血紅,望向他手里的晶石!
她握緊了劍柄,竟然生出了搶奪的念頭!
顧見臨則在霧氣里看到了一雙血色的豎瞳,猙獰可怖!
夔!
祂在使用某種精神控制的手段!
這位古神在戰(zhàn)斗中,竟然還試圖利用某種手段來控制他們,完成血祭!
轟的一聲。
顧見臨意識深處的黑麒麟蘇醒,黃金瞳點燃黑暗,熾烈燃燒。
他的心神驟然清明,望著血霧深處的那雙豎瞳,冷冷說道:
“你還是繼續(xù)虛著吧!”
咔嚓一聲!
血色的晶石被他捏碎!
轟!
黑暗的最深處,凄厲憤怒的咆哮聲沖天而起!
整個海底地宮都在瘋狂顫動,搖搖欲墜,瀕臨坍塌。
唐綾眼神驟然恢復(fù)了清明,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
“撤!”
顧見臨拉了她一把:“別在這里停留!”
血霧的最深處,血雨腥風(fēng)在咆哮肆虐,隱約有森嚴(yán)猙獰的黑影沖天而起,祂的軀體是如此的巨大,讓人想到遠(yuǎn)古時代的神明巨靈。
那雙血色的豎瞳燃燒著太古的憤怒火焰,俯瞰之時如同神怒的火降世,要把你燒成灰燼!
祂的面前跪拜扎無數(shù)詭異的黑影,仿佛在竊竊私語。
有一個人輕輕抬起手,仿佛在吟誦著太古的歌謠。
地面震顫開裂,裂隙里居然爬出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蠱蟲,宛若海潮般數(shù)不勝數(shù)。
唐綾回過神來,極雷大劍迸發(fā)出熾烈的雷光,淹沒了如潮般的蠱蟲,燒成焦炭。
顧見臨眼瞳驟然收縮,因為這些蠱蟲似曾相識。
當(dāng)初在峰城二中,救援小組就是被蠱蟲毒倒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蠱蟲的操縱者就在這里,八成是效忠于那位始祖的,人類的叛徒!
“糟了,這個始祖的力量在滲透這里?!?p> 唐綾轉(zhuǎn)身就走,嬌喝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p> 顧見臨眼看著黑暗深處翻涌的血霧蔓延開來,深知此地已經(jīng)不可久留,他們已經(jīng)觸怒了一尊古神,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好在因為隊長們的拖延,那尊古神所釋放出的血霧并不如何狂暴,直到他們逃出地宮的大門也沒有追上去。
良久以后,地面的裂隙里再次爬出無數(shù)丑陋詭異的蠱蟲,隱約有人站在血霧的深處,凝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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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城寨的港口邊緣,洶涌的海潮拍打著礁石,濤沫噴吐。
陳伯均低頭俯瞰著深海之下,他的眼瞳里彌漫著璀璨的星光,星空般浩瀚。
“不愧是顧辭安的兒子啊,當(dāng)初我還在想,唯一一個能以六階的實力,發(fā)揮出圣域級戰(zhàn)力的人,他的兒子怎么會是個普通人呢?”
他感慨說道:“如今他這么快就展現(xiàn)出了天賦,比我年輕的時候,強太多了。歐米伽序列的名額,必須有他一個。我很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xiàn)。”
這次的新人里恐怕不會想到,這位看似平平無奇的男人,竟是一位圣域級。
而且還是總部過來的大佬。
專門考察這群新人。
一只大金毛趴伏在他的腳邊,口吐人言:“不止比你強,還比你帥?!?p> 陳伯均瞥了他一眼:“這句話我說,是對新人的贊許,還有自己的自嘲。但是如果從你的嘴里說出來,這就是你沒情商了,懂了么?”
大金毛翻了個白眼:“我是狗,要什么情商?”
陳伯均眼角抽搐:“我覺得你跟陸子呈養(yǎng)的那條鸚鵡一樣賤?!?p> “別拿我跟那種傻鸚鵡比。”
大金毛哼哼道:“那小子好像隱藏了不少東西,要不要問問?”
陳伯均笑道:“這年頭哪個天才還能沒點秘密?用屁股想都知道,顧辭安肯定會給他兒子留點什么。或許是一件恰好契合他,又沒什么代價的神話武裝。也可能是古老的呼吸術(shù),也有可能是神司途徑的禁咒,或者別的什么東西?!?p> “管他呢,只要他不是失去理智的墮落者就沒問題?!?p> 他笑瞇瞇說道:“而且,我挺欣賞他的?!?p> 大金毛淡淡說道:“因為牧鋒?”
“嗯,這小子挺善良的,還愿意幫幫牧鋒?!?p> 陳伯均幽幽嘆了口氣:“比我們這些所謂的老朋友,要強得多。”
他的語氣里,頗有些愧疚。
“牧鋒可是不潔者?!?p> 大金毛說道:“那小子跟他有過接觸,已經(jīng)落下把柄了。”
陳伯均擺了擺手:“這點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抽空幫他擺平就是了。長谷川信一說的話有點意思,看來嚴(yán)家需要徹查一番了。”
海底深處回蕩起了劇烈的轟鳴聲。
“糟糕,仙宮里的那東西不好對付,而且似乎還有幫手,隊長們不是對手?!?p> 陳伯均瞇起眼睛:“你在上面幫我穩(wěn)住維度裂隙,我下去幫忙?!?p> 大金毛甩了甩尾巴,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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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在顫動,血霧肆意彌漫。
本該死去的書翁睜開了眼瞳,后心的貫穿傷悄然愈合。
顯而易見的,顧見臨并沒有殺死他,而是刻意留了手。
他強撐起身,輕柔低沉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腦海里。
“不要透露出任何跟尊者有關(guān)的事情?!?p> “潛伏在導(dǎo)師的身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p> “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幫助至尊獲取靈性秘藥?!?p> “導(dǎo)師算個屁?與其效忠導(dǎo)師,為什么不效忠至尊呢?”
他嘴里碎碎念,仿佛念誦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