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的燈光下,周敘單手握拳捂著唇,撇開視線咳嗽了幾聲。
書架后的炸毛跳出來大喊:“她都想跟你睡覺了,你還說你們沒有談戀愛!”
“......”
許禾又一次被小孩的話震驚。
她明明說的是想在這睡覺,哪里說想跟他睡覺?。?p> 許禾急忙用否定的神情尋求周敘的肯定,她壓根不是這個意思啊。
周敘瞪炸毛一眼,咬著后槽牙道:“閉嘴?!?p> 炸毛被周敘的神情嚇了一跳,舉著手里的書擋了擋臉,有些慫地縮回了書架后。
許禾想開口解釋,但話就是這么個話,一時間不知道從哪里開口說起。
周敘的不淡定也就持續(xù)了一會,很快他就恢復了之前云淡風輕的模樣。輕輕淡淡地瞧了許禾一眼,說:“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給我一個理由?!?p> 許禾一直覺得周敘這人挺好說話的,現(xiàn)在看來不是一般的好說話。
“馬上就要月考了,我有點失眠的毛病,在家睡不著覺,之前我在你這睡著過一次,那次我也很意外,所以我想再試試...”
能不能在這睡著,調(diào)整一下作息。
后面的話,不用再繼續(xù)說下去,估計周敘也能知道。
他認真聽完許禾的話,沉思了幾秒后答應了。
炸毛把兩人的對話從頭到尾都聽了一遍,此時又探出頭來想說點什么,結(jié)果被周敘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他發(fā)誓,以后再也不在這家破店里辦vip了,這老板什么服務態(tài)度?
周敘指著書店里的一間屋子,說:“剛好,里面的床單什么的都是新?lián)Q的,我還沒睡過,你今晚可以睡那?!?p> 許禾也沒想到周敘答應的如此爽快,那間屋子的門是半開著的,從她這可以看到一點屋子里面的樣貌,床鋪整整齊齊疊放著,床尾角落處靜靜躺著一個排球,似乎是之前砸到她的那個。
原來這是一間房間。
那之前周敘為什么不回房間里睡。
許禾有點疑惑,目光又下意識地挪到周敘身旁的椅子上。
就視線這么一來一回之間,周敘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了。
不過他沒解釋,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多了,如果許禾在這睡得不被沈瑾華發(fā)現(xiàn),那明天就要很早起床,現(xiàn)在差不多就該去睡覺了。
猶豫了一下,周敘還是問了一嘴:“你洗過澡了嗎?”
許禾搖搖頭。
回家之后她就一直想著這事,因為不知道怎么跟周敘開口還在紙上列出了好幾種說話的方案,不過最后都沒用上。
現(xiàn)在這個點,沈瑾華應該還沒回來。
許禾跟周敘說自己先回去收拾一下,等會再過來睡覺。
這話一出口,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雖然真沒干什么事,但是總覺得不太純潔。
離開之前,許禾想到一個問題。
“我睡了你的房間,你要睡哪?”
周敘這會正在收拾收銀臺這邊的一摞書,他說:“樓上?!?p> 許禾不知道這書店還有二樓,不過記得在沙發(fā)那個角落,確實有一個樓梯可以往上走。
她沒想太多,快馬加鞭回家洗好澡收拾好東西,想著一時半會可能也睡不著,她還隨身帶著自己記單詞的小本子。
再來到周敘家時,書店里的燈光很昏暗,大門是半掩著。
炸毛似乎已經(jīng)走了。
許禾剛準備往里走,又聽見周敘在跟人打電話。
周敘有時說話語調(diào)雖然有些散漫拖拉,但每個字都吐字清晰,旁聽者很容易辨別他的話。
“您還真是喪心病狂,小孩的錢都坑啊。”
他估計在干別的事,手機開的外放。
那頭的人開始裝傻:“說什么呢?別污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p> 周敘輕哼一聲:“是,也就他那傻小子信你的鬼話,但凡他有個小學文憑,都能聽出你不是什么好人?!?p> “周敘!”林照此時覺得自己的道德遭到了污蔑和踐踏,他義正言辭道:“我跟你交友這么多年,在你心里,我就是這種人?”
周敘否定的也快:“那不是?!?p> “你連人都不是。”
“......”
許禾此時又有一個煩惱,她似乎又站墻角偷聽他說話了。
總覺得這次再被發(fā)現(xiàn),怎么樣都說不過去了。
她決定主動一點,打破這個不可破的局。
林照是個夜貓子,晚上才是他的主場。這會他剛剛打完野球場,準備回家開始打游戲。
回到家還沒洗澡,他就接到了周敘的電話。
能讓周敘找他的時候真不多,這家伙平時也忙,有事干的時候就干那事,沒事干的時候就呆在他那間破書店里看書。
真不知道這種長得又帥學習又好還喜歡充實自己的精神世界的人,怎么會是周敘?
“不是我說,你那破店是怎么吸引這么多低質(zhì)量小孩來光顧的?就那個抱著貓頭發(fā)炸毛那個,他比狗都吵。再說了,我也沒坑他錢,就跟他聊天扯了一扯,那錢我也給你放抽屜里了——”
“要把門關上嗎?”
許禾只是走了進來,站在門旁邊小聲問了一句,電話那頭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她想著只要自己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來,然后正常跟他說話,他們那些對話被她聽到的就不算偷聽。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都刻意壓低聲音,多嘴問了這么一句,都被電話里那頭的人聽到了。
此時的氛圍,說尷尬也不尷尬,只是有些詭異罷了。
林照認識周敘也有些年頭了,這人雖然看著不正經(jīng)有時候也真的不正經(jīng),但總體上人還是靠譜的。
而且在林照的認知中,周敘似乎一直對同異性都沒有什么感覺,有段時間他在想,周敘會不會喜歡的根本不是人。
可現(xiàn)在,他竟然聽到了女孩子的聲音。
這個點!兩個人!
搞什么?!
林照剛反應過來要去問周敘些什么東西,低頭發(fā)現(xiàn)電話已經(jīng)被掛了。
有鬼!
這絕對有鬼!
“......”
許禾看著周敘淡然地伸手掛斷電話,然后起身道:“不用,我來關就好?!?p> 周敘走到她身邊,準備關門。
他剛剛洗完澡,此時正穿著球褲和一件寬松的黑色上衣,頭發(fā)半干,身上帶著一股很淡的皂角香味。
書店里的光照得他皮膚有些瓷釉般的白,整個人的銳氣少了幾分,多了幾分溫柔。
許禾站在房間門口,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我剛剛是不是不該說話?”