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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府海棠終曉日光

第十六章愿那至善之人,得以善待

西府海棠終曉日光 惜竹榆 4297 2022-06-02 12:41:21

  他拉著我,一層層踏上石梯,和前面行人的距離不斷縮短,我漸漸地聽清了他們在說些什么。

  “你剛剛說的那片綠茶,我倒是沒有耳聞,不過我聽說,這梅鱗山上啊,有一口神秘的井,叫做姻緣井。井口不是圓的,是方形的,四周都是墳?zāi)?,看見過的人都說它十分詭異。已經(jīng)存在二十年之久了,井水卻從未干涸。幾年前,有一位地質(zhì)學(xué)家不遠萬里而來,想要一探究竟,你猜怎么著……進山時,好端端的,出山時,救護車?yán)吡恕!?p>  “我聽到的可與你說的不太一樣。叫姻緣井沒錯,四周都是墳?zāi)挂膊患?,但是那個地質(zhì)學(xué)家是不小心踩空石梯,把腿摔骨折了,陷入昏迷,所以被救護車?yán)吡?。你可別神叨叨的,那萬一,你出山后,喝水嗆著了,你也讓這口井背鍋,做人可不能太不地道?!?p>  “說得頭頭是道的,那你可知這口井為什么會被稱為姻緣井?“

  “那你去問挖井的人?問我干甚!“

  “你這脾氣,除了我,估計也沒有人能夠忍得了。這姻緣井的來源可得從山里的董家寨還沒搬遷的時候說起了。這董家寨啊,有一不成文的族規(guī),同宗同源禁止結(jié)為連理,他們世世代代都是與外姓聯(lián)姻。誰曾想,有兩個姓董的一男一女,私定了終生。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犯了族里的大忌,按族規(guī)當(dāng)被捆在一起,然后拋下山崖,以此來告慰祖先的亡靈和各方神明。這口井當(dāng)時就是由那董家郎帶領(lǐng)村里人親手鑿成的,但建好以后,井中一直干涸,久而久之,寨子里的人都拋之腦后了。直到他們的戀情即將披露,那董家郎就偽裝他們失足隕落懸崖,藏于井中,寨中的人都以為他們已經(jīng)摔死了。誰知多年之后,這梅鱗山來了一位頗有學(xué)識的人,揚言要為他們打通水源。后來,修井時,看到了井中通往寨外的暗道,食物,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用具。一翻辨認打探才知,當(dāng)年墜崖而亡的犯忌之人,早已于其它地方安家立業(yè)?!?p>  前方的老人說完這句話,就停下來。

  “然后呢,每次說話都說半截,這什么破習(xí)慣。“

  另一位穿著玫紅色登山服的老奶奶翻了個白眼,低聲嘀咕。

  “這哪是半截,分明就已經(jīng)是二分之三了……后來,寨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人沒死,祖先和神明也沒有降罪,還風(fēng)調(diào)雨順,萬物祥和。當(dāng)即就和族里的人商議,為保董家寨民泰民安,廢除禁止同宗同源結(jié)婚的族規(guī)。然后,給那口井取名為姻緣井,寓意,不管前路有多坎坷,只要兩情相悅,信念堅定,不離不棄,終會共度難關(guān),一生一世一雙人?!?p>  這一字一句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里,一直無法抹去,之后我還和瀾姨說起這個故事,瀾姨也是百感交集。

  后來,兩位老人家往前走了許久,我才反應(yīng)過來,冷蕭已經(jīng)喚了我好幾聲。

  “在想什么?“

  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捻著我的手背,溫?zé)岬挠|感,給了我莫名的安全感。

  “在想'只要兩情相悅,不離不棄,便可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p>  “不相信嗎?“

  我頓了頓,然后說,“也不是不信,只是這么多美好的詞能湊在一句話里,感覺非常不可思議。這世間最難得的不過是兩情相悅,最珍貴的無非是不離不棄,最稀有的不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墒峭?,兩情相悅敵不過門當(dāng)戶對,不離不棄敵不過心血來潮。誰都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但光說不做假把式的,一抓一大把?!?p>  “那你信我們之間能夠不離不棄嗎?

  他看著我,似在洞悉我心中所想。

  “我不知道“

  我們還從未探討過這個話題,一時之間,我只能順從本心去回答。

  他放開我的手,雙手放在我的雙肩處,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我,眼波流轉(zhuǎn),我看到他眼里的真誠與炙熱。

  “阿默,不要對我喜歡你的程度有所懷疑,除了你,誰也入不了我的眼。是不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還是你……無法保證自己對我的感情始終如一?“

  “不是你的問題,別多想,你知道的,雖然我每天都在微笑,但我從小到大都有點悲觀,喜歡胡思亂想。“

  我的成長環(huán)境使我成為了這么敏感多疑的人,十分沒有安全感。獨立而又可望被保護,每天活得小心翼翼,生怕這世界上再多一個厭惡我的人。但我該怎么和你說這些,你對我,已經(jīng)是無微不至了。

  “不要再多想了,冷蕭學(xué)長,我們再不往前走,龍歌他們都要把山翻遍了?!?p>  我踮起腳尖,輕輕碰了碰他的嘴角,拉起他的右手,往前走,試圖讓他別在糾結(jié)這個話題。

  果然,這種方法很奏效。

  當(dāng)我們跟著指示牌爬了將近四十分鐘到達所謂的姻緣井時,洛羽軻她們正氣定神閑地坐在井旁邊小亭子里的石凳上。

  看到我們來了,龍歌吊兒郎當(dāng)?shù)卮悼谏凇?p>  “愛情的力量真?zhèn)ゴ?,爬個個把小時都不怕?!?p>  我看著他,依法炮制。

  “愛情的力量確實很偉大,聽到流氓哨都不帶一絲害怕。“

  我話音一落,海恙拿著兩瓶水過來,冷蕭順手接了過來。擰開了其中一瓶的的瓶蓋,遞到我的面前,我接過喝了一口,遞回他的手上。

  “謝謝學(xué)姐?!?p>  我客客氣氣地禮貌道謝,打量她的神情。

  她眼睫毛光速晃動了兩下,嘴角微微下彎,只兩秒,便又上揚。這些小細節(jié),冷蕭他們或許看不出來,但是都盡收我的眼底。

  海恙,你偽裝得太好了,要么,繼續(xù)藏下去,要么,我該出手了。我是真的想過和你成為朋友,但是你一直覬覦我的人,我們便不可能真心相待。如果你不做什么越矩之事,我或許能夠容許你打著好朋友的名義待在他的身邊,否則,讓你從女神神壇跌落第三者的深淵,也……未嘗不可。

  “現(xiàn)在還跟我這么客氣,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p>  我看著她,微微一笑。

  冷蕭把我喝過的水喝了只剩下半瓶,聽到她說的話,擰上瓶蓋出聲。

  “她有時候和我也說謝謝,不用多想?!?p>  海恙微微點頭,示意她明白。

  這時候,我才有了時間打量這口井周圍的事物,并沒有什么墳?zāi)?,半圈楊梅樹,紅絲帶,倒是和我胡謅的對上號了。從左到右,約莫有五六棵的樣子,樹枝縱橫交錯,季節(jié)原因,錯過了它最好看的時期。

  “這么多紅絲帶,你們不會把下下輩子的都系了吧!“我看著面前掛滿紅絲帶的樹,偏過頭去看她們。

  “這口井的名氣還不小,紅絲帶連楊梅樹外圈的大樹上都系滿了。洛羽軻來時興致沖沖,結(jié)果一根都沒上手,反倒是我們一人系了一根。“

  海思坐在涼亭的紅木板上,身體向后傾斜,仰著頭,看著天空。

  “希望陽歡憶收到我給她系的這根紅絲帶,下輩子能夠擦亮眼睛,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人?!?p>  我猜到了洛羽軻為什么沒有系,可我沒有想到海思系給了陽歡憶。

  冷蕭取了兩根紅絲帶來,我把兩根都從他手中抽出來。

  我上前一步,輕聲說,“你別系了,我們之間不需要,我信自己,哥哥,你只要信我就可以了?!?p>  冷蕭停頓了幾秒,點頭應(yīng)允。寵溺一笑。

  “那放在這兒,讓別人系吧!“

  “不,我還是要系的,不為自己,系給陽歡憶?!?p>  那個在最美好的年華離開的女孩,不知你現(xiàn)在身邊是否有人陪伴,有沒有遇上一個懂你疼你的人。但我希望,下雨天,有人為你撐傘,落淚時,有人為你擦干,生病時,有人伴你左右,愿你再無憂無難。無論怎么樣,請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善良的人,都會得以善待。

  后來,我們八個人,齊刷刷地站成了一排,面向姻緣井,鞠了一躬。希望它能夠聽到我們的禱告,保佑那個至純至善的女孩,一生幸福安寧。

  也許以后想起來,會覺得這種行為十分幼稚,但是最起碼現(xiàn)在,我們的內(nèi)心,真摯而虔誠。

  后來我們幾人坐在車上逛了一圈,我看見了老人口中的那片綠茶,果真,清新恬靜。

  半山腰有一家農(nóng)莊和一座楊梅園。燒烤的煙火氣和旁邊的楊梅園明明應(yīng)該格格不入,但從外觀看起來,確是意外的合適。我注視著楊梅園后方的村落,腦海中一下浮現(xiàn)出三個字,董家寨。隨著車輪往前滾動,那大大小小的屋子從我的視野中淡出。

  回到民宿,我讓其他人先上去,我和冷蕭去停車。外出了許久,海思的腿估計早已經(jīng)不舒服了。

  車停好后,他牽著我準(zhǔn)備從后門左拐的樓梯回房間。門口正好迎面走來一個人,感受到一直尾隨著我的目光,我看向他,有點眼熟,但還是沒能想起來。他看著我的腳步慢了下來,直接走至我的面前停下。

  “不記得我了嗎?陳涯煊,你微信中的列表好友。“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嘮嘮叨叨,點了點頭,表示想起來了,是有他這么一個人。

  陳涯煊看看我,又看看冷蕭,然后看向我們十指相扣的手。

  “你們肯定也是來看姻緣井的吧?!?p>  其實我們本意并不只是想看一看那口井,還想把梅鱗山有趣的地方都玩?zhèn)€遍。但是,當(dāng)我們在姻緣井為陽歡憶祈禱后,大家的心情都突然沉重了很多,也沒了當(dāng)初的興致,所以只是隨便開車游了一圈。

  但是對于他的詢問,我著實不想解釋太多。

  “嗯“

  我輕輕晃了晃手,示意冷蕭,我們可以走了。

  陳涯煊看起來也沒有打算再說什么,我輕輕點了一下頭,邁步向前走。走至門檻處,又聽到他說了一句。

  “寧清默,玩的愉快?!?p>  我轉(zhuǎn)過頭,想問他,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但他已經(jīng)轉(zhuǎn)了個彎,朝院墻那一邊走去,只留給了我一抹背影。

  “新認識的朋友?“

  上樓梯的時候,冷蕭出聲問我。

  “不算朋友,只見過一次?!?p>  然后也沒再細問,因為他最了解我不過了,和我成為朋友,大費周折。

  進到屋里后,原以為會熱熱鬧鬧的,但是客廳里一個人都沒有。我上前打開我和洛羽軻的那間房,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冷蕭也正滿腦子問號的時候,衣兜里的手機傳來了嗡嗡的振動聲。拿出一看,洛羽軻來電,按下接聽鍵和免提。

  “阿默,快來名宿旁邊的小院子。老板說今天是他民宿的十周年慶,邀請今天住店的所有賓客一起狂歡,快來快來?!?p>  等我們?nèi)サ侥沁叺男≡鹤訒r,洛羽軻正追著雷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八成兩人又斗起來了。

  我掃視四周,亂中有序。

  約莫著有四五桌的樣子,非假期之間,旅客還是比較少的。

  依我的性子,其實并不喜歡這么熱鬧的場合,可是洛羽軻她們肯定是喜歡的,而我,不想缺席她們?nèi)魏蔚臒狒[。

  “今天本店周年慶,大家一定吃好玩好。“

  靠東墻的角落里,年輕的男子正拿著話筒說話,語調(diào)散漫隨意。

  “這么年輕就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了,有點兒意思?!?p>  洛羽軻不知什么時候站到我的身邊,眼神打量著拿著話筒的人。

  “有什么意思?“

  龍歌也隨著洛羽軻的目光所至之處瞟了一眼。

  “小姑娘的心思,你別問,也別猜?!?p>  洛羽軻的視線沒有移開,豎起一根食指,在唇前晃了晃。然后便拉著我往海思坐的地方走去。

  接著,我們八個人陸續(xù)落座在放置在墻角的一張100㎝×100㎝的方木桌四周。而我和冷蕭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對面那個老板的一舉一動。從剛才看到他的時候,我就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會兒他將視線集于洛羽軻的身上,我才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去年11月中旬的時候,池大組織了一場籃球比賽,洛羽軻拉著我去觀賽。黃衣服的隊伍一直處于領(lǐng)先,比賽即將到達高潮之處。其中一個身穿黃衣服的人運球準(zhǔn)備傳球給自己隊員的時候,一個藍衣服隊員重拳打在了黃衣服的腹部上。黃衣服的人因為疼痛,佝僂著身體,往后退了幾步。他抬起頭,眉毛上挑,直起身,往前走,準(zhǔn)備打回去。

  因為這一幕,現(xiàn)場的觀眾議論紛紛,有的吐槽呵斥藍衣服的行為,有的直接嚷嚷打回去。

  誰能想到,觀眾里面突然沖出了一個扎著丸子頭的女生,上前狠狠推了那個背地里做小動作的人,被推的那人趔趄了幾秒。

  “你會不會打球啊?不會打就別出來丟人現(xiàn)眼。這年頭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出來橫了嗎?“

  這暴躁脾氣,霸氣的聲音,除了洛羽軻,還能有誰。

  

惜竹榆

一提起陽歡憶,心中難免傷感,因為我身邊也曾有這么一個女生,相似的故事,同樣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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