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我不是喜新厭舊的人

　　陳盛對發(fā)生的一切非常滿意。

　　鐵虎足夠兇狠，而且心思縝密，他用最快的速度“廢掉”了竹葉青，照這么發(fā)展下去，時間一久，便會慢慢地樹立起威望，最終導(dǎo)致陳盛變得“透明”。

　　有鐵虎在前面擋著，他就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

　　陳盛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七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謝曉峰馬上便會現(xiàn)身，到那個時候，他可能也就快離去了。

　　在綿陽城東部偏南的地方，有一片老街叫做“韓家巷”。

　　韓家巷有一處勾欄，叫做韓家樓。

　　韓家樓的老鴇也姓韓，人稱韓大奶奶。

　　韓大奶奶今年已經(jīng)超過五十歲，她的體重可能有三百多斤，一身肥膘肉，兩只腫眼泡，渾圓的臉上寫滿了市儈和貪婪，站在那兒活像個巨型的水缸。

　　“……”

　　陳盛只瞥了她一眼，便覺得胃里反酸水。

　　——就是這樣的一個老女人，貌似趁著謝曉峰喝醉的時候，占過他的便宜！不知道謝三少從宿醉中醒來，會不會有自殺的想法？

　　“大老板好，大老板萬福?！?p>　　“嗯?！?p>　　韓大奶奶看著在面前端坐的陳盛，表情恭敬至極，兩條腿微微發(fā)抖。

　　這個韓家樓是天尊的產(chǎn)業(yè)，本地最有權(quán)勢的人突然不告而來，而且沒有說明具體的原因，她很難不感到害怕。

　　“大老板，現(xiàn)在是白天，姑娘們還都在休息。你……你若是有需要的話，我這就去把她們都叫起來?！?p>　　陳盛淡淡道：“好，去叫吧，動作要快，一個也不許少?！?p>　　“是是是?！?p>　　一個也不許少？

　　韓家樓的規(guī)模雖然不算出眾，但也有二十多號姑娘，把所有的人全叫來，他吃得消么？

　　韓大奶奶疑惑歸疑惑，卻不敢詢問，當(dāng)下急忙走出去辦事，用帕子擦著腦門上的汗水。

　　沒過多久，外面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姑娘們一個接一個魚貫而入。

　　在整夜的辛勞過后，大家的狀態(tài)并不好，許多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之色，一副很缺覺的樣子。

　　跟晚上比起來，她們的活力差了十萬八千里。

　　陳盛面無表情，用兩只眼睛左右搜尋。

　　他將視線忽然落在一個女孩身上。那個女孩在人群中年紀(jì)最輕、身材也最纖細(xì)，而且還有一頭絲緞般的長發(fā)，又黑又亮。

　　女孩看著冷冰冰的，氣質(zhì)與別的姑娘截然不同。

　　陳盛伸手一指：“就你了，所有人都出去，你留下伺候?！?p>　　“是?！?p>　　姑娘們松了口氣，低著頭紛紛告辭。

　　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

　　謝曉峰化名“阿吉”流落江湖，最終出現(xiàn)的地方，便是韓家樓。而面前的這個女孩，居然讓謝曉峰產(chǎn)生了復(fù)雜的情感，為了保護(hù)她和她的家人，謝曉峰甚至不惜暴露身份，與天尊展開一戰(zhàn)！

　　這名女孩非常重要，是整個故事的“導(dǎo)火索”。

　　假如沒有她的出現(xiàn)，謝曉峰可能會繼續(xù)沉淪下去，從沒用的阿吉，變成永遠(yuǎn)的阿吉，再也恢復(fù)不了“真身”。

　　看到陳盛一直不說話，女孩站在那里手足無措。

　　大老板讓她留下來，當(dāng)然要“走個程序”，自己應(yīng)該矜持點呢，還是主動點？

　　女孩倒也沒等多久，陳盛便開口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老板，我叫做小麗?！?p>　　“我問的是真名，不是化名?！?p>　　“真名是……娃娃?！?p>　　陳盛點點頭。自己果然沒猜錯，既然人物能對得上，下面發(fā)生的劇情一定也會大差不差。

　　“過來給我捶捶腿?！?p>　　“是?！?p>　　娃娃擠出職業(yè)性的笑容，走過去蹲在陳盛身邊，用小手輕輕地捶著。

　　她是個聰明人，而且很有自己的個性，不過在大老板的面前，這種個性就保持不住了。

　　陳盛瞇著眼睛享受，又問道：“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除了我還有一位兄長，和一位老母親。兄長在外面以挑糞為生，母親在家中洗衣服，做飯，偶爾給別人紡紡布匹?！?p>　　“聽起來清苦得很，不容易啊?！?p>　　娃娃偷偷瞥了陳盛一眼，小心地回答道：“托大老板的福，日子雖然苦些，但我們?nèi)冶舜艘揽?，生活勉強過得去?！?p>　　“你兄長如何稱呼？”

　　“老苗子?！?p>　　“那他平時都在哪里干活？”

　　“都在城南一帶。挑糞是講究地域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地盤，不好胡亂走動的?！?p>　　“哦，原來如此……”

　　下面陳盛又問了些閑話，后來居然什么也沒干，拍拍屁股就走了。

　　娃娃眨巴著眼睛，覺得莫名其妙。

　　這樣的男人她還真沒見過，難道大老板竟然有難言之隱，身體出了問題？

　　“小麗，小麗。”

　　“哎?！?p>　　等到陳盛離開之后，韓大奶奶急匆匆地闖進(jìn)來，問道：“你用心伺候了吧，大老板方才可還滿意？”

　　娃娃為難道：“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滿不滿意。”

　　“這是什么意思？”

　　“大老板只說了些閑話，并不曾讓我侍寢?！?p>　　“?。俊?p>　　韓大奶奶滿臉疑惑道：“奇怪，男人來勾欄居然不做正經(jīng)事，莫非他……咳咳。”

　　娃娃看了看韓大奶奶。

　　韓大奶奶看了看娃娃。

　　兩個人一塊閉嘴。

　　就算真的有病也不能說，誰說誰就得死！

　　“那個，大老板可曾留下賞銀？”

　　娃娃搖搖頭。

　　韓大奶奶懷疑道：“真沒留銀子？”

　　——某些男客為了掩飾自己的毛病，會故意在姑娘房里待很久，甚至還會多給賞錢。給完錢之后才抬頭挺胸，像個男子漢一樣走出去。

　　這就叫拉褲子蓋臉。

　　娃娃嘆氣道：“大奶奶若是不信，可以過來搜的，我身上就這么些地方，可藏不住什么銀子?！?p>　　韓大奶奶一點都不客氣，直接拽住娃娃，臉上露出了虛假的笑容。

　　“乖孩子，這可是你讓我搜的啊！”

　　……

　　另一邊。

　　卿卿正在花園里喂鴿子。

　　她養(yǎng)的鴿子比普通品種要大一些，身上的羽毛更為鮮亮，腳爪也特別有力，很適合長途飛行。

　　卿卿愁眉苦臉的，似乎被某些事情難住了。

　　老爺這個人白天練劍，晚上也練劍，平日里沒有任何不軌的舉止，該怎么向大小姐交代呢？

　　“一劍穿心”是江湖上著名的高手，他怎么就能甘于平淡，甚至把權(quán)力都放了出去，難道練劍真的那么舒爽，會讓人上癮？

　　“呸?！?p>　　卿卿又忽然想到六姨太的事，一生氣，便把火撒到了花花草草上，使勁兒地薅著，一邊薅，一邊痛罵。

　　“臭男人，陳世美……”

　　“哎?！?p>　　這時陳盛已經(jīng)返回公館，從后面走過來：“誰是陳世美？”

　　卿卿淡淡地瞅他一眼，把一只鴿子抓在手上：“我說它呢，這公的昨天還喜歡自己的配偶，今天早上居然換了一只，真是好沒良心?！?p>　　陳盛：“……”

　　你干脆報我名字得了，又何必指桑罵槐？

　　陳盛咳嗽道：“莫要再說些奇怪的話，我有件正經(jīng)事要交給你做。”

　　“什么正經(jīng)事？”

　　“此去東南方向有一處勾欄，叫做韓家樓，老爺希望你待在那里，替我……”

　　卿卿差點沒跳起來，憤然道：“嫌人家礙眼了，耽誤你跟六姨太親熱，竟然想把我送進(jìn)勾欄？誰是陳世美，你就是，而且比陳世美還狠！把我送進(jìn)勾欄給你賺錢，再反過來，用我賺到的錢給六姨太買好東西是吧？”

　　什么亂七八糟的，小丫頭的想象力還真豐富。

　　“哈哈哈?！标愂⑦珠_嘴笑道：“能不能讓老爺把話說完？我要說的是，讓你去那邊的廚房里幫忙，幫忙是假的，目的是替我打聽消息?！?p>　　卿卿覺得臉蛋有些發(fā)燒，很快就冷靜下來。

　　“去廚房幫忙？”

　　陳盛道：“不然呢？”

　　“我還以為，是去……做生意?！?p>　　“……”

　　卿卿道：“老爺有那么多手下，為何偏偏讓我去？”

　　陳盛盯著她的眼睛，一本正經(jīng)道：“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連六姨太都不行?！?p>　　“那好?！鼻淝漶R上點頭：“替你打聽什么消息！”

　　“你在那邊要多注意，如果有不尋常的事發(fā)生，特別是來了一些古怪的男漂客，就迅速向我回報?！?p>　　“這么做的意義何在？”

　　陳盛道：“你就別問了，反正對老爺很重要?！?p>　　卿卿的神色頗為遲疑，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

　　慕容大小姐讓她監(jiān)督陳盛，卿卿一直都放在心上，雖然不知陳盛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有情況總好過沒情況。

　　說完話，陳盛便轉(zhuǎn)頭去練劍。

　　“你把那只花心的鴿子殺了，給老爺燉成湯，老爺最近身子虛，得補補……”

　　支走卿卿，一來可以替他等著謝曉峰，二來還可以甩掉身邊的眼線，這就叫一箭雙雕。

　　嗯，絕不是因為喜新厭舊?。?p>　　話說，現(xiàn)在霜翎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